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稚言的心像是被撕裂, 血流不止,她看向前麵開車的陳偉明,“小陳, 再開快點!”


    陳偉明踩著油門, 警車在馬路上飛馳,他看著前方不敢眨眼, “言姐,我都開一百二十碼了!”


    稚言的雙手死死抓著平板電腦,她表麵還算鎮定, 但是心都快跳出來了,顧禹謙的攝像頭是放在胸口位子的, 攝像頭被槍打碎了, 他一定是中槍了。


    他一個人深入虎穴,對方人多且還有槍, 他能化險為夷嗎?

    她很想快點,快點趕到。


    她怕來不及。


    嶽東海拿出配槍檢查了一下彈匣,對其他隊員道:“我們這次對付的不是一般的歹徒,對方有槍,大家都注意點,待會聽我指揮。”


    “好的,嶽隊!”


    車裏的刑警都紛紛拿出配槍。


    稚言看著嶽東海問:“東海哥,你有幾把配槍?”


    嶽東海道:“你想做什麽?”


    “給我一把。”


    嶽東海就沒想過讓她去冒險, “你們檢察官根本不用參與緝拿犯人,而且你會用槍嗎?”


    稚言斬釘截鐵道:“會!我以前練過的!”


    “那不一樣, 稚言, 那是在打靶場打著玩!”


    “東海哥, 算我求你!我必須救他!”


    嶽東海道:“我已經打電話給張局搬救兵了, 他們裏麵不知道有多少人,我帶人進去,你留在外麵接應他們!”


    “不!”稚言眼裏含著淚,目光堅定,“我知道我現在衝動又不理智,可我就是想救他,我等不了!”


    “你……”


    “我必須去救他!就算真的遇到危險,我也不會後悔!”稚言再次懇求道:“求你,讓我去!”


    現在的稚言雙目通紅,說話時嘴唇都在顫抖,剛剛視頻裏的那一聲槍聲和濺在屏幕上的血已經讓她失去理智。


    嶽東海從鼻子重重呼出一口氣,他朝副駕座的警察道:“小吳,你留在外麵接應他們,槍給我。”


    “好的,嶽隊。”


    稚言接過嶽東海遞過來的槍,握在手裏冰涼,她的手心出了汗。


    嶽東海道:“我們先假裝過來找湯嘉航,就說補充口供,先別露馬腳。另外,千萬注意安全。”


    稚言道:“我知道。”


    車子來到湯家別墅門口,稚言推開車門,下了車。


    她跟嶽東海來到了湯家別墅大門按門鈴,其他人在圍牆底下埋伏。


    按了許久也沒有人出來開門。


    從鐵柵欄門看進去,裏麵空空蕩蕩,並沒有人。


    安靜地可怕。


    稚言不怕有打鬥的動靜,最起碼說明顧禹謙還活著,還在抗爭,這份安靜卻讓她的心沉入了深不見底的深淵。


    他到底怎麽樣了?


    不能再磨蹭下去,稚言一刻也不能等。


    她來過這裏一次,還特地記住了裏麵的建築結構,“這裏還有一道側門,側門的連廊可以直通建築物,我從那裏進去。”


    嶽東海道:“裏麵太安靜了,我們不能輕舉妄動!”


    稚言的雙目依舊通紅,她壓著嗓音,聲音卻鏗鏘有力,“可我也不能什麽都不做!我愛的人,他在裏麵!”


    嶽東海壓低聲音咆哮,“他可能已經死了!”


    聽到這句話,稚言眼裏的淚水再也繃不住,控製不住地往下流,她忽然陷入了絕望。


    他怎麽能死了呢?


    他還那麽年輕,那麽優秀。


    她痛恨不能救他的自己。


    稚言抬起被臉,壓著哭腔道:“我必須去,活要見人,死,也要見屍。”


    忽然,稚言的手機響了一下。


    她拿出手機一看,看到了顧禹謙的微信消息。


    顧禹謙:還活著。


    稚言的眼淚還不住地往下掉,但她沉入黑暗的心腔就像是忽然有了陽光,顫抖的雙手輸入著文字:你在哪?受傷了嗎?

    顧禹謙:死不了,我在三樓向西的房裏。


    顧禹謙的白色襯衣被血染紅,幸好子彈打得不深,要不是那個隱藏的攝像頭替他擋了一下子彈,他大概已經死了。


    在情急之下,他逃上了樓,進了一間房,沒想到竟然是湯嘉韻的房間。


    湯嘉韻顯然被嚇得不輕,哭得稀裏嘩啦的,她把門上的兩個防盜鎖鎖上了,即便門鎖被槍打了個孔,門依舊沒辦法打開。


    門外,湯嘉航道:“嘉韻,把門打開。”


    湯嘉韻哭腔道:“大哥,你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你為什麽要殺顧律師?”


    “這件事我以後再跟你解釋,先把門打開!”


    “可是,開了門後,你會殺顧律師嗎?”


    “不會,我有話跟他談談。”


    湯嘉韻看向顧禹謙,靠坐在牆邊的顧禹謙朝她搖了搖頭,湯嘉韻咬著下唇,“大哥,你放過他吧。”


    “怎麽,你想和他一起關在裏麵一輩子嗎?”


    忽然,又傳來了一聲槍聲,子彈打在門上,發出巨響。


    “啊!”湯嘉韻捂著耳朵尖叫著,像一隻受了驚的倉鼠。


    靠坐在牆邊的顧禹謙摁著受傷的肩膀,從地上起來,他不能再躲在這了,剛剛他收到了稚言的信息,稚言已經搬來了救兵,他要逃出去。


    外麵的人正在撞門,那一扇門經不住這樣撞。


    顧禹謙拖著受傷的身體來到外麵的陽台,這裏是三樓,距離地麵大概□□米,要是跳下去,凶多吉少。


    伴隨著砰一聲巨響,那一扇門轟然倒地,躲在角落的湯嘉韻捂著耳朵發出尖叫聲。


    進來的兩個保鏢掃了一眼房裏,沒看到顧禹謙,看到了敞開的陽台門,他們上前去查看。


    忽然,躲在旁邊的人一個側踢,正中寸頭保鏢的胸口,被踢中的保鏢踉蹌了幾步,撞在了另外一個保鏢身上。


    另一個保鏢抬起槍,朝著顧禹謙射擊。


    陽台狹小,顧禹謙側身一躲,子彈射在了推拉門上,推拉門的玻璃瞬間支離破碎。


    嘩啦嘩啦落了一地。


    此時,門外的袁叔匆忙來報:“老板,有警察闖進來了!”


    湯嘉航從輪椅上站了起來,他目光陰沉,指了指湯嘉韻,“把她帶上。”


    ,


    剛剛被踢的寸頭保鏢氣不過,目光凶狠掄起拳頭,朝著顧禹謙而來。


    顧禹謙身上有傷,失血過多,加上對方剛剛注射過藥物,身體處於亢奮狀態,他很難占得上風。


    寸頭保鏢宛如一頭蠻牛,將顧禹謙撂倒在碎玻璃上,而後一拳打在他的傷口處,還沒來得及止血的傷口被一拳下去,鮮血被濺了起來,濺在他的臉上。


    顧禹謙咬著牙,忍著劇痛從地上摸起一塊玻璃,朝著寸頭保鏢的臉劃過去。


    寸頭保鏢的臉上瞬間多了一條血痕。


    而後,他趁著對方不備,從地上搖搖晃晃地爬了起來,鮮紅的血順著他的胳膊往下流,另外一名保鏢見他爬了起來,手上的槍指上了他。


    ‘嘭’一聲響。


    但槍聲並不是從保鏢手裏的槍發出來的,而是從旁邊的陽台射過來的。


    剛剛的那枚子彈從握槍保鏢的肩膀而過,肩膀上被子彈打出一個血窟窿,他的槍頭換了方向,連續朝著對麵陽台開了兩槍。


    對麵陽台的稚言矮下身,借著陽台的護欄掩護。她從側門翻牆進來,通過連廊上了二樓,再從二樓爬上了三樓,剛剛那一槍便是她射擊的。


    兩槍之後,對方的子彈耗盡,她趁機站了起來,朝著對麵連續打出幾槍。


    她小的時候就被父親安排去練槍法,但是許多年沒碰,有些生疏,但底子還在。


    那名握著槍的保鏢胸口中了槍,倒在了地上。


    顧禹謙還在跟寸頭保鏢血戰,兩人都在房裏,被遮擋了,稚言在對麵陽台上無法瞄準射擊。


    她觀察了一下牆麵,兩個陽台相距大概兩米到三米,直接跨過去太危險,她試著打開陽台門,但門從裏麵鎖了,她打不開,隻能通過陽台進入隔壁房間。


    兩個陽台下方的中間有一塊約莫十厘米寬的窗簷凸了出來,可以作為落腳點。


    剛剛她就是借助歐式別墅牆體外的各種浮雕和凸起爬到三樓的,聽著隔壁的打鬥聲,稚言沒再猶豫,


    她沒多想,從陽台上跳了下去,在那凸出窗簷落腳,動作幹脆利落地攀上了對麵的陽台。


    中槍的保鏢倒在地上已經奄奄一息,稚言剛在陽台上落腳,忽然一個人被打了出來,撞上了陽台的護欄。


    稚言看到了滿身是血的顧禹謙,心裏一疼,她上前半摟著她,握槍指著那名寸頭保鏢,喝道:“別動!”


    寸頭保鏢滿臉血,他像一頭發狂的猛獸,不怕死地一個璿身踢,將稚言手裏的槍踢掉。


    稚言還沒來得及扳下扳機,手裏的槍飛了出去,而後寸頭保鏢握著拳頭勾來一拳,稚言摟著顧禹謙躲開。


    臉色慘白的顧禹謙道:“稚言,顧著自己,別理我!”


    “你以為我闖進來,是過來玩大冒險麽?!”她就是為了救他而來,怎麽能不理他!


    寸頭保鏢嘶吼著掄起拳頭打過來,稚言怒吼著一個後旋踢,把人踢得後退了幾步,而後她一鼓作氣,再抬起腿掃過去。


    連續被稚言踢了幾腳,寸頭保鏢握住了她的腳踝,力大無窮的他死死扣住稚言的腿,一記手刀朝著她的膝蓋了砍下去,說時遲那時快,顧禹謙抄起陽台上的一小盆花朝著寸頭大漢的頭砸下去,寸頭大漢被這一花盆砸得頭暈眼花。


    稚言趁著他不備,抽出了自己的腳,再接連給了他幾腳。


    寸頭保鏢瘋了似的嘶吼,他剛注射了藥物,越打越勇,滿臉的血讓他的臉增添了幾分可怖。


    稚言和顧禹謙聯合一起對付他,寸頭保鏢被打得口吐鮮血,最終砰一聲倒在地上抽搐。


    稚言喘著氣,她偏頭看向和自己並肩作戰的顧禹謙。


    顧禹謙臉色蒼白得可怕,他身形不穩,已經到了極限的身體倒了下去。


    “禹謙!”稚言摟著他慢慢坐在地上,看著他毫無血色的臉,還有他那被血徹底染紅的白色襯衣,卻不知道怎樣救他,他傷得太重了。


    眼睛就像是被刺了一樣,眼淚又不聽使喚地奪眶而出。


    “稚言,我還沒死。”顧禹謙微弱的聲音道。


    稚言摟著他,“我知道,救護車馬上就來。”


    “別哭。”顧禹謙抬起手拂去她臉頰的淚眼,“我見不得你哭。”


    “我倒也不想哭。”稚言的眼淚始終控製不住,“你知道嗎?我好多年沒流眼淚了,我自己都忘記有多久了,顧禹謙,你是罪魁禍首。”


    “嗯,我的錯。”


    “虧你智商那麽高,單槍匹馬深入虎穴這種傻事你倒是做得出來,你到底知不知道有多危險?”


    顧禹謙始終看著她,唇角攜著虛弱的笑,“我原本也想暗中收集他犯罪的證據,可他竟然敢對我最愛的人下毒手,我等不了了。”


    因為他這句話,稚言的眼淚流的更快了。


    原來他改變計劃,以身試險,隻是因為昨天湯嘉航派了人想害她。


    此時,陳偉明從樓下跑上來,“言姐!你怎麽樣?!”


    稚言看著門口的陳偉明,她第一句話就問:“救護車到了沒有?”


    “應該快了。”


    而後她才問:“湯嘉航抓到了嗎?”


    “湯嘉航挾持了他妹妹,跑了,嶽隊他們追過去了,嶽隊讓我帶人來幫你。”


    “支援呢?”


    “還在路上,估計會跟他們碰頭。”


    顧禹謙握住稚言的手,“稚言,剩下的交給警方,我們都盡力了。”


    稚言雖然擔心湯嘉航逃跑,但她也知道,她隻是檢察官助理,不是警察,她已經如願地救下了顧禹謙,她也沒什麽好牽掛的。


    “嗯,我知道。”稚言看著懷裏的顧禹謙,“禹謙,堅持住,醫生馬上就要來了,堅持住。”


    顧禹謙看著她,“能不能跟你提一個要求?”


    “你說。”


    顧禹謙緊扣著她的手,“如果這一次我能活下來,就嫁給我,好不好?”


    稚言眼睛裏的淚水還沒幹,她吸了吸鼻子,“顧律師,你這樣多少有點乘人之危。”


    “人在鬼門關的時候,總會記掛著自己最想做卻還沒實現的事。”顧禹謙道:“稚言,我現在想的,隻有這件事。”


    “可我現在回答你,也不理智。”


    顧禹謙臉上露出虛弱的笑,“什麽時候我才能看到你不理智的那一麵?”


    “我每天最多不理智一次,剛剛就已經用了。”她一個檢察官助理,就這麽冒著危險,從樓下爬了上來,從任何一個角度來看,都不理智。


    稚言道:“所以,你要好好活著,等我給你回答。”


    顧禹謙毫無血色的唇動了動,“那我等……”


    話沒說完,他的眼皮有如千斤重,而後緩緩閉上了眼睛。


    稚言的心沉了下去,“禹謙!!”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


    羲玥:這種情況不是應該答應他的求婚嗎?

    稚言:比較突然,我確實是愛他,但我和他之間還有很多問題沒解決,我沒辦法盲目答應。


    羲玥:顧先生此時想寫一篇兩萬字的作文,名為《有一個過於理智的戀人是一種什麽樣的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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