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政機府
涅帝九年九月二十六,恭旦帝國張布詔令,奉太後娘娘懿旨,茲監國與丞相同察,建政機府,直接聽命於太後娘娘,督守以下官員作姦犯科,可先斬後奏;刑不問丞相,罪可及誅滅。這意味著,天下臣子除賓王與丞相外,政機府均可調查,督守以下的官職一經明了案科,可以就地正法,甚至抄家滅后。
令文圖大為意外的是,太后久思決斷,著符柔公主為政機府府督,統領政機府一切事宜,文圖任副府督,在他的極力推薦下,聶良正式入宮,成為政機府掌事,成為第三把手。太后再次將自己的兒女一同推上對決巔峰……
朝廷內議論紛雜,不知這政機府究竟要行何事。
宮闈殿後,一座建築被徵用,牌面上有著斗大的燙金字:政機府!
文圖立在巨匾下,思緒萬千:好在自己與符柔是穿梭師,否則這形似太監的職務,說不定真的會掌肱弄國,殃亂朝政呢!想那東廠,一開始籌建之機,說不定也是為了安邦定國,只是隨著私慾膨脹,最終走了樣,被歷史唾棄;還有符柔,剛剛晉陞義公主,還是被太后拿來做了棋子,用以抗衡賓王,可謂心機獨到啊!
「文府督!」一股寒意襲來。
文圖定睛一瞧,忙俯身行禮:「卑職參見王爺!」心裡警覺油然而生。
賓王稍稍打量一下文圖,沒有露出任何錶情,剛要入府,符柔已經從裡面走出,面帶笑容呼著:「芙兒恭候三王兄,這是哪門子喜慶引來的三兄,是視察呢,還是有旨意?」
賓王卻沒有笑,淡淡說道:「莫非沒有公事,為兄就不能來探望妹妹么?」
「哪裡的話!」符柔不好意思再笑,「監國大人政事多多,母后整個嘴裡不停地誇讚,小妹以為你不敢偷懶呢……」
「小嘴兒倒是犀利!」賓王張開嘴想要陪笑,可是只有形狀沒有聲音,「兄長與你都是為大皇朝盡忠,也是為母後分憂,說公亦是私,這政機府剛剛建成,兄長唯恐前面的路難走,便過來瞧瞧,也是囑咐囑咐,朝中安寧,天下才生機勃勃,後宮自會靜然如初,一旦走錯了路,弄得雞犬不寧,我這做監國的兄長不好當,母后那裡也是不得清凈啊。」
「三王兄說的對,」符柔收止笑容,也是做出嚴肅模樣,「小妹一定好好做這府督,有兄長做監國,也不會眼巴巴瞧著王妹犯錯不是!」
賓王敲打完,不再說什麼,冷漠而小心地再瞧一眼文圖,返身離開。
符柔順著陽光窺向文圖,藍色錦緞披身,黃色頭綾飄於腦後,腰間纏有金絲跨帶,斜立御賜寶劍,煞是威風氣派,心裡頭一盪問道:「文侍官,不,文府督,這政機府是你竭力勸解母后成立的,不知道你的意思,第一步要做什麼?」
「回公主,」文圖眯起眼睛探向遠方,「目前只有一個目的,守護公子潘的餘黨……」
「胡……」符柔剛想喝罵,忽覺身份今非昔比,又見聶良步入政機府,「大膽,公子潘罪惡多端,理當誅殺,倘若有同黨,理應甄別善惡,剔除邪逆,怎可守護?」
文圖沒有反駁,他明白太后的意圖,之所以同意成立政機府,無非是想盡方法控制賓王,防止他太過成事。當然,一旦落敗,壓制不住賓王,太後會毫不猶豫啟用賓王,以保皇朝不沒。
「公主,」聶良仍舊眉頭緊鎖,冷峻沉肅,「政機府收到多份密報,大多涉及朝中要員,不知眼下從何處入手?」
符柔茫然地瞧向文圖,一時答不上來,她也不知道太后和文圖的意願。
文圖淡然說道:「聶掌事,你從密報中篩選一下,看有沒有三王爺提拔的人存在犯事之舉。」
「是!」聶良轉身而去。
符柔大為迷惑,緊張兮兮問道:「文府督,你究竟是何意?」
「公主有所不知,昔日公子潘雖作惡多端,可是重用之人絕非全是浪蕩之輩,如今三王爺當政,難免親信大臣仗勢欺人,意圖打壓舊部,剿殺肅清,為了防止一族獨大,才有了老親王口中的一群稚鳥,就是這政機府,我們真正的目的就是維護公子潘的舊部,壓制三王爺提拔的居心不良之人!」
「哈!」符柔冷笑一聲,現出憤怒神色,「說來好笑,是你一手將逆賊公子潘送入大牢,」說著咬牙切齒,那畢竟是她的弒父仇人,「如今反過來又開始維護他的勢力,豈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荒唐!」
文圖暗自苦笑,的確如此,只好喃喃說道:「一切都是情勢所迫,還望公主成全。」
此時聶良轉來說道:「文府督,政機府確有一份密報,告兵事府副將軍辛淶私攬兵心,擅自任官,意圖謀逆!而這辛淶,便是三王爺一手提點的。」
「就查他!」文圖信誓旦旦說道,忽覺得自己僭越,又忐忑不安看向符柔,「公主?」
符柔百般無奈地看看文圖,又瞧瞧聶良,見二人心意相通之狀,含糊不清道:「那就查查吧……」
頃刻,文圖與聶良帶領一批武士御馬奔出京城,馬蹄之下,黃土飛揚,他們身上背負的,是整個大皇朝的命運,目前天下最高權威的懿令!
錦城,京都東九十里。這是一座大成,方圓幾百里,地土肥沃,商事發達,引來無數商賈貴客,擁兵也是近京最多,多達三十萬人。
文圖一行人很快便達督守府,一看便知道這裡富可敵國,氣勢恢宏,府院廳落無數,建築高巨奢華,石階高達數丈,堪比小皇宮。
「文大人,快請!」督守忙施禮迎接,眼皮卻低下來,沒想到這般人馬竟然來到賓王腳下,胖重的身子不停地搖晃著。
幾人入殿盤坐,文圖開門見山問道:「督守大人,奉太后懿旨,文某前來問詢兵中一些事情,還望據實相告,也好回去稟個詳情。」
「問,問來便是,本官哪敢扯謊?」話雖恭迎著,老督守卻惶然起來。
文圖沖聶良使個眼色,聶良立即查問:「督守大人,兵事府今年調撥兵器三萬六千件,不知為何錦城兵事薄入庫只有不足一萬,還有,年初之當,兵事府裁定錦城兵勇二十五萬,不知眼下此城內有多少兵士?」
督守剛要發威,對視過去卻發現聶良那冷冰冰的怕人表情,音調降下來回答:「武器呢,有一部分未曾入庫便直接分發道將士手中;至於兵員,那兵事府自有記載,政機府的人怎會不知道?」隨著反唇相譏,督守的口氣又提起來。
聶良看了文圖一眼,猛地立起身子,沉聲喝問:「豈有此理,兵不入庫,私發下去,那這些持有兵械的人到底是皇朝的兵,還是你督守的腿子?本掌事已經查過,散布在軍營中的兵器今去相比,倒是沒有多出兩萬六千件!兵事府內錦城在冊兵馬二十五萬,實則供養著不下三十萬人,那幾萬兵士的俸祿開銷那裡來的?!」
「本官行事一向謹慎,絕不敢僭越,至於詳情,還請文大人、聶掌事去問兵事府辛將軍,不要為難下官……」督守先是一愣,而後儼然藐視著二人。
文圖將目光停在殿外兵士身上,漫不經心說道:「督守大人,這麼說是辛淶將軍私自供養了五萬兵馬,寄存錦城,也是令你將今年的新兵武都發放給了他們,這倒是奇怪的事,如今天下平和,為何朝廷大員暗自擁兵呢?難道?」
「文大人!」督守的身子停止晃動,慌亂擦了一把鬢角流下的汗珠,「話可不能亂說,將軍自有他的安排,說不定是替其他城地籌備的補兵,還是不要為難本官才是!」
文圖懶得與這督守狡辯,沉聲令道:「錦城督守擅自擁兵,意在謀逆,拿下!」
「是!」聶良等人應道。
「慢!」督守一下子緊張起來,忽又想到什麼,大聲喝道,「來人,送客!」瞬時,一批兵勇湧進大殿,見聶良等武士亮出了武器,也紛紛取出兵刃。
督守府內劍拔弩張,政機府的人與兵勇對峙著。
片刻,文圖厲聲說道:「政機府奉太後娘娘懿旨,查辦錦城私兵一事,抗拒著就地斬殺!」
聶良一步步逼近督守,便有部分兵士擁上來護住督守,他們認為政機府再大,也絕不會在錦城內動手。
「殺!」文圖憤怒起來,腦海中忽然映起太后那咄咄逼人的氣勢,似乎是她在喊這個字,他終於明白,為王為帝不得不為。
未等政機府武士動手,聶良一片劍光飄過去,立在督守身前的兵士紛紛倒落下去!有著這毛骨悚然的喝令和太后懿旨之詞,之後的人紛紛倒退回去,將督守一人呈在大殿中央。
「你們……你們……」督守怒不可遏,嘴唇顫抖起來,「我要狀告你們,要向監國大人彈劾你等……」
文圖猛地從一名武士手中奪過長劍,憤然揚起,慢慢道:「恐怕輪不到你開口了,本府督現在就替太後娘娘要了你的狗命!」
劍鋒之下,督守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沒想到政機府的人如此陰狠!
「文大人,下官據實說……」
是夜,京城辛府內,呼啦衝進一群人,高聲喊著:「政機府查事,任何人不得阻攔!」辛淶滿臉不屑瞧著聶良,險些笑出聲來,一個小小掌事,官低一階,竟敢拿問副將軍之府,開始琢磨著如何彈劾罷免眼前的清秀書生模樣之人。
「你可知這裡是辛府?」辛淶慢悠悠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