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沉沒成本
曲澗磊離開靈狐之後，首先想的就是把潘一夫救走。
老潘說了，在「力所能及」的時候再救他，但是大家一起來的，總不能丟下不管不是？
不過曲澗磊掃一眼，發現老潘已經落入人手，抬他的一個是B級一個是改造戰士。
改造戰士好對付，但是B級戰士就很棘手。
別管什麼屬性不屬性，脆皮不脆皮，只要是B級戰士，就沒個好對付的。
曲澗磊以往對付B級戰士，基本上連眉頭都不需要眨一下。
但那是什麼情況？起碼他有五六成內息可用——至不濟，也不能低於三成吧？
可是曲澗磊現在的內息，也就堪堪達到半成，連一成都不到了。
剛才他出高塔的時候，還有一成左右的內息，但是一個落雷術下去，就是現在這樣了。
然而，落雷術不該發嗎？不發的話，靈狐此刻可能已經是死人了。
這些都已經是過去時了，現在的問題是：想救潘一夫，有點麻煩。
就在這個過程中，他悄咪咪地感知一下整個控制中心，又是一愣神。
他所認識的紅雲已經被打殘了，兩條腿自膝而斷，目前落入了星盜的手中。
芳草也是被燒得焦黑，生死不知的模樣，躺在地上，只有胸口在微微地起伏。
曲澗磊認識的A級里，還在堅持戰鬥的，就只有禿子了。
另一個還在支持的A級，應該是白衣，這是曲澗磊猜的，但是也變成了血衣。
曲澗磊現在想跑的話，基本上可以跑得掉，除非受到了至高的特殊針對。
但是就這麼跑掉的話有點虧，怎麼也得帶上一個戰友離開不是？
潘一夫、紅雲……還是芳草？這是一個問題。
不是說媳婦和老媽掉進水裡救誰的問題，他跟這仨人並沒有那麼近的交情。
但是選擇是客觀存在的。
按道理來說，他跟潘一夫的接觸比較多，又都不是拓荒者陣營。
而且老潘和他的目標也不是劫持信號，而是黑匣子，大家圖謀的東西不一樣。
他還和潘一夫合作端了園林部，所以優先救老潘比較合適。
但是曲澗磊不這麼想，打內心深處來說，他認為潘一夫跟自己不是一類人。
而且老潘身邊有星盜，營救的話，需要付出一定的成本。
但是現在的曲澗磊，真的是連半點成本都不願意付出。
內息只剩半成了，做為一個安全感奇差的人，他倒是也想救人呢，現實嗎？
至於說紅雲？救起來真的很麻煩，一方面是落入了星盜手中，關鍵是傷勢也太重。
所以目前看來，芳草才是比較好的選擇，這絕對跟她的性別無關。
其實還有一個因素，他救芳草的話，這就是第二次了。
如果選擇不救，上次的再生藥劑可真的就成了沉沒成本。
曲澗磊選定了目標，就悄悄地繞了過去，正好這一刻，高塔的火乍葯起爆了。
炸藥的量絕對不少，威力大得驚人，不過相較龐大的高塔，還是小了一點。
密封的三道門，將火暴炸的衝擊牢牢地鎖在了高塔中，同時也積蓄了巨大的能量。
如果仔細看的話，能看到高塔底端的局部出現了微微的鼓脹。
鼓脹出現了兩次，幾乎是連續的，同時伴隨著極其輕微的顫抖。
這是火乍葯和能量塊兩次起爆導致，雖然輕微，但是其中蘊含著的龐大能量波動。
這種波動不可能瞞得過在場的異能戰士，哪怕戰場非常混亂。
然而，這不過是開胃小菜，下一刻，整個高塔劇烈地波動了起來。
這種波動，震驚了所有在場的人，包括正在戰鬥中的戰士，動作都忍不住滯一滯。
禿子是比較敏感的，第一波爆炸就驚動了他，想也不想轉頭就跑。
空中懸浮著的火屬性至高，也發現了不妥。
他根本顧不得再考慮黑天之類的小事，愕然地扭頭看去。
緊接著，巨大高塔的底部砰然炸開，金屬碎片勐地迸濺開去，速度堪比出膛的子彈。
隨即，底部的火暴炸自下而上地攀升，就像一條翻滾的土龍，直躥向高塔頂端。
一連串的火暴炸，讓現場所有的人瞬間都明白了，「這是自毀！」
自毀是從下到上，從功能上講，徹底摧毀了高塔的中繼作用。
如果從建築五的角度上講，摧毀並沒有結束。
劇烈的火暴炸讓高塔搖搖欲墜，尤其是底部劇烈的火暴炸，讓龐大的建築失去了支撐。
高塔搖晃三四下，終於傾側崩塌。
崩塌一開始較為緩慢，但是越來越快，轉瞬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重重倒向地面。
一聲悶響之後，大地不住地顫抖著，煙塵瀰漫，還伴隨著熊熊的火光。
火屬性至高已經瞬閃到了千餘米開外，看到這一幕，雙手微微抬了一下。
他原本是想清理一下現場——阻止傾側是不可能的，清理一下現場倒是不難。
然而猶豫一下之後，他又停止了這種嘗試：中繼塔已經被毀掉了，還清理個什麼？
曲澗磊非常慶幸，高塔坍塌的方向，並沒有砸向戰鬥的雙方。
否則的話，他根本沒可能從戰鬥雙方的中間，搶救出任何人。
就在煙霧瀰漫之際，他靠著記憶瞬閃到了芳草的身邊，一手就將人提了起來。
緊接著他身子一閃，堪堪躲過了一連串子彈。
這一串子彈是重型機槍發出的，口徑極大，甚至可以媲美機炮，殺傷力也極強。
也不知道是哪個星盜這麼盡職盡責，高塔都坍塌了，居然還惦記著誅殺芳草。
很顯然，剛才芳草雖然沒有被俘，但已經被星盜視為囊中之物了，才沒有繼續下重手。
可是同時，依舊有重武器瞄準了芳草，以防止意外，現在就直接開火了。
總算是曲澗磊的感知能力不錯，搶救得也足夠及時，險之又險地把芳草帶走了。
芳草傷勢很重，但是神志還算清醒，她知道黑天的及時出手，讓自己躲過一劫。
「多謝了，能不能勞煩你，把紅雲也救出來？」
你還真不見外……曲澗磊也有點無語了，「我的內息幾乎用光了。」
芳草頓了一頓，嘆一口氣，「紅雲在軍方，人緣很好。」
曲澗磊思忖一下，還是決定冒一次險，畢竟紅雲也欠著他的人情，依舊存在沉沒成本。
正經是潘一夫那傢伙，不管是跟黑天還是問心，都是平等合作。
關於成果的分配，他也是錙銖必較。
兩人的合作尚算默契，也做了些大事，並不單純以繳獲為目的。
不管是戰利品的分配，還是不計付出達到什麼目的，兩人都是商量著來。
也就是說，他倆是親兄弟明算賬，相互之間可能有點虧欠，但是基本上大差不差。
既然老潘沒有虧欠他，那他救也可以，不救也可以。
曲澗磊輕喟一聲，抬手摸出了一把手炮，身子一閃，就穿入了煙霧中。
看守紅雲的，是一個水屬性B級戰士，發現高塔崩毀，一時間也有點手足無措。
他將一支激光槍頂在紅雲的胸口，緊張地東看西看，又摸出手台呼叫。
然而現在的手台中，各種呼叫實在太多了，紛亂無比。
而且高塔的倒塌，引起了複雜的電磁波動和反應，對各種電子設備的影響極大。
這名水屬性B級星盜聯繫不上其他人，也不敢隨便處理紅雲，只能攥緊手中的激光槍。
下一刻，他的神智稍微恍忽了一下，等清醒過來時，發現槍口莫名其妙地指到了一邊。
一個年輕男子站在他的面前，一把手炮正正地頂在他的額頭。
他忍不住哀嚎一聲。「不！」
然而這一刻，再說什麼都晚了，曲澗磊面無表情地扣動了扳機。
第一槍，竟然沒有打爆對方的頭顱，巨大的衝擊力，讓這星盜整個身子向後退了兩步。
但是槍口依舊沒有離開他的額頭，對方的身體如影隨形。
星盜的心一橫，扣動了手中的激光槍。
遺憾的是，槍口被對方的身體格擋著，發出的激光束都不知道打到了哪裡。
這是徒勞的發泄，在這種漫天的煙塵中，激光衰減得很快，想要誤傷他人都很難。
下一刻，手炮再次響起，這次他的防禦終於扛不住了，頭顱砰然炸開。
曲澗磊收起手炮，一手拎著芳草，一手拎著紅雲，鬼魅一般地向外閃去。
然而，他才衝出煙霧，就發現上空一道目光冷冷地掃向了自己。
他怔了一怔，將手中的兩人放下，沖著天上的人影微微一鞠躬，「博爾特見過至高。」
這位至高的眉頭微微一皺，「你是誰的人？」
「我是園林部的，」曲澗磊恭敬地回答，「潘一夫和黑天洗劫了我們的檔桉室……」
「園林部的檔桉室？」至高聞言也有點意外。
不過下一刻，他就一擺手，意興索然地發話，「不要耽誤太久，儘快送到戰俘營。」
在他的感知中，對方只是一個土屬性的C級，雖然無足輕重，運送這兩個人也夠了。
至於這倆俘虜是A級，平時或許值得重視，但是現在……也就那麼回事了。
在至高的眼中，A級並不比B級強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