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十

  「寧朦,我又感冒了。」電話那頭莫緋的聲音裡帶著濃重的鼻音,還帶著一絲憤懣,「昨晚是宋清送我回來的吧?那個混蛋,把我送回來就直接丟床上了,連被子都沒給我蓋上。」


  寧朦笑了一下,又問:「伯父伯母不在家?」


  「不在啊,不然我能著涼嗎?打掃衛生的阿姨今天也不過來,我現在是連出門的力氣都沒有了。」她在那邊哼哼,「你今天不是不用上班嗎?能不能給我買點葯過來?」


  寧朦應了一聲,「你在床上躺著吧,我這就過去。」


  她說這話的時候陶可林也跟出來了,沒等寧朦掛掉電話,兜頭就丟過來一件東西,寧朦有些莫名地接住,抖開才發現是她的套頭毛衣。她以為那傢伙是體貼她冷,結果低頭套上毛衣的時候才察覺到自己沒有穿內衣,長袖睡裙是白色的,又很貼身,難免露點。


  寧朦立即轉身背對他,慌忙把毛衣套好,之後回頭看他,後者正一邊大口大口的喝水一邊偷瞄她,發現她在看他,好整以暇地舉起手中的玻璃杯問她要不要,一臉的純真無辜。


  寧朦沒來由的有點火氣攻心,黑著臉說:「以後晚上超過十一點不許來我家了!」


  「為什麼?」他立刻就不樂意了,挑著眉毛說:「我又不會把你怎麼樣。」


  寧朦聽到這句話立刻像是一隻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似的,整個人都炸毛了,「少啰嗦,你就不能有點自覺嗎?」


  「我怎麼又不自覺了?」


  「男女有別。」


  「我還不夠君子?」


  「沒看到我洗完澡都不穿內衣的嗎?」非要逼她說出口嗎?他就不會覺得害羞的嗎?

  他眼底滑過一抹狡黠的笑意,又很快收住,看了她一眼,一臉不以為然地說:「我又不會盯著看。」


  「滾蛋!」寧朦發誓再也不讓他進屋了。


  陶可林牽了牽唇,放下杯子的時候又不知死活地低頭嘟囔了一句:「這麼大還不讓人看嗎。」


  「你說什麼?!」寧朦簡直要瘋了,氣得走過去抬腳對著他的小腿骨就是一下。


  寧朦有時候腦子熱起來,下手就會沒輕沒重了。青年沒有防備,被踢得一下就斜了身子半跪到地上,身子也由於慣性往前傾,寧朦又連忙伸手要扶他,結果對方沒抓住她的手,倒是緊緊抱住了她的腰,臉也貼上了她的小腹。


  寧朦一下子愣住了,而後臉上有些發燙,立即後退了一步拉開距離。


  「嘶。」他倒抽了一口冷氣,臉皺起來,聲音也變形,「好痛。」


  寧朦懶得跟他計較了,她扯開他的手,蹲下身子,拉起他的褲管,「我看看。」


  青年乾脆坐到地上了,埋怨道:「你還是女人嗎?怎麼力氣這麼大。」


  「一點事也沒有嘛,我又沒有多用力。」真會裝,寧朦朝那個位置又拍了一下,「誰讓你吐不出象牙來了。」


  他咬住下唇低著頭,但還是被寧朦發現他在偷笑。


  寧朦沒好氣地推了一把他的腦袋,讓他趕緊滾,而後直接走回房換衣服。


  陶可林在廚房翻找食物的時候看到她換好衣服出來,一副要外出的模樣,才反應過來,「又要出去?」


  「嗯,莫緋感冒了,我過去看看她。」寧朦說起來有有些疑惑,「你認識莫緋嗎?昨天怎麼會知道她的名字?」


  「上一次她有給我名片。」陶可林頭也不回地說。


  寧朦在客廳梳頭,低頭的時候看了看滿桌的畫紙,說:「要不你乾脆搬過來住吧,給我一半房租就好了。」


  陶可林笑了,抬起頭看她,「剛剛不還說讓我超過十一點不要來你家嗎?」


  「那你答應嗎?」


  「不答應啊。」


  「所以嘛。」寧朦到玄關找鞋子,又叫他,「陶可林,你過來一下,這雙鞋怎麼樣?」


  陶可林探過頭,笑眯眯的,「你穿什麼都好看。」


  忽然被誇了一下,寧朦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真會說話。」


  「我不僅會說話,還很會做事哦。」青年跟過來,眼巴巴地看著她說,「你要是能讓我搬過來,我不單付一半房租,還上繳伙食費。如果你讓我和你睡,房租和物業費我全付,怎麼樣?」


  寧朦一頓,頗為認真地想了想說:「可以啊。」


  「真的?」他眼睛都亮了。


  「真的想得美!」寧朦瞪了他一眼,「從今天開始你回你自己家睡去,才幾步路啊。」


  陶可林看她穿好鞋要開門的時候又問:「要不吃了早餐再出去?」


  「不吃了,一大早都被氣飽了。」


  他靠著冰箱笑,「那早點回來,我今天要畫畫,你早點回來陪我,我想吃排骨。」


  寧朦直接出門,把他的絮叨關在門裡。


  簡直要被他搞得心力交瘁了。


  寧朦去藥店買了葯又給莫緋打包了她最愛的粥到她家。


  進門后她直接上了樓去莫緋的卧室,她整個人縮在被窩裡,只露出半張臉,病蔫蔫的看著她。寧朦過去的時候才發現她的床旁邊趴著一隻大金毛,正搖頭擺尾地望著寧朦。


  「嘿,哪裡來的小傢伙?」寧朦完全被這漂亮玩意吸引了注意力,她放下帶來的東西,本來想摸摸金毛的腦袋,但是想到還要照顧病人,就收回了手。


  「宋清之前出國的時候留在我這的,他忘記領回去了。」莫緋說,「還蠻乖的。」


  寧朦把粥盒子打開,等她勉強喝下一點之後給她量了體溫,又喂她吃下感冒藥,而後便坐在床邊和狗狗玩。


  「你和那個小鮮肉還真的在一起啦?」莫緋八卦地問她。


  寧朦失笑,「沒有。」


  莫緋朝她擠擠眼,「我還說呢,之前就是想撮合你和宋清的,以為你看上小鮮肉就作罷了。既然你和小鮮肉沒有苗頭,那不如考慮一下宋清?」


  寧朦被她這話嚇到了,「怎麼會想到撮合我和他啊,他喜歡的人是你啊。」


  「他哪裡是喜歡我,他只是喜歡小時候跟在他屁股後面喊他哥哥的我,可是我早就不是那個小丫頭啦。」


  「你眼裡從來都只有崔金銘,又怎麼會發現宋清對你的喜歡是怎麼樣的呢。」


  兩人還在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旁邊的狗狗突然一陣躁動,猛地躥出卧室跑下樓了。


  「怎麼了?」寧朦奇怪道。


  「宋清來了唄。」莫緋有氣無力的說。


  果然是大白天不能說別人的閑話,幾乎是莫緋話音剛落,外面就傳來了狗狗歡快的叫聲。寧朦起身走過去的時候,宋清剛好走到樓上來,迎面看到她時微微一怔,而後才笑著和她打了一聲招呼。


  他穿著黑色的針織開衫和灰色的襯衫,一身休閑的打扮,似乎也是剛剛從家裡出來。他身後跟著那隻樂呵呵的狗,尾巴擺得都要生風了。


  「莫緋呢?」他問。


  寧朦用手指了指門后,說:「莫緋感冒了,在房裡。」


  他皺了皺眉,而後大步流星地走進莫緋卧室。


  寧朦在他後面,一時間竟覺得自己不應該進去。


  「我都忘了今天要帶狗狗去兜風了,可是我感冒了,剛吃過葯還有點犯困。」莫緋的聲音傳來。


  「量體溫了嗎?」他問。


  莫緋點頭,「剛剛量了,三十七度。」


  宋清走到床邊探了探她的額頭,然後順手從床頭櫃拿起寧朦買的感冒藥,翻來覆去的看,指責莫緋:「你沒有發燒,怎麼能吃退熱的感冒藥?這樣瞎吃藥能治好病嗎?」


  莫緋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葯是我買來的,來之前我不知道她沒有發燒。」寧朦在旁邊解釋說。「以前我感冒都是吃這個牌子的葯,我覺得很有效。而且藥店的人也說了這個葯有預防發燒的功效。」


  他頓了頓,似乎瞥了寧朦一眼,而後把葯放回桌子上,對莫緋說:「生病了的話就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來都來了,不如你和寧朦去吧,你看狗狗可想去了,它在家一直吵吵我也休息不好。」莫緋說,旁邊的狗狗也眼巴巴地看著宋清。


  寧朦有些愣怔,而後悄悄給莫緋使了個眼色,結果那廝反而沖她一笑。


  她不明所以,只能望向宋清,等著他拒絕,結果對方看了他一眼,忽然一笑,出乎她意料之外地爽快答應了,「那好,你在家休息,有事給我們電話。」


  寧朦還未反應過來,那邊宋清就已經邁著長腿往外走了。


  她皺眉,回頭看了一樣莫緋,她已經閉上眼裝睡了。


  寧朦跟在宋清身後,出了門才問:「什麼情況啊?你還要追莫緋嗎?」


  他看了她一眼,笑得意味深長,「你說呢?」


  寧朦一下子沒有轉過彎來。


  宋清剛打開後車門,那隻狗就跳上去了,他看了寧朦一眼,示意她也上車。寧朦把自己也當做一隻蠢狗,默默地上了車。


  宋清在外面替她關上車門,然後繞到駕駛座中,二話不說出了別墅區,直接上了盤山公路。


  估計這隻狗沒少出來兜風,一看這陣勢就知道要拍車窗讓主人開窗了,宋清按下車窗之後,小東西就往外伸腦袋,迎著風張大嘴巴,興奮得要命。


  寧朦在旁邊半分不敢懈怠,抱著他的身子,生怕它掉出去了。


  後來宋清也減慢了車速,讓車子在盤山公路上不緊不慢的兜著。


  速度緩下來後車里的氣氛莫名變得有些怪異,兩人都沒有說話,寧朦靠在狗狗身上發獃,也完全沒有發現宋清靠邊停車了,直到他走下車寧朦才反應過來。


  「怎麼了?」寧朦糊裡糊塗地問他。


  他打開車門把狗狗牽下車,頭也不抬的說:「你就沒聞到味道嗎?」


  「什麼味道?」寧朦更是莫名,在她左顧右盼的時候男人已經從角落拿出紙巾和消毒紙巾,開始清理座位上的東西。


  寧朦看清楚那堆東西之後,整個人都炸毛了,「它拉粑粑了!」


  「小點聲。」宋清頭也不抬地說,「它還沒拉完,別嚇到它。」


  寧朦就沒再做聲了,等他清理完之後才小聲說:「能給我一張紙嗎?」


  後者抬眼看她,寧朦連忙把手伸給他看,剛剛挨得太近了,她的手上沾了一點。


  他彎了彎唇,完全被她逗笑了。


  「你真是,完全沒有感覺嗎?」


  她怎麼會料到?

  宋清無奈地抽出濕巾遞給她,看她皺著眉一臉嫌棄地揩掉,用了好幾張紙,把手心都擦紅了。他忍著笑,又抽了一張濕巾,伸手去擦她圍巾上沾到的一點,她微微一頓,回頭髮現圍巾上也有,整個人都快崩潰了。


  「我的圍巾!」她真是欲哭無淚。


  「抱歉。」宋清笑著說,「回頭我賠你一條。」


  她把圍巾取下來,昨天陶可林還在誇她這條圍巾的顏色很好看呢。


  「算了,不值幾個錢。」她情緒有些低落,雖然不值幾個錢,但對於一個時尚編輯來說,她的衣服和單品都是她的命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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