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經學

  第43章 經學

    雅間內部。


    【來新人了嗎?】為首一個光球道,【道友你好,初次見麵。】


    眾光球都開始歡迎嚴理繁,為首者等他們說得差不多了,和善道,【對了道友,之前我們招進一個人,結果最後發現是複古派細作,所以道友可以證明一下自己嗎?】


    嚴理繁:“……”


    還有誰這麽無聊……不,他自己不無聊!


    他一瞬間竟然有點緊張,沉穩地問,【怎麽證明?】


    為首者身前浮現出一張試卷,嚴理繁一覬,全都是圍繞《千金》而展開的問題,一共二十道。


    有簡單的諸如【柳家真千金叫什麽名字】,困難的如【柳玉釵遇到老尼那天是幾月幾日】、【被柳青環弄塌的秘境叫什麽名字】……


    嚴理繁心中一輕,甚至不屑起來,就這樣?他還以為要當眾稱讚一遍翡不琢,那他可做不到!


    他唰唰地往下寫,一題都用不了三秒鍾,很快就道:【好了。】


    【這麽快?】為首者驚訝,看到試卷後頓時一凜,【你全填出來了?!】


    眾人圍聚上來,也發出陣陣驚歎:


    【什麽!居然是全對!】


    【這些題目我當時做的時候抓耳撓腮,差點以為自己是假的讀者……】


    【這還是咱們見到的第一個全對吧?而且還做得這麽快!】


    為首者感動了,鄭重說:【道友,你怎麽稱呼?這個試卷我們定的是答對六成就給予通過,你一定是翡不琢先生的資深書友,才能全對!】


    嚴理繁:“……”


    才六成??你們不早說!


    【叫我繁道友。】他道,【另外,我不是資深書友!我隻是隨便看看。】


    為首者更加感動了:【繁道友也太謙虛了!!我實在自愧不如,這樣吧,我一個人現在打理不過來文會,正在找副會首,你意下如何?若道友願意的話,我試試把副會首的位置加給你。】


    嚴理繁:“……”


    副會首??


    他都被自己打入敵營的速度震驚到了,一時沉默。


    【……道友新來的,你就讓人幹活?】有一人對會首道。


    【咳。】嚴理繁有反應了,【我……沒說我拒絕。】


    ……雖然和他預期不太一樣,但很好,這樣更有利於策反。他以後定要潛移默化,讓他們意識到簡白不是正道!


    ……


    等嚴理繁將神識抽離出靈犀玉牌時,猛然驚覺,他居然都在裏麵待半天了!


    恰好,友人們在門外喊:“嚴兄!我們忘了要先成為道友才能在靈犀玉網裏交流,所以還是過來了。”


    他打開門,友人們見他手裏拿著玉牌,驚奇道,“你已經用了嗎?感覺怎麽樣?”


    嚴理繁目光不自覺遠看:“……尚可。”


    友人興致勃勃:“那你有沒有看到你自己的書友會?我們都在裏麵呢!”


    嚴理繁陷入沉默。


    他都完全忘記還有自己的書友會了……今天隻加了一個翡不琢的書友會,還成了副會首,怎會如此??

    另一頭。


    【副業任務“向十人推廣靈犀玉網”“為你建立粉絲群”已完成。】


    詩千改:“?”


    她看著突然跳出來的提示,有點疑惑。


    係統這個計算的標準,隻有她親自安利出去、或者隻因為她而加入靈犀玉網的人才算數,她一直摸魚,試煉結束才九個。


    剛剛又從哪多了一個?怎麽連粉絲群的任務也一並完成了?


    難道是張夫人給她組建的?

    此時,她一行已經抵達了琅嬛洞天。


    詩千改是租了一條小雲舟飛過去的,聽說琅嬛的正式學生住所很大,所以還把無塵壁、屋祝融、小廣寒等家具都帶了過來,除此之外許多小物件也不舍得丟,全塞進了芥子戒裏,叮鈴哐啷一大堆,充滿了窮人搬家的緊巴感。


    綠衣巷那兒的房子沒有退租,但銀娘也跟著過來了,之後與吳麗春一起住在掛名弟子輯書客的區域。


    再加上賀雪的一大堆藏書,雲舟看起來蔚為壯觀。


    “喂,我看你排場也不小嘛。”穿過瀑布時,隔壁一條小雲舟靠了過來。


    雲舟上正是薛傾碧。


    “……首先,我不叫喂。我叫詩千改。”詩千改終於還是忍不住說出了這句台詞,她看了看,發現小公主把原先的那一男一女兩個侍衛換下去了,隻帶了一個輯書客侍衛和一個廚娘。


    薛傾碧:“……”


    她居然沒有頂嘴,而是不情不願地臭著臉道,“詩千改道友,這樣總行了吧?”


    詩千改發覺她仿佛有話要說的樣子,詫異地揚了下眉。


    薛傾碧醞釀了一會兒,道:“之前雲舟換房間的事,我才知道。那不是我幹的!是我父親給我安排的侍衛做的。”


    她說起“父親安排的侍衛”,顯得很冷淡生疏。


    詩千改記得特別寵薛傾碧的先皇是她母親,現在看來,她父親也不逞多讓。隻是,父女關係看起來不太好啊。


    “這樣嗎?”詩千改無意過問別人的家事,抱手,若有所思點點頭,“如此看來,還是我比較占上風。起碼我是真的想捉弄你。”


    薛傾碧:“……??可惡,我靈力沒了果然是你搞的鬼!”


    她炸毛了,雲舟“咻”地一下竄走,憤憤消失。


    雲舟停靠,新生們下了船。


    內門弟子也是三人為一院,院落比先前考試時住的地方大了兩倍。詩千改站在山道上眺望,看不見琅嬛洞天的邊界,隻見群峰如海,青翠欲滴。


    這就是她之後要生活的地方了。


    詩千改不自覺雀躍起來。


    師兄師姐們很熱情,早早就在那邊等待,其中有個引頭的男修格外有領導者的氣質,名叫顧厄葉。


    等眾人東西差不多搬完了,他主動笑道:“師妹師弟隨我來,我為你們介紹一下琅嬛各處。”


    顧厄葉衣著並不華貴,僅僅是簡單的琅嬛弟子門服,但氣度非凡,笑容溫和中帶著爽朗,一看就讓人覺得他是一群學生裏的尖子。


    詩千改無意間與他對視,莫名覺得這個師兄很關注她。那目光不像惡意和算計,卻也稱不上善意。


    一群人沿著住宿峰向下,但見一步一景,與先前玄春闈來時見到的風光又有差別。


    “‘琅嬛’之名,取自傳說,這是神話中天帝藏書之處。三大門派裏,以我們琅嬛藏書最多、種類最豐富,以後你們有修煉的問題,可以去萬字窟中尋求解答;除此之外,還有藏書閣……”


    顧厄葉為眾後輩講述,引得陣陣驚歎。


    “琅嬛共有九座大的學峰,分別是劍、藝、符、丹、醫、藥、算、匠、經。其中以劍峰最為出名,施明夷前輩當年便是劍峰出來的。”


    他講到這,忽然提到了詩千改,“像詩小師妹,以後就一定要學劍峰的課,因為本命靈武為劍……說起來,我有不少好友都覺得師妹未來能比肩施明夷前輩呢。”


    詩千改直直撞上了顧厄葉的視線,後者表情是和煦帶笑的,眼中卻有探究。


    她頓了頓,懶得猜這個師兄到底在想什麽,反問道:“顧師兄你呢?”


    顧厄葉道:“我亦是本命劍。”


    詩千改笑道:“那師兄你也能以比肩施前輩為目標。”


    顧厄葉撫掌,也哈哈一笑道:“多謝師妹謬讚了!我與師妹這等天才可不能比。”


    周圍學生沒發覺二人之間略顯微妙的氛圍,嘰嘰喳喳討論開了:

    “我也是本命劍,你呢?”


    “劍應該是最多最常見的吧。”


    “我是刀,這也是多見的類型……”


    顧厄葉時不時點幾句,聽得出他對各種靈武都了解頗深。


    他轉而道:


    “琅嬛的課業總共有七門,大體上可與各學峰對應,具體的細節差別以後得大家自己體會。這七門是靈武道、符道、丹道、醫道、匠道、算學、經學。”


    “接下來半個月,暫時不算做成績,你們可以去聽課,熟悉夫子們和每門課業,然後在除了靈武道之外的六門裏選兩門,”


    他說到這頓了頓,做了個賣關子的表情,夜九陽接話道:“選兩門學?”


    顧厄葉笑眯眯道:“錯,可以選兩門,粗略學,省下的都要精學。”


    眾學生瞳孔地震:“啊?!”


    師兄師姐們開始憋笑,顧厄葉無情道:“所謂粗略學,就是不參加年中與年末的大考。平時課和課業還是一樣。”


    眾學生哀嚎:“啊!,”


    師兄師姐笑作一團,顧厄葉感慨道:“當年我們也是這樣一波三折,現在總算能嚇一嚇後輩們了。”


    夜九陽握拳:“可惡!我明年也要做師兄。”


    詩千改:“……”


    可惡,坑師弟師妹就是琅嬛的傳承嗎?


    “明天上午,入門的第一堂課是經學。”顧厄葉摸摸下巴,“經學的夫子是個性格很特別的前輩……”


    他故作高深,沉聲道,“我建議你們不要遲到。”


    眾人一聽“經學”,再聽到這話,腦海裏立刻腦補出一個老古板的形象,集體一凜。


    一位師姐也煞有介事地點點頭:“不錯,而且這個夫子還會布置很長的課業。”


    薛傾碧馬上道:“那我現在就提前去預習!”


    她率先跑了,眾人麵麵相覷,也作鳥獸散。


    ,然而,直到第二日早上,眾人才發現自己好像又被師兄師姐坑了。


    琅嬛上午的課業一般是辰時之內開始上,按照老師的安排不同,每門課具體的上課時間也不同。


    詩千改三人起了個大早,七點就準時登上了經峰,走進教室一看,居然後排已經被坐滿了。


    詩千改:“……”


    看來不管哪個世界的學渣,上課時都會優先選擇後排。


    三人隻好坐在第二排,窸窸窣窣地開始吃銀娘做的卷餅。第一排則是薛傾碧、闕晗日等人,這也是特意來早占座的,隻不過是占第一排。


    “喂,你這樣小心被夫子罵!”薛傾碧昨天睡硬床沒睡好,起得晚了,沒吃上早飯,現在感覺嗅覺格外靈敏,卷餅的香味直往鼻子裏鑽。


    詩千改:“你要來點嗎?”


    薛傾碧:“……我不需要!”


    她昂起下巴,正襟危坐等夫子進門。


    時間慢慢流逝,三人卷餅吃完了,辰時快過半了,卻還是沒看見夫子進門。


    “不是說建議我們不要遲來嗎?”夜九陽傻傻問,“夫子是被什麽事耽擱了嗎?”


    詩千改:“……不,我感覺我們被耍了。”


    她已經慢慢回過味來,注意到昨天顧厄葉的用詞:“建議”。


    也就是說,他壓根沒說這個夫子會早到啊!

    教室裏漸漸有學生小聲議論,詩千改看表,直到八點過了一刻,門外才傳來一個匆忙的女聲:“不好意思諸君!我是你們的夫子江賓白,我沒留意又遲來了,啊!”


    這聲音由遠及近,還間雜著奔跑聲,以及末句一聲驚天動地的摔跤聲。


    眾人齊齊向門口投去震驚的目光,隻見一個身穿淺青色道袍的女子從地上爬了起來,揉著額前道:“倒黴倒黴……又摔了!”


    眾人:“?”


    這還能又?!

    江賓白生著一張小圓臉,外貌年齡近三十,五官柔和,身上的道袍鬆鬆垮垮,三層布硬是被她穿出了亂七八糟的效果;頭頂一個歪歪斜斜的道冠,頭發一半束著一半披散。


    “啊啊啊,我的書!”


    最引人注目的還是她懷裏的一大堆文卷,披披掛掛,還有搭在肩上的。因為剛剛摔了一跤,不少卷軸滿地骨碌碌亂滾。


    眾人都看傻了,詩千改嘴角抽了抽,第一個上前幫她撿起。江賓白手忙腳亂:“哎哎哎,多謝!……那邊還有一個,小友別踩!”


    終於,一刻鍾後,她終於站到了講台上,清了清嗓子:“如諸君所見,我呢,就是你們經學的夫子江賓白。”


    眾人已經大受震撼。


    顧師兄說得不錯,這個夫子的性格當真十分特別啊!!


    她在那堆文書裏扒拉了一會兒,嘀咕道:“我的綱要呢?”


    眾人:“……”


    這個夫子真的靠譜嗎?


    好在接下來,江賓白開始授課後,眾人便慢慢被吸引了。


    ,琅嬛經學的覆蓋範圍很廣,包括史學、曆代經典篇章典籍,還會教學生們評議文章。總的來說,這門課就是圍繞“文字”來的。詩千改從原身記憶裏看到的經學課非常枯燥,令人昏昏欲睡,其他學生們的經曆也是如此。


    可江賓白的講課卻不然。她講的……格外有趣!

    “諸君在玄春闈裏的大文題,便是我出的,不過我沒參與閱卷。”


    江賓白笑道,“我知諸君對這個題目感興趣,這堂課我們也不聊那些大部頭的典籍,就講講‘情愛’,如何?”


    而後她便從《詩經》說起,一路娓娓道來。


    詩千改一聽便知,她的語調、吐息一定都是練過的,可能蕊娘到這都會為之讚歎。


    而她講的還不是話本子,竟然也能讓人聽得入神,連那時不時翻書堆的動作都顯得瀟灑了起來。


    江賓白隻是以“情愛”為啟,事實上引經據典、旁征博引,提到了大量知識點。詩千改一邊聽一邊做筆記,都入迷了,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更進一步加深。


    “……說到文人墨客的自身經曆,不得不提本朝的龍平君。他與……”江賓白講到興處,突然點點詩千改道,“這位小友,他夫人的名字是什麽?”


    詩千改:“呃……裴小姝?”


    “沒錯,他與夫人裴小姝的經曆便很傳奇,外人寥寥的記錄中,二人的關係就很有詩小友《二小姐》那篇文章裏的意味。”


    江賓白麵不改色,假裝自己沒忘詞,和善地摸了摸詩千改的頭,“隻不過,曆史中,他才是那個負心冷清的‘二小姐’。”


    突然被提到的詩千改:“……”


    江夫子還會拿學生舉例的嗎!


    滔滔不絕間,一上午轉瞬便要逝去。


    江賓白喝了口茶,清清嗓子:“我還給你們想了個課業,讓我想想,有點忘記了。”


    她翻了翻自己的提綱,“噢,想起來了。你們這一旬十天的課業,與大文題相同,寫一篇有關情愛的小說,簡白文為佳。”


    “不過,我再附帶一個要求。”江賓白笑微微道,“這次的大文必須與你們前頭文試時寫的基調相反。若文試寫的是悲劇,這次就要寫喜劇,反之亦然。”


    以“情愛”為開頭,又以之為結尾,這一堂課極為流暢,當真不墮三大門的名聲。


    江賓白與詩千改對視,笑中有狡黠深意,張口無聲強調了一下“喜劇”。


    詩千改:“。”


    她仿佛窺測到了一部分真相,江夫子,是不是對《二小姐》怨念頗深??

    琅嬛不會規定學生如何寫文章,但卻會時不時布置類似這種的小課題,意在讓學生們多嚐試不同題材。


    詩千改第一次接觸這種教育,覺得還挺好玩。


    午時鍾聲響起,江賓白抱著大堆文卷走了。眾學生立刻提起精神,向飯堂發起衝刺。


    當晚。


    【江夫子幹得好!等翡不琢寫完,師弟師妹們速速發來,我要看翡不琢寫的圓滿故事!】


    靈犀玉網內已經分出了許多文會大集,每個大集都有一個布告牌,裏麵飄著帖子。此刻琅嬛大集裏最頂上的帖子,標題便是這個。


    主樓描述了江夫子的課業內容,並道:【買定離手,大家覺得她會寫什麽?】


    【師姐,你真是勇士,自從看了《二小姐》,我已經不敢看詩道友寫的鴛鴦蝴蝶派小說了。】


    【樓上,她總共就寫過這一篇,怎麽好下定論。我覺得還是可以看一看的!她寫三老派不是都看得人很舒服嗎?】


    【我怕她像金雨散人那樣,看似喜,實則悲!不成不成,你們先看我再看。】


    還有少數來圍觀的其他門派弟子留言:


    【琅嬛玄春闈的第一,在東南那邊已經這樣知名了?連師兄師姐都要追著看。】


    【我是北鬥地界的,我挺喜歡《二小姐》的,哭死我了,這樓我也跟了。】


    【我隻看過她那篇《二小姐》,寫得的確不錯。】


    現在靈犀玉網還不能負載太長篇的文字,而報紙的限製也讓長篇難以傳播。是以,其實靈犀玉網上的大部分人都沒看過《千金》,隻看過詩千改在玄春闈上寫的大文題。


    其他門派弟子被琅嬛諸人激起了興趣,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了起來。


    由此,話題逐漸走歪,還有人拱火:


    【咱們瑤華玄春闈還沒比完呢,北鬥都沒開始,現在當然是琅嬛最出風頭。】


    【她作為新秀,之前因為張總商一擲千金聞名了一次,玄春闈又聞名一次,在東南受追捧也很正常吧。】


    【通篇喜劇本身就不容易出彩,還要有新意,這要求也太高了,你們琅嬛期待這麽大,小心讓人下不來台。】


    【我都好奇了,我也要看看。嘿,瑤華的,聽說你們掌門很看好那位琅嬛新人,你們服氣嗎?】


    【樓上胡說什麽,鴛鴦蝴蝶派,還要看我們瑤華!這麽找打,你是不是北鬥的??】


    【新人容易不穩定,這才幾天,又寫一篇相似主題的?我不看好。】


    現在正值玄春闈期間,三地曆來在這個時候都喜歡比來比去,“三大門誰是第一”這個問題已經爭了幾百年還沒結果,代代相傳,成為每一個新生的傳統。


    琅嬛諸生見話題莫名其妙拐到了新秀高低上頭,迷惑反擊:

    【本來就是我們自己內部在討論期待,你們非要插進來上升話題。我們也沒說一定要師妹有新意啊??】


    【小師妹寫得本來就好,在皖州一帶受追捧怎麽了?】


    【誰說翡不琢不能出新意!我偏要說,小師妹每一篇都是新意之作!】


    於是慢慢地,原本隻是在琅嬛大集裏的帖子,一傳十、十傳百,引來了小幾千的圍觀。


    ……


    小院內,詩千改還尚不知道靈犀玉網的爭端。


    她寫完《千金》連載,開始看薛傾碧給她塞的小紙條,這小公主晚上下課前道了句“當心有人對付你!”,丟下一個紙團就趾高氣揚地走了。


    詩千改打開一看,裏麵是顧厄葉的簡單資料,心裏啊呀了一聲。


    看來昨天不是她的錯覺,薛傾碧也覺得顧厄葉看她氣氛不對。


    根據薛傾碧提供的信息,顧厄葉是典型的寒門派,他無父無母,幼年在琅嬛的一所慈濟堂中長大,成年後也參加琅嬛的玄春闈並順利成為了內門弟子。


    他比詩千改高兩屆,在當年以文試第二、武試小組第二的身份入學,武試時小組的成員也皆是慈濟堂的夥伴。


    單看履曆,顧厄葉堪稱勵誌,詩千改對他沒什麽不喜。


    不過,薛傾碧在下麵寫了四個字:琅嬛學會。


    詩千改摸摸下巴。


    她似乎知道為什麽顧厄葉若有若無地針對她了,因為“琅嬛學會”會首。


    這個世界門派的教學形式很像詩千改前世的大學,而這個琅嬛學會基本就等同於學生會,會首權力很大。


    顧厄葉從前說過自己想入大雅的文昌仙閣,也就是走從政的道路,會首能為他的履曆增添許多光彩。


    每任會首可任職五年,而上一任會首正打算卸任,準備自己的課業雲遊,會首位置眼看要空置。


    如果沒有她的話,顧厄葉是誌在必得的。


    首先從出身來看,他是“純血”的琅嬛人,與前輩們自小就有交情;再從修界目前重寒門的風向來看,他更是占優勢;最重要的,顧厄葉成績優異,且廣結善緣,怎麽看都是會首的不二人選。


    可惜來了個詩千改,肉眼可見地與大能們關係好,同為寒門,同樣在同年的這批學生中極具號召力,且玄春闈的名次還更優秀,風頭無兩。


    顧厄葉怎麽能不擔心?


    他也隻比詩千改高兩屆,就算今年當了,但若是詩千改有心,過一年就能把他擠下去,往年也不是沒發生過這樣的事。


    琅嬛很大,雖然明麵上都是一個門派,可底下的派係細分起來也不少,往大了分有寒門與世家,往小了分,同鄉、同年、同組、同族同姓、同一個師尊門下的親傳弟子……簡直數不勝數。


    文人本身就有一定的“抱團”傾向,前朝和本朝都有黨羽爭鬥,某種意義上都算是一種“文化傳承”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明爭暗鬥,哪怕修仙了大家也一樣要沾染人間煙火。


    詩千改有點哭笑不得,真想給顧厄葉發個信息:大哥,我隻想鹹魚躺著寫書學習,你不用在意我。


    不過現在顧厄葉暫時也沒有什麽舉動,她便暫且不去深究這件事,打算明天先謝謝小公主。


    詩千改把顧厄葉掃出了腦海,思考起江夫子的作業來。


    ,愛情喜劇啊……


    其實她前世寫的網文,裏麵的愛情線幾乎都是喜劇,她本身也不愛刀子……嗯,突發惡疾時除外。


    這次短篇,寫什麽小甜餅比較好呢?


    院子裏夜九陽也在思索,他文試寫的是圓滿文章,這次得寫悲了。


    詩千改忽然想起,平日話最多的夜九陽已經很久沒說話了,不由驚奇,探頭看了一眼,隻見夜九陽正躺在院子石板上默默對月流淚。


    詩千改:“……”


    她表情扭曲一瞬,差點笑出聲,咳嗽了幾下道,“夜兄,你這是在幹嘛啊?”


    夜九陽情難自已,悲從中來:“我不想要我的男女主傷心!但是我又設計了他們因為不可抗力分開了,嗚嗚嗚……”


    詩千改憋不住了,關上窗肩膀抖動。


    夜兄,真是十分令人同情!

    她耳邊回蕩著那句“不可抗力”,突然有了思路,提筆落了個名,


    《契書結道後我們不想和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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