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營養劑

  到最後，三爺也沒有再提曲澗磊和羅傑斯的恩怨。


  也許是忘了，也許是他認為不值得。


  兩隻小螻蟻之間的糾紛，有必要專門說一嘴嗎？


  曲澗磊被帶回了倖存者在野外的臨時營地，扔進了一個深達五米的大坑裡。


  他不能自證清白，尤其是他的手腕和腳腕上都是活扣，嫌疑太大，被觀察也是必然！

  跟他作伴的，是羅傑斯的屍身，他們似乎是想藉此判斷，他到底吃不吃人。


  曲澗磊肯定不會吃人，但是架不住……肚子太餓了。


  於是他大聲哀求，「三爺，給一管營養劑成不？回頭幫你運貨一次！」


  「勞資有泡尿，熱乎乎的，你要不要？」遠處傳來了三爺的咒罵。


  「那勞煩您再給張濾紙？」曲澗磊真不嫌磕磣，在廢土生活，就不要想什麼尊嚴。


  一泡尿起碼是熱的，有熱量不好嗎？


  而且廢土的水資源非常緊缺，人們大便的頻率還要遠超小便……


  這種陳述有點氣味兒，就不多說了。


  然後，一管營養劑自天而降，掉進了深坑。


  接著就是三爺的罵聲傳來，「運貨兩次……要不然我拆了你的三輪車！」


  廢土沒有什麼人情可言，但是沒有涉及到太大利益的話，大部分人不介意偶爾做點善事。


  三爺確實看不慣傻曲，可傻曲除了傻一點，從沒做過什麼壞事。


  關鍵是這一次在墮落者的巢穴里，傻曲居然解開了手腳上的繩扣，這肯定要有點能耐！

  更別說，他還懂得又繫上了新的繩扣，偽裝成不能動彈。


  一般的倖存者都很難做到這一點，而傻曲做到了，說明這傢伙傻歸傻，但是有本事。


  有本事的人，當然就值得投資，三爺對這一點還是很清楚的。


  反正只是一管營養劑，曲澗磊得之不易，但是三爺真不差這一點。


  「只能是一次運貨，」曲澗磊低聲滴咕一句，也不管對方能不能聽到。


  一管營養劑入腹，他愜意地輕哼一聲，「舒坦！」


  營養劑的體積不大，也就半根火腿腸大小——還是最細的那種。


  味道嘛，也不怎麼樣，甚至還有點怪味。


  但就是這麼一管營養劑，基本上能保證人體一天的消耗，包括相關的微量元素和維生素。


  所以這就……很神奇，曲澗磊一直在嘗試，破解營養劑的製造工藝。


  好吧，說破解有點過了，消息源受限，他也沒錢，談什麼破解？

  他只是想知道，怎麼才能山寨出來低配版的營養劑。


  現在的他餓得頭暈眼花，雖然吞下了一管營養劑，但是舒爽過後，身體的反應是更餓了。


  畢竟是兩天沒吃東西了。


  下一刻，又掉下來一管營養劑，一個聲音響起，「那個三輪車……是你的？」


  曲澗磊眼睜睜地看著那管營養劑，卻沒有抬手撿起——有些東西好吃難消化。


  他咽一口唾沫，艱澀地回答，「三輪車是我的……這麼設計，是圖轉向方便……」


  「但是我在運輸途中被打暈了，三輪車最近做了點什麼，跟我無關。」


  「你這一句話，把我要問的問題全說了，」那個聲音冷冷地發話。


  過了一陣，他又出聲，「傳動系統很精妙，願意為我做事嗎？」


  我要願意為什麼人做事，早就做了啊~~曲澗磊有點無語。


  打工是不可能的，上輩子都沒打過工，這輩子更不可能！

  而且比上輩子還多了一個理由，他不止受不了上司指手畫腳，更擔心被人看穿底牌。


  曲澗磊咽一口唾沫回答，「不給你做事，這管營養劑就跟我無關了吧？」


  果不其然，對方很傲慢，「一管營養劑而已，你若不答應，我帶回去喂狗！」


  這話的表述精準，不看重營養劑，但是也不慣貪婪者毛病。


  只不過……有點侮辱人！


  曲澗磊不生氣，「那你還是帶回去喂狗吧……它比我有價值。」


  不生氣是假的，關鍵是沒辦法計較，而且被這麼強勢的勢力招攬，未來真的可能很危險。


  所以沒必要馬上發作，敷衍過這一茬兒就好，語言上示弱算多大事？

  「咦？倒是有趣，」那位冷哼一聲，「既然你拒絕了，那營養劑你不要動。」


  「等你餓死了，我自會取回！」


  話不是一般的高高在上，侮辱人的性質太濃了——哪怕餓死了，都不許動我的營養劑！


  我的營養劑，是留給我家狗的！

  擱給一般人，哪裡受得了這話？


  然而曲澗磊還真不是一般人，他的思路不一樣。


  他低聲滴咕一句，「三天想餓死我……估計夠嗆。」


  那位聞言，都忍不住苦惱地一拍額頭，「果然是個傻的……根本聽不懂話！」


  一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曲澗磊已經餓得有點眼睛發藍了。


  其實道家法門他學過不少，龜息功也嘗試著練過，但是……眼下顯然不適合施展。


  就在這時，外面有強大的引擎聲自遠方而來，簡直震破了天際！


  「這是……洪四的戰隊出來了嗎？」曲澗磊忍不住要這麼想。


  洪四是附近唯一的聚居點，據說還有洪五洪七什麼的，不過那些聚居點就太遠了。


  聚居點的戰隊，戰鬥力超強，相當於是官方的戰隊。


  獵殺者已經算很強了，然而並不是所有的獵殺者，都有資格住進聚居點的！

  而聚居點發布的獵賞任務，每個獵殺者都會爭先恐後地去完成。


  兩者之間的差距有多大，也就不用細說了。


  對曲澗磊來說，他只聽說過聚居點，最多是遠遠地看到過一次。


  他連走近聚居點的資格都沒有，就更別說進入了。


  緊接著，又是一連串的槍聲響起，曲澗磊一下就聽出來了，「高斯機槍！」


  高斯機槍比高斯自動槍強悍多了，火力勐射程遠。


  只衝這震撼的聲音，就知道是車載的那種，不過還好，聽得出來槍口是朝天的。


  機槍只打了一個連射，然後高音喇叭響起。


  「洪字四號聚居點巡查隊辦事，所有的人、所有的人留在原地，雙手舉過頭頂！」


  「違令者……殺無赦！」


  外面的人怎麼樣，曲澗磊不是很清楚，反正他靠在坑壁上，有氣無力地舉起了雙手。


  未幾，有喧嘩聲響起，有人大聲怒吼，緊接著又有幾聲槍響傳來。


  有人低聲都囔一句，「該死的通緝犯！」


  很顯然，是有通緝犯嘗試逃跑，然後被擊殺了。


  曲澗磊已經懶得揣摩那些動靜了，因為他實在太餓了，動腦子是要消耗熱量的。


  這一刻，他甚至有點想笑，聚居點之外的倖存者中，不知道有多少通緝犯。


  也就是那位沉不住氣，所以被打靶了。


  下一刻，兩名身著制服的持槍漢子來到了坑邊。


  制服不算太新，上面滿是沙塵和各色斑點。


  然而兩人都是手持自動槍，腰挎手槍和手雷，綁腿上還有短匕，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其中一人，背後還背著長兵器，看起來是一柄長刀。


  他看著曲澗磊，居高臨下地發問，「你是幹什麼的？」


  「我在礦場討生活，」曲澗磊有氣無力地回答，「此前被墮落者抓住了……」


  因為沒有力氣，他說話力求簡潔，短短几句就說明了問題。


  「小子挺傲！」長刀巡查眉頭一皺，不滿意地發話，「就這麼幾句……應付誰呢？」


  只聽這口氣，就知道他隨時都會出手殺人。


  「大人見諒，」曲澗磊苦笑一聲，「五天我只吃了一管營養劑，餓得沒力氣了。」


  另一名巡查冷哼一聲，「麻煩你撒謊也走一走心，看一看右手邊，那是什麼？」


  「人家不讓我吃，說等我餓死了……要拿回去喂狗。」


  「咦……你這麼招人恨的嗎？」這位眼睛眨巴一下，隨手摸出兩管營養劑丟下去。


  想一想之後，他又丟了兩管下去，「既然你餓了，現在都給我吃完……馬上！」


  相較野外的倖存者，巡查隊員不差錢，起碼幾管營養劑還是拿得出來的。


  不過他也不是爛好人：這四管營養劑全吃完，才能證明你沒說謊！


  吃過壓縮餅乾的都知道，熱量太高的食物，吃太多下去要有大嘛煩的。


  然而，對曲澗磊來說，這還真不是問題，他常年就處於飢餓中。


  至於說飢餓之後暴飲暴食，會讓身體產生負面反應，也是不存在的。


  營養劑很容易消化，不會對腸胃造成任何的不適，只要能扛得住它所蘊含的熱量就行。


  而曲澗磊是最不擔心熱量的，這副身體虧欠的東西太多了，「多謝大人賞賜。」


  他狼吞虎咽一般咽下了三管營養劑，停了下來。


  那位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手已經摸向了腰間的手槍，「吃不下了？」


  「我需要一點水，」曲澗磊認真地回答，「它能幫我輸送熱量。」


  其實不是輸送熱量的問題，而是他體內熱量短期內出現畸高，很快會產生脫水反應。


  硬要吃的話，第四管他也吃得下去，但是……為什麼要糟踐自己的身體？

  「倒也是，」長刀巡查饒有興緻地點點頭，抬手丟過去一個皮囊，「給你水！」


  巡查隊是有水壺的，現在這皮囊里，裝的是往發動機水箱里加的水，沒那麼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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