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打暈而已
第30章 打暈而已
任和、簡希文、簡希文的跟拍攝像師,跟其他人遙遙相望。
所有人都驚呆了。
簡希文的跟拍導演在對岸喊叫著什麽,但雨聲蓋住了一切。
雨下得越來越大了,天地間隻有震耳的嘩嘩聲響。山溪的水勢比幾分鍾前暴漲了許多,洶湧翻騰著。
任和當機立斷:“不能這樣站著淋雨。”
簡希文跟攝像師都傻傻看著他,任和讓簡希文拿出衛星電話,給對岸打了過去。
“雨越來越大了,先把帳篷搭起來躲雨。然後工作人員打電話給節目組,說明情況,看有沒有其他路可以返回。”
任和掛掉電話,立即拉著簡希文跟攝像師,尋找合適的露營地。
往前走了幾步,攝像師就說:“露營地在這裏。”
節目組挑選的露營地是山溪邊一處平坦的空地,天氣好的時候,這裏確實是絕佳的露營地。
“不行。”任和說,“雨勢很大,山溪邊不適合露營,水勢暴漲會很危險。”
任和又走了一會,挑了一處地勢稍高一點的空地。
他問其他兩人:“會不會搭帳篷?”
簡希文搖頭,他原本打的就是讓任和幫他搭帳篷的主意。
攝像師猶豫地點點頭,又搖搖頭:“我沒在雨天搭過帳篷。”
任和把自己的衝鋒衣帽子拉起來罩住自己的腦袋,拉鏈拉到最上麵,指揮道:“簡希文站旁邊去,拿防水布把背包跟攝像機蓋起來。你,來幫忙搭帳篷,先搭一個躲雨。”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加上大雨、烏雲,天地間的光亮迅速減少,即將提前進入黑夜。三個人都清楚,在入秋氣溫降低的山裏,淋濕意味著失溫,意味著危險。
兩個人都沒說廢話,立即按任和說的做。
十二分鍾後,一個雙人帳篷就搭好了。
三個人擠進帳篷躲雨。
帳篷很小,三個大男人擠在裏麵,幾乎已經動不了了。
搭帳篷的速度快得驚人,連攝像師都驚歎任和的熟練,一邊擦攝像機上的雨水,一邊問任和是不是資深驢友。
任和搖頭:“看了教學視頻,昨晚拿到帳篷後練了幾次。”
攝像師豎起大拇指:“牛!”
簡希文擠在任和旁邊,挑眉:“你還會預習功課啊,真認真。”
任和無奈:“怕你不會搭。”
簡希文理直氣壯:“我是不會搭!”
不知怎麽的,簡希文有點耳熱。
任和真的是很奇怪,把他的工作,說得好像他很擔心,特地為簡希文做的一樣。
任和脫下自己的衝鋒衣,在外麵抖了抖上麵的雨水,看向簡希文,問:“你穿的不是衝鋒衣,裏麵的衣服是不是已經濕了?”
簡希文冷得嘴唇都有點白了,他點點頭,無比後悔因為愛美,拒絕穿防水性能優秀的衝鋒衣。他的運動風外套中看不中用,已經被山上的棕櫚藤勾得亂七八糟。雨水從外套的破洞流進了裏麵的純棉T恤,濕了一大片。
因為山上不能洗澡,徒步的時間也就是兩天一夜,最多兩夜,一開始節目組就建議大家除了貼身內衣褲,最好不帶換洗衣物,減輕一點負重。大家都沒帶換洗衣服,包括田慧欣,簡希文也沒帶。
任和拉開自己背包,變魔術一樣從裏麵翻出一件速幹衣跟一條速幹褲,說:“換上。”
簡希文都驚呆了,問:“你怎麽還帶了一套衣服?!”
任和看了他一眼,平靜道:“以防萬一。”
簡希文覺得任和真的絕了,好像什麽都能料到。
這時候速幹衣再醜,簡希文也隻能穿。徒步過程中大量流汗,其實純棉衣服根本不適合貼身穿,濕了很難幹,舒適度遠遠比不上速幹衣。簡希文忍了一天了,此時接過速幹衣,準備換上。
任和跟攝像師自覺地背過身。
帳篷很小,即使背過身,任和也能感覺到身後簡希文的一舉一動。
簡希文舉起手脫衣服時,赤裸冰涼的手肘打在任和背上,簡希文穿衣服時,後背碰撞任和的後背。
玫瑰花的香氣漸漸在狹小的帳篷裏彌漫開。
潮濕、悶,加上徒步一天大量的汗水悶在登山服裏,信息素的味道因為汗水的分泌加速了擴散。
攝像師是個Alpha,已經有些臉紅心跳了。
簡希文穿好速幹衣,任和又脫下身上的衝鋒衣,扔給他,讓他穿上。
“你不冷啊?”簡希文問。
任和示意他穿上,瞄了他一眼空空的脖子,低聲問:“頸環呢?”
簡希文聞言摸了摸空蕩蕩的脖子:“爬山的時候太難受了,摘了。”
簡希文很少在外麵摘下頸環,今天實在是因為運動太累了。頸環再好看,畢竟戴在脖子上,徒步的時候,簡希文有種快窒息的感覺,為了舒適一點,隻好先取了下來。
“戴上。”任和說。
簡希文一臉疑惑,但還是聽話地把頸環重新戴上。
攝像師不斷朝簡希文的方向看過來。
帳篷太小了,即使大家什麽都沒做,三個人信息素的味道還是漸漸發散開了。
劇烈的運動跟汗水揮發會加速信息素的分泌,即使吃了抑製劑,也可能隨著大量汗水散發出來。
簡希文跟任和都吃了抑製劑,但帳篷裏還是彌漫開玫瑰花跟雨後森林的味道。
攝像師沒有吃抑製劑。
Alpha在日常生活中,本來就很少吃抑製劑,因為沒有必要。Omega要麽吃了抑製劑,要麽貼了阻隔貼,已經自動做好了防護。
任和是因為工作特殊要求,才會定時吃抑製劑。
誰也沒有料到,會出現這樣一種突發狀況。
簡希文的信息素太好聞了,在這樣的野外,這樣的雨天,隻是一點點,就讓人仿佛到了仲夏夜的花園,被玫瑰的美麗迷倒了。
攝像師很想抵抗這種誘惑,但失敗了。
在體力跟意誌力都極度薄弱的現在,攝像師根本抵抗不住距離如此近的信息素誘惑,這是生理上的無法控製,也是突發狀況造成的尷尬局麵。意識到這點,攝像師的防線崩潰了,他的信息素像打開瓶蓋的汽水,猛地在狹小的帳篷裏炸開。
Alpha的信息素入侵性很強,簡希文瞬間就僵住了。本能讓他意識到了危險,他脫口:“你幹什麽?!”
攝像師很尷尬,解釋:“我、我不是故意的,你的信息素……”
簡希文知道,換衣服的時候他就聞到了一絲絲自己信息素的味道。因為任和在,他還以為不要緊。
忘了別的Alpha平時根本不會吃抑製劑,而且也沒有自控力。
信息素並不總是受歡迎的。
信息素的味道直白一點說,就是求偶時散發的味道,是荷爾蒙的味道。
有的人會因彼此的信息素緊緊相吸、迷醉,有的人會因信息素排斥、反感另一個人,甚至生理性不適。
簡希文大部分時間都是後者,包括此時。
攝像師的信息素味道是紅酒味,有的人會覺得香醇,簡希文隻覺得聞到一個醉漢的嘔吐物一樣惡心。
簡希文快窒息了,隻能把自己的臉埋在任和背上,聞著他身上的味道。
簡希文躲到任和背後,緊緊靠著他,像隻遇到危險的小動物,本能尋找強大的庇護。
但他忘了他的庇護者,是攻擊性更強的猛獸。
任和的信息素本來被抑製劑封在身體裏,但另一隻雄性生物的信息素使他本能感到領地被侵犯。身後散發著香氣的Omega柔軟的身體又緊緊依靠著他,他知道,對方依賴著他,信任著他。他跟另一個Alpha,對此時此刻的Omega來說,都是一樣危險的生物。
但簡希文選擇了他。
刻在骨子裏的攻擊性跟保護欲根本壓抑不住。
合格的雄獸要守護自己的領地,守護依賴自己的小獸。
抑製劑在這一天的最後,就像是已經搖搖欲墜、破破爛爛的護欄,終於被洶湧而至的、強勢宣告力量的信息素衝破。
任和的味道在狹小的帳篷彌漫開,他咬著牙低聲說:“你後退。”
誰都不知道他說的這個“你”是誰。
反正簡希文還緊緊靠著他。
攝像師一愣,被撲麵而來的信息素威壓壓得滿頭大汗,艱難說道:“這……冷靜,冷靜,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被動的……”
任和也想不到抑製劑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失效,讓他的信息素失控。
兩個被動失控的Alpha你看我,我看你。
攝像師卑微道:“外麵雨還很大,我、我出不去。我保證不亂動,隻是躁動而已,不是被動發情。我有對象的,我可不想做什麽對不起我對象的事。”
簡希文沒抬頭,臉埋在任和背上說話:“你怎麽不吃抑製劑!”
任和跟攝像師同時開口。
任和:“我吃了……”
攝像師:“平時也不吃啊!”
兩人:“……”
攝像師:“我帶了一盒,防止意外情況,但是我扛著攝像機,包在別人身上……”
“我早上才吃了一顆,三天效用,沒有帶出門……”任和解釋。工作合同寫著,任和需在團隊其他人員的監督下,定時服用抑製劑。因此抑製劑一直是由關嘉茂或喬蘭他們拿給任和吃,任和自己沒有準備過。
誰也想不到,三天效用的抑製劑,竟然一天沒過完就失效了。
任和一動不動,沒有碰簡希文,也沒有把簡希文推開。
簡希文很想罵任和,但難受到沒多餘的力氣罵人。他穿著任和的外套,抱著任和,全身都是任和的味道。
這個味道,跟外麵的大雨混在一起,幾乎讓簡希文分不清,到底是真正的雨水味道,還是任和的信息素味道。
一個Alpha的信息素讓他不適惡心,頭腦發暈。他埋在另一個Alpha的背上,聞著他的夾雜著雨水、泥土、樹葉、灌木叢等等一切的信息素味道來躲避那種不適。
簡希文再遲鈍,也開始覺得不對勁了。
在他二十二歲的人生裏,他從來沒有喜歡過哪一個Alpha的信息素味道,導致他到了現在才發現,他覺得任和的信息素味道好聞,其實就表示:他喜歡任和的信息素。
大雨還是嘩嘩地下。
帳篷裏,場麵十分尷尬。
攝像師一邊忍受不適,忍受獸性本能,控製自己不要撲上去咬簡希文,一邊偷偷打量任和跟簡希文,覺得自己好像不小心知道了什麽八卦。
三個人默默無言的時候,衛星電話響了。
節目組終於打電話過來了,告知的消息卻不太好。
獨木橋是唯一能返回的路,小藍山管理處得明天白天才能派人來看獨木橋的情況,樂觀估計,維修好至少需要一天的時間,還得是雨停了、天氣好的情況下才能修橋。
雨勢還很大,但稍微有減小的趨勢。如果雨小了,那麽山裏還是安全的,隻是要多多注意露營地的選擇。
任和跟簡希文都背了包,準備了基本的食物跟露營用品。然而攝像師除了攝像機跟掛在身上的一個水杯,什麽都沒有。他所有的東西,都是同事的身上。
電話最後交給任和,任和清點了所有的物資。
兩個帳篷,兩個睡袋,過夜是沒有問題的。礦泉水不夠,但任和帶了汽爐跟鋼杯,等雨停了,可以燒水喝。最要緊的食物,任和打開自己背包,裏麵裝著十幾包速食飯、麵,底下還有壓縮餅幹。就是中午節目組讓他們做任務贏獎勵的“豪華晚餐”。
攝像師跟簡希文都看傻眼了,攝像師問:“你怎麽有這麽多包?!”
任和:“……昨晚去酒店旁邊的野外露營用品專賣店買的,裏麵很多。”
誰也沒有規定助理隻能拿節目組準備的路餐,不能自己出去買吃的。
簡希文抓著他衣服,探出頭看了一下,驚歎:“那你也買太多了,你是豬嗎?!”
任和無奈:“怕你挑食。”
簡希文哽住。
清點完食物,加上壓縮餅幹,三個人可以吃三天沒問題。
電話那頭的節目組負責人放了心,約好明早再聯係,要注意衛星電話的電量,從現在開始,盡量不要打電話。
任和最後說:“還有一件事,你們的工作人員沒有在工作前服用抑製劑,現在信息素有點失控了。情況還可以控製,不算太糟糕,明天你們需要帶抑製劑過來。假如他失控,威脅到我雇主的安全,我將不得不做出一些合理的應對來解決該情況。”
負責人:“……”
攝像師:“……什麽是合理的應對?”
任和平靜地掃了他一眼:“把你打暈而已,不會傷到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