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今生緣,來世續
雪幻靈點了點頭,嘴角帶笑,“回來就好。”
林佑禮忽的一揮袖,一個半透明的白影就出現在了他身旁,對著雪幻靈福身施禮,“小女子司徒玉蝶見過聖女殿下。”
“這……仙尊說的幫忙到底是什麽意思?”雪幻靈看著麵前的司徒玉蝶,她果真和司徒玉蓮長得一模一樣,隻是她的眉心多了一點朱砂,看起來倒是與林佑禮甚是相配。
林佑禮伸手與司徒玉蝶的手相碰,盡管他知道自己根本就牽不到司徒玉蝶的手。一個是魂體,一個是肉身,他們倆中相隔的,是整個陰陽交界。但兩人都心照不宣的保持了沉默,他們相視一笑。林佑禮拉著司徒玉蝶跪下,對雪幻靈道:“我和玉蝶,生既不能在一起,死後願同入輪回,來世再相遇。”
“好,我幫!”雪幻靈答應的爽快,殊不知這個忙她最終都沒有幫到底。
也不知過了幾個時辰,天邊微微泛起了魚肚白,三個人外加一個魂整宿沒睡。雪幻靈假裝被綁在了碧千尋隔壁的另一棵圓柱上,瀟漠則躲在了山洞外,他們,在等一個結果,一個……相對較壞的結果。
司徒玉蓮漸漸轉醒,她的姐姐藏了起來,她看著麵前的九尾狐仙,越發的覺得他好陌生。她的佑禮哥哥……是善良的,“佑禮哥哥,那些女孩,你為什麽要抓她們?”
林佑禮趴到她身邊,無所謂笑笑,雲淡風輕的開口道:“隻要我集滿七七四十九個未出閣少女的鮮血,你姐姐就可以複活了,你難道不想讓她複活嗎?”
司徒玉蓮顫顫巍巍的坐起來,眼眶裏盈滿熱淚,“姐姐不會希望看到你這麽做的,我也不希望!”司徒玉蓮怒極,拿起手裏的匕首刺向林佑禮。但她忽略了一點,她手裏的匕首是在她暈倒時有人特意放上去的……
林佑禮輕鬆躲過匕首,在見到司徒玉蓮的眼淚不小心滴在匕首上後,他對著雪幻靈使了個眼色。雪幻靈輕鬆掙脫身上的繩子,把司徒玉蓮拿著匕首的手向後一翻,匕首便落入了自己的手裏。她拿著匕首在司徒玉蓮的手臂上劃了一刀,匕首上沾滿了司徒玉蓮的鮮血。
微弱的陽光直射、進山洞,日出本是多麽美好的光景,可當雪幻靈把匕首刺進林佑禮心髒的時候,一切就變得不同了。林佑禮是笑著的,他的魂魄很快離體。雪幻靈看到他攜著司徒玉蝶漸行漸遠,司徒玉蓮呆立在一旁,似是還沒緩過神來。
眼淚落入腳邊的淺水潭裏,濺起顆顆水滴,司徒玉蓮看著林佑禮耷拉下來的耳朵,毛茸茸的尾巴也低垂著一動不動,她變得有些歇斯底裏。跪在林佑禮麵前,看著他緊閉的雙眼,“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佑禮哥哥是千年狐仙,他不可能這麽輕易就死掉的。不可能的!你到底對他施了什麽妖術?他怎麽可能會就這樣死掉!”
司徒玉蓮站起身來用力搖晃著雪幻靈,眼睛緊緊盯著麵前的這個“殺人凶手”,她的手上還有林佑禮溫熱的鮮血。
從司徒玉蓮的眼睛裏,雪幻靈似乎看見了她和林佑禮的過往。他們的初見是在“靈狐廟”裏,一個雨天,小玉蓮出來玩又沒帶紙傘,便到廟裏避雨。林佑禮突然出現,嚇了她一跳,她問林佑禮,“先生生的如此好看,可是那九重天上的神靈下凡。”
林佑禮露出自己的九條尾巴,笑問她:“本尊是妖,最喜歡吃人,你……怕嗎?”
小玉蓮看的有些癡了,傻傻應道:“當然不怕,被長得這麽好看的妖怪吃掉,也算值了。”她記得林佑禮轉身離去,直笑她天真。
後來他們漸漸熟識,每次都是三個人一起出來玩兒。林佑禮和自己的姐姐走在前麵有說有笑,而小玉蓮隻一直跟在身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麵前高挑清瘦的背影。不知什麽時候起,她發現林佑禮喜歡的是自己的姐姐,她開始有些嫉妒司徒玉蝶,她們……明明長得都一樣,太多的不甘心、不情願。
司徒玉蝶死的時候林佑禮明明可以去救,但被司徒玉蓮生生給攔了下來,那個時候的她,確實存有一份私心。她想,如果姐姐死了,那麽佑禮哥哥就會愛她。但她沒想到,她的佑禮哥哥竟然如此愛自己的姐姐,願為了姐姐去傷害這麽多人。她想攔住林佑禮,他是狐仙,如果殺太多的人,死後是會遭天譴的。但是她從沒想過要殺他。
雪幻靈又想起她第一次見司徒玉蓮時她不怕髒不怕累的打掃“靈狐廟”,因為那曾是林佑禮的家。還有她一臉幸福的說廟裏的神靈是她的夫君……
這輩子,第一次殺人,不,是誅仙。雪幻靈不敢想她的後果,她會下地獄嗎?也許吧!司徒玉蓮一把扯下脖子上的靈羽,朝雪幻靈咽喉襲來,雪幻靈沒有躲,而是認命一般閉上了眼睛。瀟漠及時趕到,踢開了司徒玉蓮,摟著雪幻靈往退了好幾步。
靈羽被甩出了好遠,司徒玉蓮趴在地上看著靈羽所在,淚如泉湧。心想既然不能殺死雪幻靈,那她便無顏再存活於世,唯有一死,才能有臉去見佑禮哥哥。
司徒玉蓮慢慢爬起來,衝向一旁的圓柱,雪幻靈掙脫瀟漠的懷抱把手遞了過去,被司徒玉蓮撞的生疼,想是有些於紫了。這一下要是真讓她撞過去,現在恐怕都沒命在了。雪幻靈皺眉低頭,墨發遮住她的臉,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情緒也不知喜怒悲哀,不鹹不淡的開口,“林佑禮,他是故意的。”
司徒玉蓮的額頭也撞出了一團紅,還摻著些血絲,眼睛紅腫的像是初春的玫瑰新蕊,惹人疼。她不可思議的看著雪幻靈,“你在瞎說什麽?佑禮哥哥怎麽可能是故意的!為什麽?他為什麽要這麽做,這不可能的。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司徒玉蓮的眼淚從剛才起就沒停過,不痛嗎?當然痛!可現在的她,隻有心才是最痛的。
雪幻靈抬頭,她沒有眨眼,眼淚卻流了下來。半邊臉都被她自己的發絲遮住,“是他自己求死的,他讓我保密,可我做不到。”
“到底……是怎麽回事?”司徒玉蓮的聲音有些顫抖,她怎麽也不肯接受這個事實,她不願相信這是最後的結果。
雪幻靈看了一眼已經有些微冰冷的林佑禮的屍體,撿起一旁的靈羽。一步一步向司徒玉蓮走來,周身圍繞著蕭刹之氣,“他告訴我司徒一家守護的是這個小鎮,而他守護的,則是司徒一家的人。所以隻有司徒一家的傳人才能殺死他,他需要你的眼淚和你的血,用來自殺。那四十七個女孩,除了千尋姐姐都沒有受任何傷害,之所以傷了千尋姐姐是因為千尋姐姐也是仙,怕打起來不好收場。而且他知道千尋姐姐有自愈的能力,他說迷藥明天會解。他讓我幫他個忙,一個不情之請而已,我便幫了他罷了。”
司徒玉蓮上前掐住雪幻靈的脖子,“你騙人,無緣無故的,他為什麽要死?千年了,他修煉了千年,隻毀於一旦,你以為我會信你嗎?”
“那若是為了你姐姐呢?你還會如此肯定嗎?”雪幻靈冷笑,拔下林佑禮身上的匕首,看著林佑禮仙體慢慢化作一縷青煙。
司徒玉蓮苦笑,“也怪我,是我沒有照顧好佑禮哥哥,我對不起姐姐。罷了,現在佑禮哥哥也已經死了,我再怎麽傷心也沒用,倒不如省點兒力氣,回去給佑禮哥哥立個墓碑。”
“希望你是真的能想這麽開吧!”雪幻靈驚訝於司徒玉蓮走出陰影的速度,但她沒想到,她終究太年輕。很多事,並不像你想象的那麽簡單。女人心海底針,這句話說的果真沒錯,毒藥,通常都是美麗的。
瀟漠見兩人相安無事,找到林佑禮說的那個地牢把裏麵的少女都放了出來。少女們安然無恙,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也沒有挨餓或受凍。每個人都和剛進來的時候是一個樣。
少女們結伴下山,瀟漠解開麻繩,抱起仍處於昏迷中的碧千尋,也下了山。雪幻靈渾身髒兮兮的,還有血跡,頭發隨意披散著,臉色蒼白。手腕上的傷口依然敞開著,沒有進行任何消毒措施,看起來很是嚇人,但她體內的毒卻早已解了。
司徒玉蓮像是一隻受了驚的小鹿,一直依偎在雪幻靈身邊。雪幻靈穩穩的攙著她,看她精神恍惚,怕她一個不小心又出什麽意外。
回到鎮上,司徒玉蓮的父親差來下人帶走司徒玉蓮,然後對雪幻靈一行進行感謝,並痛心疾首鎮上竟出了一個這樣的仙。但雪幻靈卻認為林佑禮沒有錯,愛一個人,沒錯。
瀟漠安頓好碧千尋後,跑來看雪幻靈,卻發現她身邊已經圍滿了關心他的人。可能是沒勇氣吧!他選擇了退讓,反正有人關心她就好,不一定非要是自己不是嗎?
雪幻靈瞥見他離去留下的一抹白影,忙起身對眾人道:“謝謝各位好意,幻靈已無大礙,請各位不要再跟著我,我會照顧好自己。”說完便朝瀟漠走的方向追了過去。小雪卿站在原地自嘲一笑,他終是拉不住她的裙角。每一次,都是因為另一個男子。他到底有什麽好?值得你每天跟在他身後,拉著他衣袖。這,便是小雪卿一直想問的。
但他不敢,他怕答案太傷人,會難以浮沉。
雪幻靈追上瀟漠,帶血的手一把拉住他雪白的衣袖,柳眉輕皺,“瀟漠,你跑什麽啊?”隨後意識到不對,立馬把手縮了回來,但為時已晚,瀟漠的衣袖上留下了顯而易見的血印。小小的、纖細的,是雪幻靈手指的輪廓,每一次去拉他,她都隻用食指、中指和大拇指輕輕拉住,絲毫不敢越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