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chapter,29
第29章 chapter,29
沈聽肆仍然被眾星拱月的擠在中間, 他臉上神情悲喜難辨,仍然是那副高不可攀的樣子。
雲星低頭摸了摸戒指,笑了笑, 小心翼翼摘了下來藏在衣服口袋裏。
送給沈聽肆的禮物是早就想好的。
是聯合國兒童基金會的戒指,她存了私心,偷偷在戒指內壁刻了一個s。
不是名貴的禮物, 但是以前聽他說過一次,她的媽媽經常會給各地的貧困兒童做鋼琴公益活動。
戒指裏層刻著promise, 寓意承諾,保證。
是她的承諾,承諾會一直喜歡他。
她無意識摩挲手指空下的一圈,心裏止不住的想,那他送這個戒指的時候在想什麽?
應該隻是簡單的禮尚往來吧。
她一個人孤零零的背影好像有點顯著, 薑黎踩著小高跟噔噔跑到她麵前。
“怎麽不去玩?”
“是沒你感興趣的人麽。”
雲星搖搖頭,隻是習慣了坐在遠處看著他, 她轉頭看向薑黎,問她, “你怎麽沒去找阮星蘅?”
薑黎撇撇嘴:“他那悶葫蘆性格怎麽可能來我們這場子,他在隔壁呢,就和你那夏師兄在一起。”
薑黎拋了個媚眼:“你要是想見麵的話,我帶你去怎麽樣。”
“我剛從那逃出來, 你可別折騰我了。”她連連擺手, 突然意識到薑黎似乎誤會了什麽,鄭重其事說,“我喜歡的不是夏成蹊。”
薑黎哦了一聲, 聲音纏春風似的, “那你喜歡的是誰啊。”
雲星突然說不出來話, 支支吾吾的沒說出個名字,落在薑黎眼裏就是她害羞故意騙他。
“得了,我不問,你多喝點,說不定你等會自己就都說出來了。”薑黎舉杯,笑盈盈的目光躍過她,忽然變得揶揄。
她推了推雲星:“不過,你自己得把握好機會啊,大學戀愛談的可快,你一不留神他就跟著別人跑了。”
薑黎來的快,走的也快。阮星蘅穿了一身條紋襯衫,筆挺地站在包廂門口,臉上是與這兒格格不入的端方清冷。
他清寒的目光在觸及朝他奔來的薑黎的時候驀然一軟,手裏拿著的牛仔外套順勢蓋在了她光滑圓潤的肩頭。
雲星坐在門口,猝不及防吃了一口狗糧。
她默默轉身,視線再度凝聚在後方熱鬧的地方。
侍應生端著白瓷托盤走來,觥籌交錯,雲星輕輕拿了一杯方口玻璃杯。
她輕輕蕩著玻璃杯裏的液體,淺褐色的,裏麵堆了一半的冰球,她低頭淺淺嚐了一口,並不覺得冷,反倒是微澀的口感,酥麻的有些上頭。
品不出什麽味道,她百無聊賴又喝了兩口。
剛巧薑黎這時候從門外經過,湊到她麵前,捏了捏她紅暈的臉,驚呼一聲,“這不是長島冰茶麽,你喝了多少伏特加。”
雲星抬起頭,眼睛清清澈澈,看不出來到底醉沒醉。
薑黎逗她:“酒壯慫人膽,我看你要不然就今晚表白算了,反正明早醒來就說自己耍酒瘋記不得不就行了。”
這話雲星沒什麽反應,薑黎往門外瞥了一眼,繼續道,“他身邊可圍著不少漂亮姑娘呢,雲星星,你要不勇敢一點,就隻能在宿舍哭了啊。”
不知道哪句話刺激到雲星了,她垂著的腦袋驀然抬起,眼睛裏的光澤一下變得很亮。
“可以嗎?”她視線四處瞥,不知道看到什麽地方,突然攥起了拳頭,頭一回臉上出現了氣憤的表情。
她說話有點口齒不清,薑黎初步斷定她最起碼醉了三分。
“把他們都趕走。”
咬著牙說出這幾個字,樣子跟要英勇就義似的。
薑黎樂了,伸手從手提包裏掏出一管口紅給她,“衝吧,祝你馬到成功。”
雲星沒再說話,抄起手邊的一杯酒咕嘰咕嘰喝下去,雄赳赳氣昂昂的就往外走。
薑黎視線落在杯口的一圈口紅印,輕輕笑了兩聲,隨即反應過來,雲星喝的是她的那杯威士忌。
她嘖了一聲,不管成不成功,按照今天喝的量,她明天應該都記不住什麽事了。
雲星這個小姑娘麽,溫柔善良體貼,幾乎一切形容女性美好的詞語都能加在她身上。但是她對親密關係的顧慮似乎很多,如果不推波助瀾一把,薑黎估計自己這個好閨蜜這輩子都不會勇敢踏出追愛的這一步。
薑黎低頭發了個信息給阮星蘅,大概意思是雲星去了他那邊的房間,讓他照顧點,順便幫她看看是怎麽表白的。
阮星蘅消息回的很快。
【阮星蘅】:她沒在我這。
薑黎腦袋裏冒了一個問號,抬頭視線一掃,沒看見她的影子,倒是沈聽肆坐的那塊皮質沙發上拱了一個小小的人。
……
沈聽肆唱完一首歌以後就沒繼續唱了,他就坐在軟皮沙發上,低著頭也不說話,神情卻也不冷淡,臉上甚至還帶著淡淡的笑。
李明成抓著話筒,借著唱歌的空隙和顧川野說話。
“川野,你說咱們肆哥今天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啊?”
顧川野白了他一眼:“當然高興啊,不高興他還能呆這個場子裏?你沒看他盯著手上那枚戒指,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啊。”
李明成哦了一聲,仔仔細細瞧了眼沈聽肆無名指上的戒指。平平無奇的一個素戒,既沒鑲金,也沒雕鑽,看不出是哪位名家的大作。
他一時沒想通:“你說我送給肆哥那大金鏈子不比那戒指更好盤?”
“俗氣。”顧川野看透一切,“你太俗氣。”
兩人說著說著不自覺又談到了顧川野去上學的事情,顧川野扯了扯嘴角,似乎已經安然接受了這個命運。
他說:“上兩年學回來上班唄,然後找個門當戶對的結婚,大家不都這麽來的麽。”
李明成說:“反正這個圈子裏大家不都這麽過的,我說你也別跟家裏對著幹了,舒舒服服接了你爸的位置,家裏又有人幫忙管事,多爽的日子。”
顧川野嗯了一聲,沒想在這個話題多談。
他看見了緩緩靠近沙發的一道身影,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雖然我沒成功,但我覺得還是有人會走我這條路的。”
李明成說:“誰啊這麽傻逼,放著現成好日子不過。”
顧川野沒說話,嘴角翹了翹。
……
雲星走進舞池的時候,程靜怡正坐在沈聽肆旁邊說話。
她皮膚白,穿了一身魚尾樣式的開叉長裙,窈窕身材完全勾勒。這樣的場合,她顯然如魚得水,從容端著高腳杯,款款落在在沈聽肆身旁。
她將禮物遞給他:“阿肆,怎麽不去玩?”
沈聽肆抬眼:“沒什麽意思。”
程靜怡勾唇,蕾絲手套襯得她精致又迷人。
她起身:“那我能邀請你跟我跳支舞嗎?”
沈聽肆是在這時候抬起頭的,他的眼睛很好看,又因為舞台中間的光芒很盛,那些碎光落在他眼裏的時候總是顯得很深情。
雲星就是在這時候心裏升騰起異樣的情緒。
荷爾蒙上頭的一瞬,酸澀的情緒被壓抑,她不知從何升起的孤勇,徑直朝他走了過去。
“沈聽肆。”
她第一次喊他全名,橫插在他和程靜怡中間,然後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
“我有事跟你說。”
這話似乎太僵硬,於是她又添了一句,“可以嗎?”
說一句,抬頭看他一眼,又飛快收回目光,垂著頭眼睫毛一顫一顫。
沈聽肆就在這時候笑了,他沒回答她的問題,隻是對程靜怡道了句失陪,拉著她去了人少的地方。
沈聽肆倚在滌綸材質的落地窗前,漫不經心晃著酒杯裏的液體,歪頭細聽她說話。
雲星腦子都要打結了,想說的話一下子纏在一起,差點讓她咬了舌頭。
“想跟我說什麽?”他很有耐心地聽她說話,目光落在她緋紅一片的臉上,俯身輕輕嗅了嗅,“喝酒了?”
要說什麽呢?
想說的話有很多很多,想告訴他自己是有多麽多麽喜歡他,想要細數他的每一個優點,想要告訴他看到他和那麽多女孩子在一起也是真的真的很難受。
話到嘴邊卻突然什麽都說不出口了。
隻有一顆心猛烈地震動著,幾乎要跳出胸腔。
身後又圍了許多人,重重疊疊好幾個影子,雲星暈暈乎乎眼前根本看不清。
她往前走了兩步,想要離他更近些。
他也隻是縱容著看著她,微微曲起半臂以防她摔著。他不急,也沒有應身後那些朋友的呼喊,身體隔出來的一小塊空間,天地間仿佛隻有他們似的。
“你過來點。”
她踮起腳,衝他招招手。
沈聽肆單手撐在半開的窗戶前,聞言微微低下頭,與她平視。
她卻偏過頭,軟軟的唇擦過他的耳廓,癢癢的。
有人忽然叫了她名字,她大約受了驚嚇,慌亂靠近他,咬著耳朵飛快將話說出來。
她的語氣又輕又快,說完立馬拎著衣角跑了,中途還突然扭頭,扭捏地看了他一眼,嬌憨又大膽,是從來沒有過的熱情。
周圍很吵,可是那一句話卻像咒語似的,一下子墜在沈聽肆的心裏。
她說:“好喜歡你呀。”
沈聽肆怔在原處,摩挲著戒指的手頓了頓,眼底的欣喜褪去,他盯著門口站著的頎長身影,勾著唇角自嘲笑了笑。
“喝多了吧。”
他垂下眸,有點不甘心地抬頭。
雲星早就蹦蹦跳跳跟著夏成蹊回去了,他生平第一次心裏有點苦澀的意思,一杯威士忌下肚,覺得這從天堂跌倒地獄的感覺真的很難受。
薑黎這時候湊過來,她也喝的暈暈乎乎,站也站不穩的靠在圓柱上,大著舌頭問他,“看沒看見雲星啊?”
沈聽肆臉上表情不太好:“跑了。”
“去哪了啊……”
“跟他媽男人跑了。”他扔下這麽一句,拎起外套情緒不太好往外走。
沈聽肆出去的時候,夏成蹊剛好站在飯店門口。幾個實驗室的師兄圍著他不肯放他走,雲星大概酒勁上來了,有點站不穩。
夏成蹊有些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她喝醉了我送她回學校。”
“可是這次咱們主要就是為你慶功的,你這個重要人物走了我們這飯局怎麽開的下去啊。我看她喝的也不是很醉,你打個車給她送到學校不就行了。”
包廂裏麵暖氣足,雲星剛剛嫌熱脫了外麵的羽絨服。現在乍然出來,冷風灌了滿脖子,微醺上來的那點酒勁一下子消散徹底。
她打了個寒顫,對夏成蹊道,“不用特地送我,我自己能回去。”
“今天不好意思,給大家掃興了,我身體有點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夏成蹊實在脫身不開:“那好,你到學校給我發個消息。”
雲星點點頭,裝模作樣往前走了兩步,等後麵人群都散了,吵吵嚷嚷的世界重新歸於寂靜的時候,她才抱著腦袋蹲下身子。
混沌的記憶重新歸回,酒精的刺激逐漸消退,她死死咬著唇,睫毛顫的飛快。
少年真摯的眉、深情的眼,歪頭聽話的動作,每一幀每一秒都讓她心動。
他這幅溫柔神情的模樣隻會出現在她的夢中,於是站在那個光影交錯的酒會上,她有一刻,是把它當成一個綺麗又完美的夢的。
於是她踮起腳尖,捧著一顆虔誠的心交給他。
,真的好喜歡他呀。
隻在夢裏敢說出來的話,幾乎是聲音發出的一瞬,巨大的恐慌就緊緊扼製住她。
她仍然記得少年微微低頭,出現在臉上的第一個表情是意外。
然後呢?
她不敢再看,倉促著抬腿,幾乎是落荒而逃。
卻又惴惴回眸望了他一眼。
他連笑意都沒有了,平直的眼深邃又淩厲,透出幾分涼薄冷淡。
雲星的心涼了半截,在這個清冷的深冬夜晚,她環住發抖的雙肩,第一次覺得江寧冷的留不住人。
“別著涼。”
他從後麵走來,在她身後站定,距離不遠不近,剛好隔了一個傘的距離。
不用回頭,聽聲音也知道是沈聽肆。
雲星也沒敢回頭,扯著袖口重重擦了下眼角,鼻音很重的嗯了一聲。
他的傘柄朝她那兒斜了斜,大約聽見了她抽抽噎噎的聲音,語調柔了柔,在這個寂寞淒清的冷夜再度顯得不真切。
他伸手掬了一把雪,像是哄小孩似的。
“看,下雪了。”
薄薄的一層雪,剛落進溫熱的掌心就被融成了一灘水。沈聽肆無所謂的樣子,雪化了他就再伸手,總歸隻要她看的開心就行。
雲星破涕為笑,視線沒再看他。
過了一會兒仰起頭,鼻子凍得紅紅的,眼睛也哭的紅紅的。
“我今天喝醉了。”
沈聽肆嗯了一聲:“我也喝多了。”
作者有話說:
雲星:我沒有嘴巴。
沈聽肆:我沒有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