第124章 失憶
蘇亦歡睜開眼睛，明媚的陽光讓她有些不適應，用手擋住了額頭。一個高大的歐洲男人走進來，身上的白大褂有些發黃，他用有些蹩腳的英文問著蘇亦歡來自哪裏，如何到了這個地方。
蘇亦歡搖搖頭，看著這個陌生的世界，好像有什麽事一直在心裏揮之不去，可大腦中卻一片空白。
那個男人微笑著讓她好好休息，並告訴她是一位叫楊昇的先生送她來醫院的。
蘇亦歡朝著門口張望，透過門上的小窗戶看到了一張亞洲麵孔，那人和醫生說了些什麽後推門進屋，臉上掛著禮貌而陌生的笑容。
“你好，我是楊昇。”他看著蘇亦歡滿帶感激，但又有些茫然的表情，似乎更放鬆了些。
“你好，我——”蘇亦歡頓了一下，“請問你有在我的身上發現什麽證件之類的東西嗎？”
楊昇搖搖頭，“你好好休息，我還有事，先走了。”他走出病房，看著從蘇亦歡錢包中找到的全家福——兩個女孩開心的牽著手，笑容那樣燦爛，以至於讓看到的人心情都一下明朗起來然而在她們的身後，並排坐著的兩個中年男人，卻用微笑掩蓋著自己的罪惡。楊昇看著拍攝時間，2000年12月，他試圖從蘇有岸的眼神中看到一些羞愧和不安，但隻發現了勝利者得意的笑容。
“亦歡，其實你很有福氣，有些事情忘了也好。”他看著病房內那個證看向窗外的身影，小聲說道。
在事故發生的一個月之後，新聞中仍然沒有任何幸存者的消息，祁驍驥每天埋頭於成堆的文件中，回家累得倒頭就睡。新的一天早上，他見周馥芷空著手走進來，“今天的文件呢？”
“總裁，秦瀾想見您。”
“我問你文件在哪？”祁驍驥聽到那個名字，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裏又被激起層層水花。
“程總監拿走了，他說您應該去見見秦瀾，去了結一下早就該了結的事。”周馥芷說完這句話就轉身離開了。
現在的這些孩子呀，太沒大沒小了，有沒有把我這個總裁放在眼裏呀，祁驍驥看著周馥芷遠去的身影，心中默默想，但還是披上外套走了出去。
祁驍驥看著秦瀾臉上的濃妝和腳下10厘米的高跟鞋，心中冷笑，“你不是懷孕了嗎？”
“打掉了。”秦瀾攪拌著咖啡，頭也不抬地回答，語氣比談論早上吃什麽都要平淡。
“你不是說——”祁驍驥忽然明白了什麽，“你就是這樣利用別人的善良。”他坐下來，聲音因為極度憤怒而有些顫抖。
“祁驍驥，我利用的不是她的善良，而是她的輕信。”秦瀾微微抬起頭，祁驍驥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和董柔卿、秦久、羅茜一樣的世故和冷漠。
祁驍驥回想著從不插手秦氏時的秦瀾，那時的她雖然任性，也會耍點小心機，但功夫大多用在嘴上，也不過是想著怎麽哄著媽媽、奶奶開心，時常說些蘇亦歡的壞話。“你真覺得你父親不讓你進秦氏是對你的不公平？”
秦瀾聽了這話有些愣住了，她沒想到祁驍驥會把話題突然轉到自己家的事情上來，但是她今天並不想談論自家的煩心事，“去米蘭看看吧，看看你不在的四年裏，蘇亦歡是怎樣重生的。”
自從祁霽走後，程羞樾就一邊盼著開學，一邊想著怎麽說服程毅把她也送到巴黎去。程毅每天白天要想著怎麽幫祁驍驥度過這段艱難，晚上回家還要想著怎麽對付程羞樾的一頓炮轟。終於有一天晚上，當程羞樾再次給他分析到巴黎的好處和普羅旺斯的壞處的時候，他說：“爸爸現在聯係不上亦歡阿姨和祁霽了，所以，我們暫時沒法找到他們。”
“那我們可以去找祁叔叔。”
“祁叔叔也聯係不上她們。”
“那我們就去巴黎，一點一點的找，總能找到的。”
“羞樾，有些人一旦走丟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程毅隨便扯了一句，他沒指望那個小不點能明白這句話的含義，但沒想到，程羞樾的眼睛一下就暗了下去，忽然閉上嘴轉身離開了，在之後的幾天裏再也沒提過祁霽的事。
祁驍驥剛一走出機場就看到了趙菁的身影，“你怎麽來了？秦瀾把這件事告訴你了？”他忽然覺得這些人之間的關係很神秘。趙菁微微一笑，沒有回答他。
趙菁並不是一個很愛說話的人，一路上都是祁驍驥在找話題。兩個人從天氣聊到美食，從公司聊到股票，但始終沒有提到蘇亦歡。車開著開著，到了馬蘭歐尼學院門前，趙菁抬手一指，“這就是亦歡深造的地方。”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淡一些，但車內還是維持了一段時間的安靜。
“進去看看吧。”
趙菁猜到祁驍驥會這麽說，故意開得很慢，這個時候正好繞到了另一個校門。
兩人在學校裏逛著，趙菁的話才漸漸多起來。她說著蘇亦歡兼顧學業和事業時的忙碌，講祁霽出生的有驚無險，講楊昇楊雨和蘇亦歡的友情。
“我也不知道她是怎麽撐過了失去你的那段日子，我能告訴你的隻是她在悲痛中還漂泊他鄉並將一個孩子照顧得很好，所以，一切還是要靠你自己。
祁驍驥去了米蘭，祁項祺還沒有回來，程毅的工作更加忙碌起來，晚上，他回到家，程羞樾坐在地毯上倚著沙發睡著了。他走過去想把她抱回屋裏，卻發現她的懷裏抱著辰清的照片。
程羞樾醒了過來，眼睛有些腫，“爸爸，我不想回法國了，讓我留在你身邊上學吧。”
程毅看著她有些委屈的表情，怎麽忍心拒絕。
程羞樾見程毅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問，“祁霽是不是和媽媽去了同一個地方？”
程毅把程羞樾抱了起來，用另一隻手摸摸她的頭，“還有亦歡阿姨，他們都一起在遠方等著我們，所以，我們要變成最好的自己，才能不辜負以後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