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趕路的過程十分枯燥乏味，林成實本想聽聽這些綁架犯之間的對話，來多獲得一些信息。然而他們在接下來的旅程中一言不發。
於是林成實飄到了馬車頂上，看風景的同時也觀察一下行徑路線。
馬車雖然一直在趕路，不過因為是在山上繞著山路走，雖然時間過去了很久，不過是下了山而已。
下山不久，馬車居然漸漸駕駛到了一座碼頭。
這可真是沒想到。
林成實有些意外，不過仔細想想也不意外。
賣家有些會親自送貨來，但也有不少是像這些綁架犯的雇主那樣，雇傭人送來。
那麽這些人必定是不可能知曉拍賣會具體的時間地點的，所以必然有一個地點讓他們與拍賣會的人員進行對接。
比如此時碼頭停泊的這一艘極其壯觀的輪船。
林成實挺想到輪船上去看看的，不過他的意識沒法離身體太遠，隻能等著這些綁架犯和黑星的工作人員交接貨物。
“請出示賣家的委托書。”一個戴著眼鏡的小哥一板一眼地說著。
為首的那個綁架犯從懷裏掏出了一份像文書一樣的東西，遞給眼鏡小哥。
在檢查無誤後，眼鏡小哥點點頭，在他手中的表格上蓋了一個章：“拍品已收到。”他指揮著幾個大漢，將一個大木箱子搬到輪船上。剛才開箱檢查時林成實瞄了一眼，好家夥，居然是好幾件高級殺傷性魔器。擱在現實社會，這就算是軍火了吧。沒想到剛才自己就和軍火躺作一堆。
此時，眼鏡小哥的眼神轉移到了林成實的身上：“這是……？”
“嘿嘿，您真是好眼力。”綁架犯老大笑了笑，“這是我們自己帶來的拍品。”
“黑星拍賣會不接受賣家主動提供拍品。”眼鏡小哥公事公辦地講。
“這個不一樣”老大壓低了聲音，“這是一個……純人類。”
“純人類？”眼鏡小哥有些吃驚地推了下眼鏡。黑星拍賣會在曆史上確實拍賣過純人類，不過純人類過於稀有，也不是每一屆都能有純人類上拍。
又看了一眼林成實，這次眼鏡小哥看清了林成實的臉。
他當機立斷，對幾個綁架犯說：“人多眼雜，上船細說。”他又看了看幾個小弟，對老大說：“你一個人帶著這個‘貨物’和我上船。”
“沒問題。”老大露出了一個貪婪的微笑，他知道這次他是真的要發財了。
林成實此時隱約感覺他身體的麻醉效果過去了，他如果想的話，就可以醒過來了，感覺那個矮子綁架犯的麻醉好像是偽劣產品一樣。
如果林成實真的是這個世界上的一個純人類，此時可能是最好的逃跑機會。如果上了船，恐怕是插翅難逃。
但是對於林成實而言，這隻是一個夢境，所以他的意識繼續跟著身體飄向輪船。
在一係列繁瑣的手續和鑒定，還有仿佛菜市場討價還價一樣的廢話後，林成實成為了這次拍賣會最後一個出現的拍品，作為拍賣圖冊上沒有提到的隱藏驚喜。
而林成實作為拍品，終於擺脫了那堆蛇形繩索。他跟著船，晃晃悠悠來到了黑星拍賣會的真正會場，被安置在了拍品庫房裏。
他身上的衣物都被拿走，換上了一身犯人畫風的白色拘束服。這還不夠，他還被用繩子綁在椅子上，帶上了麵罩，蒙上了整張臉，整個人被關在結實的大鐵籠子裏。籠子被安置在一個獨立房間，房間裏還有兩個看守，可謂是天羅地網，不可能逃離。
可見黑星對這個珍貴拍品的重視程度。
林成實一看這架勢，更不可能回到身體裏了。畢竟他現在意識飄在外麵，還能四周看看情況，而身體這個狀態，那是什麽也看不見，在那裏幹坐著還不無聊死了。
林成實飄到自己身體旁邊，有些事不關己地想著，這個造型真的很不錯啊，有反派大boss那味兒了。好希望手頭有個照相機或者紙筆，讓他取個材啊。
深感無聊的林成實開始觀察看守自己的兩個看守。嗯，非常路人的兩張臉，不是他設計的角色，那就是炮灰NPC吧。兩個NPC好像是互相是熟人，還在那裏閑聊。
誒？
幾分鍾後，林成實發現了華點。
這個發現讓他的意識急得團團轉，甚至還在半空中激動地翻了幾個跟頭。
一種裝逼的衝動充滿了他的心房。
怎麽說呢，畫少年漫的漫畫家可能內心都住著一個中二少年，在現實社會中他們可能偽裝得很正常，但是在夢裏，放飛自我總沒什麽錯吧。
於是，林成實的意識當機立斷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裏。
麵罩背後，林成實睜開了雙眼。
“嗬。”為了吸引著兩個看守的注意力，林成實發出了一聲非常高深莫測的輕笑。
兩個守衛本來還在說笑，此刻他們的聲音戛然而止。
其中那個比較高壯的中年男子說道：“你笑什麽？”
一邊問著，這個中年守衛一邊將手警惕地放在自己的佩劍上，心裏想著，拍品原來是醒著的？這種情況，是否要上報？
林成實努力控製自己的聲音不要太過於虛弱：“我笑是因為，你身旁的同伴，不是你所以為的那個人。”
糟糕啊，沒想到夢裏的身體還會饑餓？他現在好餓啊。
“啊？”中年守衛感到莫名其妙，“你在胡說八道什麽。”
他沒有注意到，另一個青年守衛，也將手放在了佩刀上，但是目光隱隱地，警惕著中年守衛的動作。
“你知道語言學嗎，”林成實突然開始說起了不相幹的事情，“自五國會議以來，神恩大陸的通用語距今已有五百年的曆史。”
林成實向後一仰，他雖然是被綁在椅子上，卻舒坦地仿佛坐在王座上：“但是，即使都在說通用語，不同的國家，不同的城市，乃至於一座山這一邊和另一邊的不同村莊，人們的用詞習慣，發音方式，都會有微妙的不同。”
“很抱歉剛才聽了你們聊天，聽起來你們是來自同一個村子的，真是幸運啊，工作的搭檔是來自一個地方的家鄉人。”
林成實在麵罩後的嘴角瘋狂上揚：“可是我怎麽聽你們說話，像是在說兩種不同的‘語言’呢？你要不要問問你的搭檔一些隻有你們自己知道的秘密問題？看他答不答得上來。”
“畢竟，如果黑星拍賣會的守衛裏混進了一個冒牌貨，那會出大問題啊！”
那個身材強壯的中年守衛已經傻了：“什麽語言……通用語的，你在講什麽啊？文森，你在這裏守著，我去和頭兒報告一聲，拍品麻醉藥效……”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林成實隻聽見一聲悶響，好像是重物砸在了地上。
下一刻，一個林成實之前從未聽見的聲音響了起來，這聲音有些陰柔，像天鵝絨一樣柔軟華麗：“現在，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
果然，猜對了。
林成實說：“冒牌貨先生，你不僅不應該殺我，還要拿出鑰匙，放我出去，最好再給我準備些熱茶和點心。”
“無論是看守什麽重要物品，兩人以上組成小組都是必須的，這樣才能互相監督，防止監守自盜。你既然放倒了你的搭檔，那你就需要一個新的搭檔。總比你自己獨自行動要不顯眼。”
“而我希望你沒有把現場弄得太過血腥，因為你放倒的這個搭檔，可以替我坐在籠子裏。我是最後一個拍品，不論你混進拍賣會的目的是什麽，在事情暴露之前，你都還有足夠的時間行動。”
“……”那個青年沉默了一會。
林成實心跳微微加快，這能起效嗎？又不是小說漫畫，情節進展全由作者說了算。即使是他自己的夢境，之前那隻棕熊的出現，也說明一切不一定會心想事成。所以這次會一切順利嗎？
難耐的沉默過去，林成實聽到青年說話了。
“除了我們兩人的鑰匙，還得有主管的鑰匙才能打開籠子的鎖。”
成功了，林成實心想。他說：“我想，你一定早就弄到了主管鑰匙的備份吧。”
“哢嚓”，鐵籠門被打開的聲音證實了林成實的說法。
青年走進籠子，下一刻，他的手霍然扼住了林成實的脖子。
他的聲音也變得異常危險：“黑星拍賣會的拍品，果真是件件都不簡單。你究竟是誰？我放你出去，不會是放出去了巨大的麻煩？”
“咳咳！”林成實被這突然襲擊搞得有些狼狽。好在，這人沒有真的要他的性命，反而鬆了鬆手，給了林成實說話的機會。
所以林成實趕緊借機講到：
“我的生命脆弱如葦草，身世飄搖似浮萍，過去是水月鏡花，在這個世界上無依無靠。你放我走，就仿佛一粒沙子投向了大海，不會掀起半分波瀾。至於我這樣的無名小卒為何淪落至此，你揭開我的麵罩便知。”
林成實感覺自己的麵罩被拿下。他提前閉好眼睛，以防眼睛被光線灼傷。
他輕輕抬起眼簾，生理性的淚水簌簌留下，他在朦朧中直視青年的雙眼：“可能沒有力量守護的美麗，就是原罪。”
青年眉毛一挑，仿佛被觸動了。
“無論你是來做什麽的，”林成實趁熱打鐵，“帶上我吧。我信奉因果報應，你救了我，我必定加倍報答。”
林成實覺得自己的口才相當不錯，因為在他剛才講了一堆有的沒的，格外中二的台詞之後，那青年真的放過了他。
而且林成實現在正穿著那個中年守衛的製服，喝著熱茶。那個倒黴的守衛則代替了他原來的位置。
那守衛居然沒死，隻是被青年麻醉了。雖然兩人身材差別較大，但是一時間蒙混過關還是可以的。
那個青年注視著悠閑的林成實，眼中情緒有些複雜。最終他說：“我會帶你出去，不僅是這場拍賣會。你今後，就跟在我身邊吧。即使魔能弱小，也不是沒有變強的辦法。”
看來，這個人不清楚他是純人類，這倒是讓他的處境安全了不少。
“好啊。”林成實勾起一個完美的笑容，“我不是魔能弱小，而是沒有魔能哦。”
這是實話，不過一般人聽到，都會下意識地以為是他還沒有覺醒魔能。
好啊，林成實在心裏同時說道，很高興認識你，弗朗西斯。
即使他的偽裝天衣無縫，林成實還是很快認出了自己筆下的這個人物。
神恩大陸最美的間諜，貧瘠土壤中開出的劇毒之花。
擁有著稀有的魔能，能夠變換自己外貌身形的他，是神恩大陸最大情報機構的首領，也是林成實筆下反派勢力“涅槃軍”中不可或缺的力量。
因為魔能覺醒較晚，又身負非同尋常的美貌，弗朗西斯在魔能覺醒之前經曆坎坷，直到涅槃軍中的某個人將他救出，他便為了報恩為其效力。
而在發現了弗朗西斯身份後，林成實就一直在采取攻心攻勢。
是否起效了呢？林成實也不確定他能否完全騙過這個間諜之王。
不過在夢裏嘛，就是玩兒。
都是他設計的人物，即使是反派，林成實也不會有什麽畏懼，和弗朗西斯交流時滿滿是樂子人的心態。
麵前出現的，仿佛和曾經的自己如出一轍的少年。以及少年的拳拳“報恩”之心。
弗朗西斯，這劇本你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