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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他犯了什麽罪?”……

  第63章 “他犯了什麽罪?”……


    傍晚時分, 趙曳雪用過晚膳,玉茗便捧著托盤從屋子裏出來,一眼就看見有人站在樓梯口, 她嚇了一跳,定睛看去, 原來是紫玉,玉茗疑惑問道:“紫玉姐姐怎麽在這裏?”


    紫玉聽了, 自如一笑,柔聲道:“今天後廚做了新的點心,他們擔心姑娘吃不慣, 特意讓我來問一問, 有哪裏不好的, 下次也好改進。”


    聞言, 玉茗不疑有他, 有些歉然道:“主子今兒胃口不好,沒動點心,實在對不住。”


    紫玉麵露失望之色, 連忙把托盤接過來, 笑笑道:“這個給我就好了,順便幫你帶下去,你快去伺候姑娘吧。”


    玉茗道:“那就多謝紫玉姐姐了。”


    紫玉下了樓梯, 一邊低頭打量托盤裏的點心,果真是沒動過分毫, 她輕輕歎了一口氣,對佇立在暗處的人影搖了搖頭,小聲道:“殿下,姑娘沒吃。”


    那人影動了動, 片刻後,北湛自黑暗中走出來,他拿起最上麵的點心,其狀如白蓮子,捏碎開來,裏麵是粉糯的芯兒,包裹著一粒茱萸子大小的藥丸。


    孟老大夫說過,此藥的味道清苦,倘若混入茶水飯食中化開,肯定會被發覺,並且藥性會有所損耗,最後廚房苦思冥想,才想出這麽一招,把藥整顆混入蓮子裏,因為蓮心也是苦的,如此倒說得過去。


    紫玉低聲問道:“不如……奴婢再讓他們想想別的辦法?”


    北湛收起那枚藥丸,掩口輕輕咳嗽幾聲,聲音仍舊有些微啞,道:“無事,孤自己去吧。”


    他說完,便舉步上了樓梯,紫玉有些擔憂,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處,輕輕歎了一口氣,道:“這又是何苦呢?”


    怎麽就鬧到了這個地步,從前不是好好的麽?


    二樓的屋子裏,趙曳雪正倚在書案邊,手裏拿著一本書翻看,這裏別的沒有,卻有一整麵牆那麽大的書架,上麵擺放了許多傳奇話本,雜書奇譚,應有盡有,讀起來頗有意思,很能打發時間,其中甚至有許多都是孤本,不難想象其主人是誰。


    隻翻了幾頁書,趙曳雪又有些犯困了,不自覺打了一個嗬欠,卻見玉茗進來了,麵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待看見她身後的北湛,趙曳雪就什麽都明白了。


    屋子裏的燭光很昏暗,才幾日不見,那人竟顯得有些陌生了,卻又說不上哪裏陌生,身形也清瘦了些,直到北湛輕咳了幾聲,趙曳雪才明白過來,哦,他應當是病了,俊美的臉上透著些病態的蒼白,難怪這幾日不見他。


    轉念一想,她又自嘲自己想得太多,這人乃是一國儲君,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殿下,多的是人排著隊趕來關懷,與她又有什麽幹係呢?


    趙曳雪略略站直了身子,把手中的書合起來,生疏地問道:“這麽晚了,太子殿下還有什麽事麽?”


    北湛沒說話,隻是對玉茗擺了擺手,示意她退下,玉茗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趙曳雪,趙曳雪頓了頓,輕聲道:“你先下去吧,有事了我再叫你。”


    “是,那奴婢就在外麵候著。”


    玉茗退下了,趙曳雪這才再次看向北湛,語氣仍舊是淡淡的:“太子殿下有話不妨直言。”


    北湛走近前來,他的身量很高,不打招呼就靠了過來,簡直就像一堵堅實的牆,逼得趙曳雪不得不往後退,這一退之下,她的背就靠在了書架上,視線頓時暗了許多,目光隻能看見對方堅毅的下頷和飽滿的喉結。


    空間開始變得逼仄,一種似曾相識的毛骨悚然之感,迅速自心底蔓延開來,攫取了趙曳雪的全部心神,以至於她當即僵在了原地,無法動彈,就像一隻驟然受到驚嚇的貓,渾身的毛都要炸了起來。


    與此同時,她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手足都有些發軟,甚至站立不穩,整個人顫抖著想往下滑,就在要跌下去的前一刻,一隻手伸過來將她攔腰緊緊摟住,緊接著,北湛就低頭重重地吻了過來。


    啪嗒一聲輕響,趙曳雪手裏的書掉在了地上,書頁胡亂地攤開,她卻已無暇顧及,隻覺得視線開始模糊,眼前一陣陣發黑,脊背像是有刺兒球滾過一遭似的,渾身汗毛直豎。


    她下意識要掙紮,卻被北湛不容置疑地摟入懷中,最後隻能發出嗚嗚之聲,著急之下,她不住地用手拍打著北湛的臉,試圖把他推開。


    嘴唇被對方強硬地啟開,一股熾熱的力道傳遞過來,挾裹著清淡的草藥香氣,還帶著苦澀的味道,微微泛著涼,像一枚蓮心在舌尖融化開來。


    原來怕到了極致,就連吻都是苦澀的……


    ……


    次日清早的時分,北湛離了太子府去上朝,一路上遇見不少朝臣,所有人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片刻,然後不約而同地露出幾分微妙的表情,又紛紛移開視線,神色如常地向他寒暄,就好像什麽也沒有看到一般。


    直到下過朝以後,北湛被召去了南書房,行過禮之後,安慶帝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臉上,眉頭一挑,道:“你後院的葡萄架又倒了?”


    北湛的右臉上赫然一個五指印,不過比上次倒是淺了許多,他不卑不亢地道:“回父皇,是。”


    安慶帝半倚著扶手,略略前傾身子,打量他片刻,道:“上一回朕不是說,讓你回府好好修一修?”


    北湛垂首答道:“是兒臣愚鈍,技術不精。”


    聞言,安慶帝敲了敲桌沿,道:“既如此,那就把葡萄藤拔去吧,省得這架子一天天地倒。”


    北湛立即抬起頭,啞聲道:“父皇,兒臣喜歡吃這葡萄。”


    安慶帝皺起眉頭,表情變得有些凝重,道:“你的後宅之事,朕本是不願意管的,縱然你們如何打打鬧鬧,雞飛狗跳,隻要關起門來,與旁人都不相幹,但是,朕今日聽說了一些事情。”


    他說著,從禦案上拿起一份奏折,隨手扔在了北湛麵前,語氣沉沉地道:“你自己看看吧。”


    北湛拿起奏折打開,迅速掃過,安慶帝表情嚴肅,冷冷地道:“你府裏的那個女人,原來是舊梁的皇後,不止如此,你還為了她,把舊梁國君的手指生生砍掉了,朕怎麽不知道,我昭國的太子竟是這樣一個心狠手辣的暴戾之人?”


    北湛的目光落定在折子上,一言不發,安慶帝的聲音裏透著幾分微怒:“怎麽?沒有話可說了?”


    北湛便將折子合上了,放回禦案,恭敬道:“奏折上所書之事,純屬汙蔑,請父皇容稟。”


    安慶帝表情仍舊不愉,道:“朕今日叫你來,就是想聽你解釋的,說罷,說得好就罷了,說得不好,朕就把那個梁國女人殺了,免得她蠱惑了你的心智。”


    北湛袖中的手指握緊成拳,俯首解釋道:“兒臣府中那個女人是舊梁的皇後不假,兒臣從未有過隱瞞,此事隻要稍微一查便能知道,但是父皇,如今舊梁的國土已變成了我大昭的國土,舊梁的子民也都成了大昭的子民,梁國早已不複存在,都說國無二君,又何來奏折上說的梁國國君?李玨也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普通的昭國平民罷了。”


    安慶帝一拍禦案,質問道:“既是你的子民,那你為何砍他的手指?”


    北湛毫不畏懼地答道:“他犯了罪,兒臣小施懲戒,以儆效尤,並無錯處。”


    “他犯了什麽罪?”


    北湛不疾不徐道:“他曾答應過兒臣一事,卻又出爾反爾,乃是無信之人。”


    聽了這話,安慶帝倒沒再說什麽了,隻是道:“朕姑且信你,那你為何又要強占他的妻子?”


    北湛抬起頭來,直視著天子,道:“此事並非屬實,在兒臣回盛京之前,他們便已經和離了,兒臣與蠻蠻兩情相悅,心係彼此,與李玨沒有半分關係,何來強占一說?”


    安慶帝的身子略略前傾,滿麵疑惑道:“倘若你們兩情相悅,那你這臉上幾次三番的巴掌印又是怎麽回事?”


    北湛頓了頓,委婉道:“此乃兒臣房中趣事,不足為外人道。”


    安慶帝輕咳一聲,道:“既然如此,朕知道了。”


    從南書房裏出來時,北湛顯得十分平靜,神色如常地與幾個官員打過招呼之後,便往前走去,沒多久,就聽見有人呼喊他的聲音。


    “皇兄!”


    他停下步子,看見北瀟瀟正快步地趕過來,因走得太急,不住喘氣,她拍了拍心口,匆匆問道:“皇兄,父皇剛剛沒訓斥你吧?”


    北湛搖搖頭,北瀟瀟抬頭看他一眼,哎了一聲,急道:“父皇跟你動手了?”


    “沒有,”北湛不欲多言,道:“什麽事這麽著急?”


    北瀟瀟答道:“我剛剛才聽說,父皇早上發了一通脾氣,又派人叫你過去,有些擔心,過來看看。”


    她盯著兄長臉上的五指印,道:“這不是父皇打的,那是誰打的?”


    說到這裏,北瀟瀟像是想起了什麽,麵色微變,小聲道:“難道是母妃?”


    北湛道:“不是。”


    北瀟瀟納罕道:“不是父皇,又不是母妃,那還能有誰敢打你?你可是大昭的儲君。”


    北湛沒有回答,隻是道:“這些事你別管了,時候不早,我還有公務要處理,先走了,你要是有什麽事,便托人來兵部說一聲。”


    眼看著兄長的挺拔的背影漸行漸遠,北瀟瀟百思不得其解,忽然間,她倒抽了一口涼氣,喃喃道:“不會是……那個梁國女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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