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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與惡魔的第一次接觸

  你在孤獨之時請別作聲。


  那孤獨並非寂寞


  因為

  活著時站在你前面的人。


  他們的靈魂現在將會

  再次圍繞你


  ——他們的心意

  將把你遮蔽


  ——你請安息


  埃德加.愛倫.坡《亡靈》


  小鎮下起了大雨,這場雨來的很快,邁克剛回到家這場雨就像約好時間似的嘩啦下起來。這個秋天的黃昏,天很快就暗了,屋裡漆黑一片。邁克很喜歡這種感覺,微微拉開窗帘,將僅有的細微光亮照進房間,他就這樣坐在窗前的學習桌上,拖著下巴看著窗外大雨連綿的大街。


  「夏洛特……」


  邁克腦子裡開始幻想一些不切實際的東西,不過在此之前他應該把自己一身的肥肉減掉才是正經的。


  「邁克,家裡停電了,記得把蠟燭點上!」來自母親的呼喊打斷了邁克的幻想,邁克不耐煩的應了一聲,毫無幹勁的挪動身子,把手伸向抽屜——蠟燭沒了。


  邁克到是翻到了一個老舊的音樂盒,這是他妹妹在他十歲生日時送給他的禮物,也是最後一次,送給他禮物。


  那是在某個夏天,一家去海邊玩,妹妹被海水淹死了。那時,邁克還自嘲般的笑著說:「我應該做好減肥的表率,這樣也不會發生這種事。」


  那時妹妹也很胖。


  骨肉相連的妹妹永遠的離開了這個家庭,這個音樂盒儘管隨著歲月變得有些老舊,但邁克保存的相當完好,他打開音樂盒,琴聲從音樂盒裡悠揚響起。


  《獻給愛麗絲》。


  「妹妹,你老哥我有喜歡的人了呢。」邁克喃喃自語,說實話,像煙雨柔這種男女通殺的存在,對她一見鍾情並不奇怪,但一般人也只是有個念想罷了,但胖子更喜歡付諸行動。


  正準備向半個中國人的周打電話取取經時,突然聽見「嘭!」的一聲巨響,房門毫無預兆的關上了。


  家裡停電,加上沒有蠟燭,這個時間邁克的房間已經完全陷入了黑暗。音樂聲在這個氛圍下變得讓人毛骨悚然,邁克想要關掉音樂盒,但怎麼也關不上。


  「媽媽!媽媽!」胖子拍打著門,正做飯的母親是他唯一的希望。


  可是,這種希望最後變成了絕望,無論他怎麼拚命呼喊求救,都無法得到回應。


  「謝特!該死的音樂!」音樂聲讓他變得煩躁,他抓起音樂盒,高舉過頭頂,正要狠狠的摔在地上時——


  「哥哥。」


  空靈般的稚嫩聲音如同惡魔的低語,傳到邁克的耳邊。


  這聲音邁克再熟悉不過了,只不過沒有任何懷念的感覺,只覺得他的脊背一寒。


  「哦,天!珍妮.……」


  邁克回過頭,看到了一張熟悉、死氣沉沉毫無生機的臉。


  「哥哥,你為什麼要摔我送給你的禮物?」


  珍妮穿著她死時的那身泳衣,渾身濕透的站在邁克的床邊,水滴不斷在女孩腳邊滴落。


  「珍妮,不是這樣的.……」


  「你不是說過,會好好珍惜的嗎?」珍妮的頭歪成了九十度。「哥哥是個大騙子呢。」


  「不,不是這樣的!妹妹你.……」


  「大騙子就要被淹死!」珍妮笨重的邁著步子向邁克走開,邁克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在牆角,不斷祈求他妹妹放過自己。


  但回答他的,只有不斷重複的詛咒。


  「被淹死被淹死.……」


  「別、別過來!」


  邁克做出來最後的掙扎,他伸手拿起立在牆邊的棒球棍,笨拙的胡亂揮砍。


  「沒用的哦,」珍妮在距離棒球棍範圍外一厘米的地方停住,咯咯的笑著。記得以前,珍妮笑的時候也是這個模樣。但現在珍妮發泡囊腫的笑臉讓他一定也不覺得溫暖,帶給他的只有死亡。


  「死吧,哥哥。」


  珍妮的嘴巴沿著嘴角兩側向上張裂,口腔內長滿了不屬於人類的鋒利鋸齒。她的嘴伸張開,足夠有人的腦袋大!


  顯然,邁克要做好被生吞活剝的覺悟。


  珍妮發出一聲低沉的怪叫聲,笨重的身軀突然變得格外靈活,前腳一蹬,直接撲向胖子。


  邁克萬念俱灰的閉上了雙眼——


  「邁克!大晚上的別在房間里鬼嚎!」


  房門開了,邁克的母親手舉著蠟燭走了進來,環顧漆黑一片的房間后,她發現了蹲在牆的角落不停哆嗦的兒子。


  「邁克,如果你怕黑,就應該點蠟燭!」母親把蠟燭放在了他的書桌上,瞪了他一眼,也不詢問發生了什麼,便離開了。


  「這絕對不是幻覺……絕對不是。」隨著母親的闖入,一切都消失蹤跡,彷彿從未發生過一樣。


  唯有音樂盒,不知疲倦的循環著《獻給愛麗絲》。


  至少,胖子目前還不知道,噩夢不止降臨在他一個人的頭上。


  「嘿!」


  剛出校門,煙雨柔就看到在校門口朝她揮手的女孩。記得是叫…安娜是吧?煙雨柔輕輕嘆了口氣,「如果是來感謝我的你大可不必。」


  安娜明白她的意思,如果不是因為某人出言調戲這位神秘的東方女孩,她根本沒有插手的意思。


  「感謝是應該的,如果不是你的話我也沒辦法逃掉。話說,你真酷,剛才用的是中國功夫嗎?」


  「算是吧。」


  「你叫什麼名字?我叫安娜.伊莎貝爾。」


  煙雨柔知道,在國外如果有人詢問對方的姓名並介紹自己說明那個人想跟你做朋友。可是,她並不屬於這裡。


  「叫我夏洛特就行了,如果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顯然安娜沒有打算就這樣輕易放過煙雨柔,連忙跟了上去:「夏洛特,你住哪?」


  「威漢爾街。」


  「真巧,我住在貝克街,我能跟你一起走嗎?一個人回家挺無聊的。」


  「這是你的自由。」好在糾纏煙雨柔的對象是名女生,換作男性的話…煙雨柔就該動用武力了。


  學校離威漢爾街大概有十幾分鐘的路程,一路上,安娜沒事就找煙雨柔聊些有的沒的,簡直就跟莫曉雪一樣叭叭個不停。


  「嘿,你為什麼要來這念書?」


  「……」


  「中國有趣嗎?說起來,周也算半個中國人,他還蠻帥的你覺得呢?」


  「……」


  嘛,反正不管安娜說什麼,煙雨柔都選擇沉默就是了。


  恰在此時,天空毫無預兆的下起了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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