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下江南
“十幾年前，我和蘇亦歡、羅茜兩人的父親為了公司的發展，一起整垮了日升集團。為了躲掉欠下的高額債務，他們的總經理夫婦帶著三個孩子逃到了江蘇。後來在逃跑過程中，他們的大女兒被追債的人抓到了，他們就不出女兒，隻好帶著兒子繼續向北逃跑。再後來就爆出了夫妻二人一起自殺的新聞，那兒子也沒了消息，至於那個被抓到的女兒，就是你。”
“所以，你們把我從追債人的手裏救了出來？那之前的那些對秦瀾的偏愛又算什麽，何必要救我。”
秦父的額頭上暴起的青筋讓秦久的聲音放得很小，“那是因為我覺得身上有你父親的影子，所以，我想把你培養成像他一樣優秀的人，甚至想要把秦氏交給你。”
秦久猛的站起身，轉過去偷偷抹去了眼角溢出的淚水。
秦父秦母也站起來，“最近發生的事太多，亦歡、秦氏、MS連續出事，你們倆也小心些吧。”
“聽說你去高新鵬那兒工作了，他人不錯，至少不像我一樣喪心病狂。”秦久背對著秦瀾，努力避免自己的聲音因哭泣而變得顫抖。
“這麽晚了，別走了。”秦瀾裝著冷漠，別扭地說著挽留。
“以後我會回來的，希望那時你也能變得獨立，你的人生不該結束在一個沒有實權的藝術總監。”秦久將手插進口袋，春天來了，秦家的人也該開始新的生活了。
蘇亦歡和楊昇的第一站定在杭州，四月份正是最適合來江南的季節，遊客並不多，幾個孩子沿著西湖邊騎車，經過他們的身旁時，帶起一陣風，蘇亦歡的裙擺微微揚起。
蘇有岸的墓碑旁，擺放著一束鮮花，蘇有道的臉因為飽受辛苦而更加瘦削，頭發和胡子都有些花白。
“哥，你看我們蘇家、秦家、祁家的遭遇，這些是不是都是報應？”他的目光略顯黯淡，“楊家的那個孩子，回來了。”
秦久回到米蘭後，到從前讀書大學做了老師，她看著姑娘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走進教室，臉上總是帶著驕傲。她忽然有些後悔，為什麽自己在小小的年紀裏就要帶著與年齡不符的成熟，為什麽她的衣櫃裏就隻是黑白灰的顏色。
她從床上站起身，洗掉了臉上精致卻死板的妝容。
“Miss秦，你今天真漂亮。”和她一樣來自中國的學生走進她的辦公室，“好像一下子就把這間屋子點亮了。”
“謝謝你。”秦久很久沒有過這樣發自內心的笑容，甚至覺得臉上的肌肉都有些僵硬了。
姑娘有些羞澀的笑了笑，“您和我的姐姐很像。”
秦久的笑容突然僵住了，秦瀾曾經也和這位姑娘一樣清秀，那時她追在自己的身後喊著“姐姐、姐姐”，做錯了事總是先低著頭來找她，雖然自己給她背了不少鍋，可她得到什麽獎勵時，也永遠不會忘了和自己分享。是什麽時候，兩人之間的間隙變得這麽無法逾越。
楊雨看著新聞中的報道，立馬撥通了楊昇的電話。“哥，你對MS下手就好了嘛，幹嘛把祁驍驥牽扯進來。”她的聲音裏帶著點撒嬌，把楊昇逗笑了。
“MS能不把祁驍驥牽扯進來？”楊昇也大概猜出了妹妹的心思，如果兩個人有一點在一起的可能，他都會放過祁家，可偏偏就一點也沒有。
“好吧。”楊雨掛斷了電話，想到哥哥正在杭州陪著蘇亦歡，心中忽然有些委屈，為什麽自己在乎的人都能被蘇亦歡緊緊鎖在身邊。
蘇亦歡和楊昇坐在蘇堤的路旁休息，他們的身邊一對老夫妻聽著戲聊著天。
“這麽多年，再沒見到比莫愁離更適合演楊玉環的人了。”兩人同時發出歎息聲。
老奶奶搖搖頭，“可惜了這麽一把好嗓子，怎麽就讓人毀了呢。”
“估計是得罪什麽人了吧，不過也算是得到了個好歸宿，”老爺爺關了錄音機，“不知那書生後來怎麽樣了。”
老婦人的眉頭舒展，仿佛在回憶著自己的青春，“好像做生意賺了一筆，罷了，也算是都得了個好歸宿吧。”
蘇亦歡側過臉看著兩個人的表情，聽著他們描述得斷斷續續的故事，猜測著他們的過往。
“我時常會好奇，自己曾經是個怎樣的人，我感覺自己就像一部被恢複出廠設置的手機，不知道自己已經已經工作了多久，也不記得自己是出了什麽問題。那些從之前的人生中期總結的道理又還給了這世界。”蘇亦歡向楊昇傾吐著自己的心事，西湖旁的她褪去了以前的高傲和別扭，能夠大方的說出自己的所見所想。
楊昇看著蘇亦歡，忽然感慨，這還是之前的蘇亦歡嗎，現在的她還能回到之前那個複雜而限額的環境嗎，她還能遊刃有餘的識別出、解決掉那些給她找麻煩的人嗎……
蘇亦歡見楊昇盯著自己出神，把手放到他眼前晃了晃。楊昇勾起嘴一笑，“好餓呀，走，我們去吃西湖醋魚。”
一個季度剛剛開始，趙菁忙得抽不出身，祁驍驥整天待在她的辦公室，閑得開始翻閱設計室從前的設計稿。在陽光的照射下已微微泛黃的稿紙，記錄著她生活狀態的點滴，祁驍驥堅信自己能從那些歲月留下的味道裏，嗅出蘇亦歡曾經的想法和心情，學會如何在沒有她的日子裏，獨自麵對未來的不確定，堅強而光鮮的活下去，獲得回到上海幫公司度過危機的勇氣。
他從櫃子的最底層翻出一遝擺放淩亂的畫紙，風景、人物，甚至辦公室的落地窗，大概是蘇亦歡隨手畫下的吧。忽然他的手停住了，一隻小兔子坐在草地上，心心念著胡蘿卜，舔著嘴角留下的口水。一隻小雞朝她奔跑過來，尖尖的嘴裏卻叼著一隻蟲子。
他把自己看作最珍貴的東西都給了蘇亦歡，所以，他覺得自己有資格抱怨亦歡的不領情，但卻沒想過，蘇亦歡想要的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