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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阿春

  第9章 阿春

    ◎撕爛她的嘴◎


    清早起下雨,纏綿不絕下了一日,第二天一早,天才剛放晴。


    曹木工便神情慌張地過來拍門,趴在門上聽裏麵沒有動靜,搓手在門外來回打轉,才放出聲音喊了一嘴。


    來開門的是麥芽,她半打開門探出腦袋,左右打量,疑惑地問:“木工阿叔,你的木箱呢?”


    “我來得急,忘帶了。小娘子起了嗎?”


    曹木工用袖子抹抹頭上的汗,往裏頭張望,麵容張惶。晏桑枝正好擦了手出來,瞧他發汗成這般,心知怕是有哪兒不好。


    問道:“阿叔,可是出事了?”


    “是我家婆娘,”曹木工急切地說:“她昨日好了許多,還能自己下床,今早,今早就不能動了。”


    “我跟你一道去看看,麥芽你們兩個留下看家。”


    晏桑枝覺得蹊蹺,按理說不可能吃過藥膳後,會出現不能動的情況。


    交代一句後和曹木工往木工巷趕去,她一路走一路思忖,臨近曹家的院門口就聽見尖利的叫罵聲。


    是之前那個女人,雙手叉腰,唾沫星子亂飛,罵得起勁,“小小年紀就不正經,隨了她那個娘,賣弄姿色。”


    邊說邊還惡狠狠地攆著腳底下的草葉。


    曹木工聽聞這話,猛地抬頭,青筋脹起,拳頭緊握,想要上前理論。想起什麽又一下泄了氣,脊背更彎,躲避女人的視線帶晏桑枝進了曹家。


    那婦人李氏還掩嘴笑,嘴裏吐出兩個字“孬種。”


    晏桑枝瞟了她一眼,踏進院子裏,直奔曹氏睡的房間,屋子裏昏沉發暗,阿春垂頭蹲在床邊。


    曹氏睜著眼,直直看著屋頂,晏桑枝站在這裏能聽見外麵的罵聲,聲聲入耳。


    她不言語,直接把脈,良久才對上曹木工著急的神情,說道:“診不出旁的問題來,應當沒事。”


    並且曹氏這脈象比起之前還要好不少,下床根本不成問題。


    曹木工楞住,他看一眼曹氏,咂摸出一點異樣來。屋子裏靜下來,外頭的聲音越發響亮。


    阿春也從蹲改為跪到地上,頭垂得很低,手掩在袖子裏,脊背卻很直。


    “既無事,小娘子我先送你出去,最近這裏也不太平,不好汙了小娘子的耳朵。”


    曹木工的聲音疲憊不堪,晏桑枝卻搖頭,“讓阿春送我出去吧。”


    阿春此時才抬頭看她一眼,沒有拒絕,沉默起身。


    兩個人本來就隻有一麵之緣,出門的這段路誰也沒有說話,直到阿春將手擱在木門上,李氏還在指桑罵槐。


    “真沒見過哪家的小娘子這般不檢點,年紀不大便曉得勾男人,那還不如去明春樓好了。”


    阿春的頭垂下來,指節發白,如同敗了的花枝一般。


    “她說的是真的嗎?”


    晏桑枝很冷靜地問她。


    阿春搖頭,死死咬住嘴唇。


    “既然她說的不是真的,那你為何要低頭,為何要捂住自己的耳朵,”晏桑枝站在那裏,聲音很輕,“你現下該做的是,”


    在阿春不解的眼神裏,她一字一句說道:“上前去撕、爛她的嘴,打得她怕你,要她日後發不出一個字來。”


    “撕、爛、她、的、嘴?”


    阿春眼底冷漠,低低重複了這句話。


    “不會沒關係,我教你。”


    晏桑枝在阿春身上,看見了當年的爹娘死後的自己,懦弱不敢反抗。


    她說完便打開門出去,李氏靠在自家的牆上,看到晏桑枝出來,撇著嘴打量她,翻了個白眼。


    “罵夠了嗎?”


    “怎地,你還要替那小不正經的出頭不成。”


    李氏看她瘦弱的模樣,渾然不放在心上,懶洋洋地靠在牆邊,用指甲剃牙花。


    晏桑枝正待說話,阿春手裏握著一根木棍出來,碗口粗細,她擋在晏桑枝麵前,她說道:“我曹阿春不用別人替我出頭。”


    手裏的木棍從地上重重劃過,她眼神緊緊盯著李氏,一麵往前走,木棍的聲音刺人。


    把李氏盯得後背發毛,嘴裏忙喊,“你莫不是還想打我不成?那你一家也不用在木工巷混了。”


    她的話音剛落,阿春就舉起手裏的棍子,一點也不帶猶豫的,直直朝她身上打去。帶著怨氣的一棍“砰”一聲落到李氏的肚子上,所用力道之大,棍子都斷成兩截,四散落到邊上。


    李氏發出一聲尖利的哀嚎,癱在地上渾身冒冷汗,捂著肚子打滾。驚得四下人家探出頭來,李家有人跑出來,阿春卻一點也沒怕。


    反而蹲下來一把薅住李氏的頭發,讓李氏的眼睛能看到她的眼睛。阿春笑,用邊上人家都能聽見的聲音道:“你知道我等這一日多久了嗎?你們都別過來,不然我就再踹一腳了。你罵了我一年,什麽難聽罵什麽,見天天的說我勾引你兒子。


    你怎麽不說他惡心呢,調戲良家女。


    你罵我,即便我冤得要死,我也咬牙認了,可你為何要罵我娘呢,把她罵得抬不起頭,癱在床上不能動彈,日夜想著尋死。”


    阿春的眼神掃過冒頭的婦人,冷笑,“你最在意的不是你的兒子嗎?他這個人有色心沒色膽,隻能占占小便宜,你說,我真勾引他,再把他告到府衙,應當判多少年呢?反正我也不要臉了,怕隻怕你家兒子陽事不興。”


    李氏最恨旁人說這件事,哪怕痛的要命也想過來撕了阿春的嘴,她用手踩住李氏的腕骨,聽哀嚎聲響起也沒有放腳。


    李氏的兒子臉色怒紅,他確實有這個毛病,不然也不會二十多沒娶妻,隻敢動手占便宜。


    邊上的人家打量他下半身的眼神讓他恨不得把阿春踹死。


    阿春又道:“最好別惹我,不然下一次我拿的就不是棍了。還有邊上的幾個嬸子,我也知道你們的底細,你們要是不想明日一早巷裏是你們的風流韻事,以後見了我離我遠些,不然我不知道自己會發什麽瘋。”


    那些嬸子有人心虛,嘴裏嘟囔我又沒嚼舌根,把門一關。


    李氏這個人也欺軟怕硬,而且她能看見阿春袖子裏的刀,當即嚇得發抖,她也隻敢嘴上罵罵,慌得立馬冷汗直流,表示自己以後再也不會說這些事。


    阿春踢打她,“你去給我娘磕頭認錯,不然你們李家,一個都跑不了。”


    她的目光掃過李家一排人,輕輕吐出幾個字,他們便不敢再動。李氏哭喊著爬過去在曹氏的床前使勁磕頭,磕到曹氏坐起身來,阿春才把架在她脖子上見血的刀拿下來。


    用布隨意擦了擦,冷哼道:“滾出去。”


    李氏立馬屁顛屁顛滾出去,再不敢罵一個字。


    對上曹木工和晏桑枝震驚的眼神,阿春站在那裏,像是一頭狼崽子,渾身上下寫滿了抵觸。


    這一日她想了一年多,她早不在乎旁人的目光,隻想討個公道。


    曹木工從頭聽到尾,他那時都在後麵拎了把斧頭,想著魚死網破,說到底還是他這個爹無用。


    晏桑枝想著她之前的模樣,隻覺得完全被騙了,這比自己當年可要勇猛得多。


    倒是對她的胃口。


    曹家正亂著,她也不好多待,看曹氏靠在那裏愣神,晏桑枝提出告辭,阿春跟在她後麵。


    “小娘子,多謝。”


    “謝我做什麽,今日是你自己打到她閉嘴的。”


    阿春看著她,搖搖頭,“謝你肯為我出頭。”


    一年多來,她聽著那些刺骨的罵聲,有很多次都想直接衝到李家砍那個瘋婆娘,再自己投井。


    就因著李家的兒子調戲她被她打了,李氏就罵,巷子裏的婦人也用不懷好意的眼神看她。


    沒有人肯替她出頭,連她爹娘都隻是理論,說不過就忍氣吞聲。


    可晏桑枝隻見了她兩麵,便告訴她,要撕爛她們的嘴,要她們不敢再說汙言穢語。


    “你該謝你自己,”晏桑枝道,她的神情並不溫柔,“女子活在世並不容易,會遇到很多的不平事。忍,隻會讓他們越發猖狂。你要像打蛇一般,找準七竅打到他們不敢為止。你今日做得很好。”


    “阿春,以後就往前走,別低頭,也別回頭。”


    作者有話說:


    把前頭說要去拿稻蟹的情節刪掉了,感覺發展不合理,之後再安排進去。


    本章僅為推動劇情需要,李氏這個人物也不會再出現,她的觀點不代表作者觀點。如果覺得看得不適很抱歉,水平就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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