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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0章 北四公主

  北王大殿,氣勢如虹。紅色的圓頂猶如太陽一般,與空日遙相呼應,整個大殿方圓數十丈,四周小殿圍落甚多。軍兵、戰車、弓武不計其數,王旗遍野,鐵騎四奔,誰人瞧見亦是崇武之族。


  烏蘭慢步前行,腳下躊躇;文圖神色正凜,被捆綁著隨步踏入正廳。


  霎時,大廳之內停止喋喋不休,各部落首領怒視文圖,有人已經立起!他們終於瞧見了這個遭人唾棄的禍首,被束縛著還那般氣定神閑,無所畏懼,更是氣得眾人咬牙切齒。


  「參見公主……」一行族首同聲道。


  烏蘭沒有吭聲,手牽著符柔掃視眾人,厲厲目光立即逼得首領們低下頭,仍舊站立的幾個族長頓時手足無措,剛想說點什麼,到底還是悻悻坐下。


  北王背對著眾人,右手正在把弄著一座九足銅鼎的突兀之處,聽見眾人參拜,手中稍稍用力拿捏一下鼎首又鬆開,慢悠悠轉過身子,邁著大步向主台走去,腳下咚咚作響,那力道震得所有人心中不安。


  「你就是文圖?」北王扶邊榻而入座,上下打量一番低聲問道,那聲音雖小,卻也洪聲震蕩,有偌大的宮殿襯托,顯得沉重轟鳴。


  「卑職正是!」文圖看去,北王相貌堂堂,馬奶和牛肉令他甚是黝黑高壯,脖頸粗重,一縷黑須上寬尾細,一條粗辮垂向身後,雙眼神凜,竟似能洞穿他人,身著黑染粗布,綉有金色飛鷹圖案,正胸前部位鑲嵌縫織有太陽神鳥。


  「是什麼瘟神給你此等膽量,竟敢擅自發兵,伐剿部落?!」北王聲音渾厚,鏗鏘有力,但絕非吼叫,很是剛穩,右手抬起似要拍案,最終還是輕抖一下,撫了撫前胸,繼而上揚拿捏幾下頜下短須。


  文圖彎腰施禮,但沒有回話。


  求林見烏蘭圖麗眼神凄楚,定是心軟,已經裝不齣戲,看得也是心中不安,遂踏前一步,轉過身直視文圖,厲聲喝道:「你一個小小的鎮關,竟敢私自示人困禁公主,這般以下犯上,毫無節制,你當這裡是南國嗎?」


  「這是另外一回事,」一名首領終於發話,「北土之內,除北王外,任何人不得私自出兵侵犯其他部族。文圖背棄北王,數日內清剿木塔、西河兩部落,違反祖制,應當立即斬殺!」


  文圖暗笑,這首領終究是上了求林的套。


  「我征伐兩個部落,」文圖見北王表情憤怒,定是求林未敢告示,此時再不說話唯恐北王一怒之下殺了自己,便娓娓道來,「一是南疆與南國比鄰,暗小之人不得不防,而且原來的木塔首領竟夥同南國強盜,掠奪民財,長此以往,其邊界恐難穩固,在座諸位難道忘記了七年前南國之兵犯我北土了嗎?所以,統一邊界,也正是為在座各位安寧;二是木塔部落不顧族人反對,強行征丁,民不聊生,同是太陽神的後代,北王的子民,文某實在瞧不過眼,所以動了滅之心思……」


  一個中年部落首領騰一下子站了起來,指著文圖幾乎吼道:「你說什麼?!邊界部落不穩,自有北王周全,何需你個南人將領操勞?各部族都有權力納兵,他木塔徵用自己的牧民,又沒到其他部族搶奪,與你何干?」


  文圖終於拿到話柄,扭動一下身子鬆鬆身上的繩索,乾脆轉面沖著那位頭領,義正言辭說道:「你等口口聲聲應著順從北王,聽從王命,無論我是南人還是北人,但是始終就不明白,既然如此,為何還要擴充軍備,動輒招兵買馬,以壯族威,是對北王的不信任呢,還是想藉此抗衡王軍?」


  他稍一停頓,殿內一片寂靜。


  突然,文圖大喝一聲:「既有北王,何來徵兵?!」


  既有北王,何來徵兵?!


  北王猛然聽到這句話,身體一震,眼睛赫然瞪大,剛要衝天而起,又穩穩停住,不過壓在邊案上的大手猛然攥拳,迷起眼睛向殿下審視過去……


  眾首領紛紛驚愣,稍刻各自低頭,暗思自己兵力。


  另一位首領晃動身體意思有話要說,文圖也是同時張口要說,北王側著身子,一抬手指向文圖:「你說!」


  「還有西河部落,與在座有的族長一般,每逢草芽出土,仰仗兵強馬壯,肆意侵擾其他小部族,稍有爭執便出兵殺人擴展草域,有戰事則不安,萬一南兵趁此利用了干戈,也是北土大患啊!我敢問諸位,為何不請北王定奪,化干戈為玉帛,目中可有北王?!令其子民歸於北王,牧民卻豐衣足食,大勝以往,牧民歡慶鼓舞,我為何不滅之?!」


  一席話,滿座皆驚,有人已身體顫抖,指著文圖,憤然喝道:「犯賊文圖,太陽神不會饒恕你的,草原爭執史來便有,哪有此等道理,哪有此等道理,這是違反祖制!」


  「祖制?」文圖早有準備,不屑一顧說道,「無論何種祖制,皆有淵源,草原群雄爭霸時,各位先王為防止流血衝突,才有這祖制。而現在,北王仁懷淳厚,北土安寧無亂,小爭執也是流血衝突,百年前的祖制已不和時宜,反倒令很多人死於非命。只要我文圖在,只要發生流血衝突,仍會起兵伐之!」


  「住口!」北王猛然站起身來,指著文圖,又緩緩坐下,臉上表情複雜。


  求林見時機已成熟,突然喝道:「你一介小小鎮關,竟擅自出兵,禁錮公主,自是本統帥失察!文圖理應囚禁,但念未曾造成兵亂,死傷人數甚微,相比之下反倒低於歷年爭奪草域人數,公主自有太陽神護佑,未受到傷害,當施杖責之刑!」


  席內一片驚亂,倘若如此,與不曾犯錯有何區別?可此話出自草原都帥之口,無人敢直接出面頂撞,頓時有些失控。


  烏蘭見求林故意輕罰,偷窺一眼求林,竟是含情脈脈,弄得求林甚不自在。


  北王望去,眾首領群情激昂,全然不能接受這等處罰。他眨了眨眼睛,乾咳一聲。


  一抬手,眾人住嘴。


  「帳下文圖身為鎮關,擅自調兵征伐同族,理當處斬;但念其為南人,倘以北土祖宗規制責罰,會引來南國不滿,且,滅除伐戮之為其心不私;此舉,求林將軍與總鎮關皆有失察之處,今後不得任用南人為鎮關以上職位。傳詔,禁足總鎮關烏蘭圖麗,文圖即日逐出北土!」北王仍是側著身體,宣布最終王令。


  「北王,他終究是違反祖制……」有人已經按捺不住。


  「散吧,本王累了!」北王輕輕拍拍坐榻,用雄鷹般眼神逼視眾人。


  各位族長首領面面相覷,這意味著文圖沒有違反祖制,或者違反祖制也不必受到懲治,而北土之內,再有壯大軍勇、因草動兵者,該如何處置?眾人自知大勢已去,紛紛心有餘悸離開。


  一場北土軍事上的大扭轉,一次政治上的風雲,一場殿爭,以烏蘭圖麗被禁足,文圖被逐草草了事。


  「多謝北王不殺之恩!」文圖俯首謝過。


  北王沒有去看文圖,起身走下主殿台,三步兩步來到烏蘭身邊,先是輕輕拍拍愛妹的肩頭,點頭露笑,而後低下頭瞧著符柔:

  「這個,寶貝,」他又抬起頭瞧著公主,臉上一片平和,「符柔,是吧?」


  烏蘭噘著嘴點點頭。


  文圖暗驚,沒想到北王這都知道,那自己出兵他也一定知曉!也是,身處天位的北王,焉能不知南疆的一舉一動,恐怕第一次意欲征伐木塔,他就早已獲得音信,只是佯作不知而已!


  這麼一想,文圖不禁冒出一聲冷汗!

  「符柔,符柔,哈哈哈……」北王大笑著,伸出手移向烏蘭,沒有王妹的准許,他倒是沒有直接去牽符柔。


  烏蘭求之不得,立即將符柔小手遞進北王手中。


  北王拿捏幾下符柔嫩乎乎小手,轉身便牽領著她向主台走去,剛剛邁出一大步,卻立即收回,側瞧一眼符柔,換成小步前行,邊走邊笑,聲音震動大殿,不斷重複著:「北土子民,太陽神之子孫,父母之後代,本王的孩子,哈哈哈!」暗指符柔在西河言語。


  「你就是北王嗎?」符柔腦海中的故事,都是烏蘭講述,他側著耳朵隨著北王緊跟慢跑,幾步之後便氣喘吁吁,「你是大英雄,永遠不會死的!」這話文圖在西河說過。


  「不得無禮!」文圖遠處喝令符柔。


  「哈哈!」北王笑得竟有微微眼淚,便一把抹過,根本不去理會文圖,步入主台,他一把抄起符柔放在腿上,剛要去摸摸那粉嘟嘟小臉,又瞧瞧自己粗糙的大手,終究是放了下來。


  符柔卻伸出雙手,想要摸摸北王,這是盲童本能。


  「萬萬不可!」文圖剛要起步上前制止,被求林抬手攔住。


  北王立即將臉移過去,將符柔的手放在自己的闊臉上,符柔胡亂摸一圈,硬硬鬍鬚顯然刺痛符柔小手,連忙縮回,童聲說道:「你比文圖哥哥胖!也比文圖哥哥丑好多!」


  烏蘭禁不住撲哧一聲笑出,可是遠遠地再瞧符柔,臉上又漠然下來,馬上就要離開北土,那可是口含冰玉般依依不捨。


  北王坐下,喊過文官,整肅面容,一字一句言道:「令,符柔年滿六歲,嬌幼可愛,有神靈庇佑,一語救贖萬眾,即日起由太陽神為證,收作義妹,排行為四,封為符柔公主,昭示北土,見令膜拜!」


  「是!」文官停筆,加蓋王印。


  「來,這是本王貼身玉佩,普天之下,自可如同本王駕臨!」說著,北王竟摘下玉佩,賜予符柔,烏蘭稍一噘嘴,這是自己從小就垂涎的寶貝,整個草原無不動容的信物,可是一想賜給符柔,倒也笑了。正是這塊玉佩,後來免得北王一死。


  「謝謝北王!」小符柔說道。


  「誒,日後喊我兄王!」北王又是狂笑,穩北土,獲公主,自是喜不自勝,求林如釋重負,連連點頭。


  文圖暗道,好個北王,果真能夠雄踞天下!又一想,這將來的老婆是公主,自己豈不是駙馬?但絕不敢發笑!


  「文圖,」北王轉向文圖,「本王令你即日出關,儘快醫好公主眼疾,北土之內,錢財盡可使用!」驅逐立即變為出關醫治公主,自是無人敢阻止文圖攜公主入境。


  「謝北王!」文圖深深行禮。


  隨後,立即上來幾人將文圖身上的捆繩卸下。


  「求林,你且挑些精良勇士,乖巧牧女,備些車馬,隨同公主!」北王令求林道。


  求林應是剛要轉身,被文圖攔住,斷然決拒絕北王美意,自己有很多事情做,最好是單來獨行,此後也是如此。


  求林與烏蘭圖麗公主為文圖送行,烏蘭自是捨不得剛剛才有的王妹又離開,噙著眼淚,緊抓求林,久久立在王都之外,直至文圖與紅駒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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