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綏興

    秦衛東的臉頰被方黎絕望地撕打劃出了幾道血痕,他摁住哭吼的方黎,在他耳邊叮囑了兩句,時間不多,他快速地掏出兜裏的皮卡車鑰匙扔給彭超:“我把車停在門後往西,你帶著方黎,去上回卸碾子的岔路口等我。”


    “那你呢?”


    “我在這兒頂會兒,總得讓他們先找到一個,不然誰都走不了。”


    “你一個人?!不行!他們人太多了,你扛不住的!這麽多年誰不知道你是方家養大的人!”


    “別浪費時間了,快走!”


    門外高喊著要抓人的工人們已經逼近,秦衛東拿上獵-槍,對方黎說:“聽話,跟著彭超走。”


    方黎死活不願意,彭超被愈來愈高的討債呼喊聲嚇懵了,隻好先聽秦衛東的,使出吃奶的力氣拖抱著方黎從後院逃。


    他們剛上車,就聽見院門被強行撞開了,方黎大叫了一聲秦衛東,彭超不敢回頭,一腳踩下了油門。


    秦衛東在那邊拖著人馬,工人們沒分出精力來追他們,夜裏下了雪,車不敢開大燈,摸著黑從土路快開到約定的岔路,彭超就開不下去了。


    “方黎你別鬧了!你要幹什麽!”


    “下車!讓我下去!!”


    方黎凍得僵硬的手指拚命拉扯著車門把手,但車門被鎖住了,打不開。


    “你知不知道你爸欠了多少錢啊!那是幾十萬!你下去不被他們活撕了才怪!你趕緊想想有什麽辦法能聯係你爸!讓你爸趕緊湊錢吧!”


    “他跑了,”方黎哭著說:“他跑了,彭超,你讓我下車,我什麽都沒了,我隻有秦衛東,我隻有他。”


    父親不是他的,阿婆不是他的,家也不是他的,這個世上隻有秦衛東是完完整整屬於他的。


    到了約定的岔路,這兒以前是片荒路,很少有人知道,彭超停車熄火,就回頭看了一眼秦衛東跟上來沒的功夫,方黎已經跳下車跑了。


    那時候彭超理解不了,方黎為什麽要往回跑,明明這會兒他應該要趕緊逼著他一腳油門最好跑的越遠越好才是。


    方黎總是這樣,他沒承擔過什麽事,不知道那二十萬的血汗錢足以把好幾個家庭逼入絕路。


    秦衛東在院裏和人撕打了一番,撂倒幾個壯漢後,他藏在草垛後,等工人們找不到人調轉方向,他才背著獵-槍從小樹林裏抄近路往岔路趕去。


    快見明路了,他突然聽見方黎的聲音,聽得不真切,他的右耳本就在常年炸礦中聽力受損嚴重,剛才又被人抄著木棍打了一棍,正往外流著血。


    秦衛東隻是稍一頓神,就立刻撥下背上的獵-槍朝聲音奔去。


    方黎被人拖著,叫喊著:“畜生!你他媽放開我!”


    他身後色眯眯的男人是跟親戚回鄉過年的,早在方宏慶發紅包時湊熱鬧,看見了細皮嫩肉的方黎就起了歹意:“沒想到讓老子先找到你了!別叫!叫了老子把你送給那幫工人!就你爸卷走的錢,他們扒了你的皮!”


    方黎膝窩挨了一腳,跪在地上,石子土礫磕進膝蓋,疼得他眼前一黑:“彭超,!”


    男人猥瑣地摸著方黎的臉,一口黢黑的牙湊近,呼出的惡氣噴在方黎臉上:“一會有你叫的!老子今天就讓你好好嚐嚐男人走旱路的好滋味兒!”


    方黎掙紮,抬腿朝男人襠部踹去,男人挨了一腳,頓時惱了,抓起方黎的頭發,揚手就是一耳光:“小婊-子你敢踹我!”


    待他要再扇第二掌時,整個人已經被秦衛東揪起領子迎頭挨了狠狠一拳。


    秦衛東臉色可怕的像一頭隨時能把人連皮帶骨嚼碎的狼,爆起青筋的拳頭一拳砸在男人臉上:“你他媽瞎了眼睛敢動他?!”


    男人鼻唇被打得瞬刻淌下血,方黎眼前暈眩,他的衣服被扯亂了,臉紅腫著,眼睛也紅腫著,秦衛東咬著牙,猛地舉起背後的獵-槍,上膛拉拴,死死對著男人,方黎疼得受不了了:“疼,秦衛東,我好疼,!”


    他一聲喊,秦衛東沾了血的食指抵在槍拴上生生攥到骨節突起,他收下槍往回望,被地上的男人抓到空隙,抓起地上的碎石頭就朝秦衛東砸去,秦衛東歪頭一躲,鋒利的碎石擦著他的眉骨劃過,血順著眼眶流進眼睛,染成猩紅色。


    男人嘴裏罵著汙詞穢語,秦衛東暴怒,一拳拳砸下去,男人頭臉很快被打血肉模糊,從開始的哀嚎怒罵,到最後連叫也叫不出來了。


    “秦衛東,!我好疼,我好疼!”


    方黎怕出人命,秦衛東猛地踹了地上的男人兩腳,聽見骨頭斷裂的聲音,他抱起方黎,朝路上的光亮跑去。


    彭超在車邊探著頭等著,生怕那群工人找到這兒,幸好,他先看見了趕來的秦衛東。


    “秦衛東!你臉上怎麽這麽多血啊!”


    秦衛東抹了一把,從車裏翻出一個毛巾抵在眉骨處的傷口止血:“先開車。”


    他抱著方黎上了後座,就扔開了毛巾,先是看方黎的腿,又掰著方黎的下巴察看,確定這兩處沒什麽大礙,輕輕吹著他被打紅的臉:“吹吹不疼,還有哪兒傷了?”


    方黎咬著嘴唇搖搖頭,擔憂地看秦衛東:“你流了好多血,秦衛東,我們上醫院吧!我怕你有事,!”


    他伸手摸著秦衛東臉上的血,著急的哭,秦衛東受傷,他疼的很。


    “我沒事。”秦衛東給他攏好衣服,換了個腿能伸開的姿勢,讓方黎整個人趴在他身上,貼他的胸膛。


    彭超開了大半夜的車,淩晨四點多,實在堅持不住了,把車停在縣道的收費站口。方黎後半夜在秦衛東的懷裏睡著了,零下幾度的嚴寒天,秦衛東側臉淌的血幹了擦不淨,他脫了外套給方黎蓋著,把人捂得得嚴嚴實實。


    “前麵進綏興縣城了,他們估計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你們。”


    剛才來不及,彭超就著收費站的大燈看了秦衛東眉骨處的傷:“傷得不淺啊,你得找個醫院看看,還有你的耳朵,都得瞧瞧,不然以後要落毛病。”


    秦衛東點頭,彭超在收費站的廁所給秦衛東洗了個毛巾,秦衛東就著冰涼的毛巾,把耳朵脖子裏的血草草擦了擦。


    “我回來再問問我姑,看看能不能在綏興給你倆先找個活兒,不過我姑不在綏興,不知道能不能幫上忙。”


    哥們兒就是這樣,原先他看方黎過得好,心裏羨慕,如今看方黎一夜之間什麽都沒了,他心裏又不好受。


    秦衛東接過彭超遞過來的車鑰匙:“謝了。”


    “你們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先找地方落腳,再想辦法賺錢。”


    “行吧。”


    也隻能這樣了,不過彭超覺得秦衛東這個人靠得住,他又看了看秦衛東懷裏睡著的方黎,真不知道該說方黎是被這麽大的變故打擊懵了,還是從小這麽過來習慣了。


    連發生了這麽大的事都能真的睡著了。


    秦衛東給方黎冶掖了下外套,從口袋裏翻出一疊薄薄的散票子,抽出了一張最大的金額:“方黎奶奶的後事兒要麻煩你了。”


    “用不了用不了,”彭超連忙擺手:“我知道,應該的,錢你們留著吧,等我去我姑介紹的廠裏上班,你知道那個酒場,到時候你再想辦法聯係我。”


    彭超不肯收錢,大概也覺得他們兩個以後的路難走,秦衛東最後還是把錢塞給他,從這兒回鎮裏的汽車票也要錢。


    秦衛東在車裏眯了一會,天剛露亮,他就睜開了眼睛,油箱見底,車窗上結了一層凍霜,眼下當務之急是先找個地方落腳,不然這麽冷的天,方黎要凍出病來。


    冬日裏天亮得晚,方黎一整夜渾渾噩噩,有幾次他都像窒息一樣呼吸不了了,心髒像是被一口黑井死死壓著,他好不容易才掙紮開,在車裏睜開眼睛。


    秦衛東打開車門,寒氣嗖嗖地竄進來,車門被秦衛東關上。


    他將套著塑料袋的一碗小米粥塞進方黎手裏:“醒了?捧著喝,別燙著。”


    外麵是陌生的。


    “我們在哪兒?”


    “綏興。”


    昨夜經曆的噩夢一點點在方黎的腦海裏蘇醒,不過一夜之間,他就被趕出了他從小到大生長的鄉下,失去了最疼愛自己的阿婆,方黎咬著嘴唇,眼圈跟著紅了,無聲地掉下眼淚。


    秦衛東最見不到他哭,他伸手抱過方黎在自己懷裏,改成自己端著碗,兩個人擠在一處狹窄的駕駛位。


    “昨天是什麽回事?”


    “奶快不行了,讓我去叫爸,我去了,可他說,他不是我爸,,之後,”


    秦衛東皺了眉,聽著方黎一邊哭一邊說後麵發生的事,方黎受了刺激,說話顛三倒四,到後麵秦衛東不讓他說了,用衣服給方黎擦掉了眼淚,端著碗,一勺一勺的喂方黎小米粥喝。


    方黎沒胃口,喝了不到小半碗,秦衛東仰頭把剩下的喝了,把碗還給出攤的老板娘。


    “黎黎,外麵太冷,你在車裏等我,我去找個熟人。”


    他話一出,剛止住淚的方黎瞬間又泛起淚來,他抓著秦衛東貼身的毛衫:“別!你帶上我,帶上我,別丟下我一個人,!”


    他真的害怕了,秦衛東瞧他一整夜哭得就沒消過腫的眼睛,隻剩心疼,把車停在路邊,帶著方黎一起過去。


    作者有話說:


    我回來了!


    簡直對不起秦哥和方小黎太久!

    最近三次元的工作調動,打工突然變成變態難度,開始跟不上別人的進度陷入焦慮,惡補之後現在稍微好一點了!在這裏真的非常感謝大家的理解!!(抹淚)


    還要非常感謝大家鼓勵我支持我,我真的順利簽約了!!(手動放鞭炮!)


    謝謝你們給我申簽的勇氣,感覺我的勇氣就是被你們奶出來的!哭,我感jio我就是那個爛泥,你們就是把我扶上牆了!!嗚嗚感謝各位人間天使們!

    秦哥和方小黎屬於被迫離開,但也要開始新生活啦!


    雖然開始可能會,大寫的窮,咳咳!

    不過,相信秦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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