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這裏太髒，你別過來
素手一揮，數道靈力盡數打在眾人身上，禦仙一族的人也都是一愣。回過神來和雪幻靈打在了一處。
沒有烽火狼煙，也沒有刀劍崢嶸，隻有人聲嘶喊，抱頭鼠竄。
到最後，雪幻靈頂著一身傷，站在屍山上倏地笑了，“死了好，死了好。死了，就可以去給瀟漠認錯了。”
雪幻靈有些脫力，手杵著劍，虛晃的站著。活下的人已經寥寥無幾，納蘭君睿他們幾個都沒事兒，隻是神情陰冷的看著雪幻靈。雪幻靈是沒傷他們，但不代表他們就不會對雪幻靈出手。
兩撥人僵持著，雪幻靈在等對麵出手，對麵卻又狠不下心來。
忽然間，雙腿一沉，雪幻靈低頭，是個半大小孩兒，“幹娘！”
雪幻靈愣了一下，眼神有一刻的清明，但這清明很快又被壓了下去，她冷聲:“鬆手！”
淳兒不死心一般，又叫了一聲:“幹娘～”
“我讓你放手！”雪幻靈吼了一聲，淳兒不為所動。下一秒，淳兒就被雪幻靈掐住了脖子，然後，慢慢提到空中。
淳兒使勁兒撲騰著腿，嗓子裏艱難的發出一聲聲幹娘。雪幻靈的表情慢慢鬆了下去，周圍的人不敢上前，隻是有些嘈雜的聲音，有譴責、有勸解、有質問……
淳兒的腿越來越無力，臉色鐵青，嘴唇泛紫，雙手緊緊拉著雪幻靈的手，說了句:“幹娘，我什麽……都沒有了……”
雪幻靈腦子裏突然閃過巧蕙死時的場景，眼淚，猝不及防的滑落。溫度燙的像是火在臉上燒一樣，就是這兩滴眼淚，喚回了她最後的神智。雪幻靈猛一鬆手，淳兒摔在了地上，她也倒在一旁。
“咳咳咳……”倒地後的淳兒大口呼吸著，不斷咳嗽。緩過來隻後看向雪幻靈，突然哭了。
剛才差點兒被雪幻靈掐死的時候他都沒哭，現在卻突然哭了，樣子別提有多委屈，“幹娘，我已經沒有娘親了，難道你還要離開我嗎？”
雪幻靈搖了搖頭，“不，不是的。”
“幹娘。”淳兒朝雪幻靈走過來，雪幻靈不住的往後退。她不清楚自己還會不會傷害淳兒，自己已經走火入魔了，“納蘭公子，帶淳兒走，求你。”
這話是她對納蘭君睿說的，她已經很久，沒有再叫過“納蘭公子”了。
納蘭君睿上前抱起淳兒，看了雪幻靈一眼，走回了“安全區”內，離雪幻靈得有十幾米。雪幻靈感覺頭又開始疼了，像是要炸掉。
直到今天她才明白，原來當初自己被靈力反噬的時候，就已經死了，是心魔救了自己。但是現在，看著麵前的一片狼藉，雪幻靈很希望這不是自己做的。
但事實就擺在眼前，她不得不承認，她甚至能清楚的記得那些人向自己求饒時露出驚恐的眼神，還有他們眼眸中映出來的自己猙獰的模樣。
“啊——”雪幻靈大吼一聲，抱著頭蹲了下來，額頭上冷汗直冒，“不要，不要出來！求求你，放過我吧，放過我。”雪幻靈努力把心魔壓製回去，嘴唇都快被她咬爛了，手指甲陷進頭皮裏，很疼。但這疼痛，遠沒有腦內的那麽疼。
眾人看著她，都是一陣不解，不明白這麽一個魔頭怎麽突然就這樣了。
“幻靈！”人群中傳出一聲，清冽低沉的猶如山中清泉，能撫平人躁動不安的心。雪幻靈試著抬頭看過去，視線中恍惚出現了一抹白色身影。
雪幻靈忙眨了眨眼睛，把眼淚都擠幹淨。那一抹白色身影踩著屍體，從學海中走來，卻白色不改，平靜的仿佛是走在熱鬧的集市上，身旁都是一些普通的來趕集的人，他也隻是其中一個罷了。
可他給人的感覺又那麽不同，他很幹淨。他與這裏的一切都格格不入，那麽幹淨的人不應該出現在這樣的地方，那會髒了他的。
雪幻靈站起身來，瀟漠已經走到了她麵前。還是那樣一襲白衣，像謫仙一樣。雪幻靈低著頭，伸出還算幹淨的手去推他，她的聲音有些顫抖，“你走，瀟漠，你快離開這兒。”
瀟漠皺了皺眉，“我為何要離開？”
“這兒不幹淨了，都是血，我也不幹淨。”她說著，把自己的手縮了回來，看了看瀟漠胸前，已經被她抹上血跡了。
雪幻靈有些慌忙的伸手去拍他的衣服，“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要弄髒你的，對不起……對不起……”說著說著，眼淚又不爭氣的掉下來。
她這一輩子，十多年的眼淚，都差不多在今天流完了。
“幻靈！”瀟漠拉住她的手，一把把她帶進了自己懷裏，頭抵在她的肩膀上，力氣之大像是要把人嵌進自己懷裏，“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晚了。”
瀟漠並不知道在他離開的這一段時間內發生了什麽，隻知道他回來的時候大陸已經生靈塗炭，有百姓說聖女瘋了，為了一個男人就要屠盡天下人。
他知道那個男人說的是自己，趕到這兒的時候，雪幻靈正蹲在地上哭，在吼，她很無助。她抱著自己，她很痛苦。那個渾身是血的女孩兒，那個天真爛漫的女孩兒，那個抱頭痛哭的女孩兒。不管是怎樣的女孩兒，都該是他瀟漠的。
她是那樣彷徨，無助。瀟漠看見這樣的她，心疼的像是被人千刀萬剮了一樣，他隻想站在她身邊，告訴她自己在，就在這兒，就在她麵前。
但就算到了這個時候，雪幻靈竟然還覺得這些血會把他弄髒。
瀟漠又緊了緊抱著雪幻靈的手，壓著鼻頭的酸意，輕聲笑了笑，“哪怕要馭血而生，我陪你。”
“瀟漠。”雪幻靈輕喚一聲。
“嗯，我在。”瀟漠答。
雪幻靈突然感覺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就像一個噩夢一樣，瀟漠回來了，夢就醒了，自己也就不用怕了。
瀟漠鬆開雪幻靈，轉身。雪幻靈拉住了他的袖子，像以往那樣，隻要拉著他的袖子，就能感覺很安心，“對不起，我傷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