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蕭寶姝在喜房中是哭了一晚上,她萬萬沒想到,她第一天嫁過來,就遇到這種事情。
梁珩既然如此無情,為什麽又要跟皇帝求娶她呢?難道隻是因為她是蕭太傅的孫女,所以他才會娶她嗎?
她想不通,她真的想不通。
翌日天蒙蒙亮的時候,梁珩仍然沒有歸來,蕭寶姝從被子上抬起頭,枕巾都被她淚水打濕了,她臉頰上還帶著淚痕,眼睛更是又紅又腫,在銅鏡裏看著,憔悴的不行。
蕭寶姝呆坐了一會,然後去找到陪嫁的箱子,她從裏麵拿出一個木匣,取出裏麵的畫。
那是兩年前,十四歲的時候,在京城詩會遇到梁珩,她畫的那幅畫。
畫裏的梁珩身穿白衣,嘴角含笑,清潤如玉,就是在詩會上那驚鴻一瞥,讓蕭寶姝對他念念不忘,誰知道,嫁過來會受到這種羞辱。
蕭寶姝呆呆看著畫好大一會,然後將目光移到還未燃盡的龍鳳花燭上,她咬咬牙,發抖著手,將畫放到火燭之上,想燒了它。
可是畫的一角剛放在火燭上的時候,門忽然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蕭寶姝嚇一跳,手上的畫也掉到了地上。
她趕忙去撿,但是梁珩修長潔白的手指先她一步撿了起來,他拿起那幅畫,展開一看:“這畫中人……是孤?”
他念著蕭寶姝在畫中的詩句:“公子隻應見畫,此中我獨知津。寫到水窮天杪,定非塵土間人,永元十五年,蕭寶姝拙畫”,梁珩笑道:“原來太子妃畫的是兩年前,寧安詩會上的孤。”
蕭寶姝咬牙撇過頭,她生氣了,她不想理梁珩。
梁珩看著小姑娘氣鼓鼓的樣子,他坐下來,道:“太子妃剛才是要燒了這幅畫?”
蕭寶姝沒理他。
梁珩輕笑:“是因為昨晚孤去了玉琢那,所以太子妃生氣了?”
蕭寶姝終於張口,她哭得嗓子都有點啞,她啞著嗓子悶悶道:“殿下想去哪就去哪,寶姝不敢生氣。”
“還說不敢生氣呢。”梁珩去撫摸她的臉,但是卻被蕭寶姝側過臉躲開,他也沒發火,而是仍然淺笑如月光:“看這臉,都哭成小花貓了。”
蕭寶姝悶悶地低著頭,不言不語。
“昨晚是孤不好,孤跟你賠禮道歉,姝兒,你不要生氣了。”
梁珩的聲音很柔,沒了往日清冷,他放低身段,低低哄著蕭寶姝,第一次喊著她“姝兒”,蕭寶姝雖然有些心軟,可是想到昨夜的獨守空房,還是有些悶悶不樂,不太想理梁珩,梁珩於是還喚人拿來紙筆:“既然姝兒畫了孤,那孤也來畫一畫姝兒。”
“我不要。”蕭寶姝還在賭氣。
“孤現在以太子的身份命令你,坐在這裏,讓孤畫。”梁珩的聲音雖然還是柔和,但卻帶了一絲命令。
蕭寶姝無奈,隻好坐在椅子上,讓梁珩畫著,梁珩畫的很仔細,一筆一劃,似乎都帶著萬種柔情,他筆下的蕭寶姝穿著鵝黃留仙裙,梳著雙環垂髫,少女膚色勝雪,脖頸修長,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神采飛揚,端的是一個傾國傾城的佳人。
梁珩還在畫下提下一行小字:“明眸善睞如繁星,灼若芙蕖出淥波,永元十七年,梁珩拙畫。”
梁珩畫好後,他拿給蕭寶姝看,他這畫的確畫的十分好,畫中人栩栩如生,可以看出畫的時候將心中感情都傾注到了筆下,蕭寶姝畫過梁珩,她知道畫畫的時候,隻有心中有情,才能畫的這般形神皆備,所以他心裏還是有她的,對嗎?
蕭寶姝雖已經原諒了梁珩七八分,但還是嘴硬道:“我哪有這麽好看?”
“胡說,姝兒比這幅畫要美個千萬倍。”
蕭寶姝指著自己哭腫的眼睛:“可是殿下看我的眼睛,都腫了,還有我的臉,也腫著呢。”
少女很認真指著自己又紅又腫的眼睛,明明身負才女之名,可是有時候她的行徑,卻稚氣的很,梁珩不由自主地輕笑了起來,蕭寶姝懊惱了:“殿下笑我?”
梁珩道:“原來這大梁第一美人,書畫雙絕的太傅府嫡女,也會這般像小孩子一樣撒嬌。”
“我……我沒有撒嬌。”蕭寶姝羞了,她低下頭,低聲道。
梁珩忽然捧起她的臉,輕輕朝她眼睛吹了一口氣:“現在眼睛還難受嗎?”
蕭寶姝突然和梁珩挨著這麽近,他雙手修長溫暖,麵龐清潤如玉,眼眸漆黑如墨,蕭寶姝慌得心髒狂跳,臉也紅到了耳根子,梁珩瞧的有趣,又低聲笑了起來。
蕭寶姝又羞又氣:“殿下又笑我!”
“還說要和孤洞房花燭夜呢,這樣就臉紅了。”梁珩取笑蕭寶姝。
“我……”蕭寶姝羞的臉頰發燙,這下她已經完全忘記了昨晚還生了梁珩一晚上的氣。
梁珩見她終於不生氣了,於是笑著拿起兩幅畫:“孤會命人將這兩幅畫裱在一起,就命名……百年好合圖。”
“百年好合圖?”蕭寶姝睜大眼睛,問道。
“是啊,百年好合圖,孤要和姝兒百年好合,白頭偕老,舉案齊眉,不離不棄。”
“百年好合,白頭偕老,舉案齊眉,不離不棄。”蕭寶姝喃喃念著,她心跳得更厲害了,還夾雜著一絲感動,原來梁珩,也想和她白頭偕老嗎?
梁珩仿佛看出她在想什麽,於是撫摸著她的頭發,說道:“玉琢是孤表妹,身世可憐,她父親是孤母妃唯一的哥哥,所以孤不能不管她,姝兒,孤有很多身不由已,但是孤保證,孤的正妻,永遠隻有你一個。”
蕭寶姝感動的不知如何是好,她昂首,眼眸燦若繁星:“我信殿下。”
梁珩也淺淺一笑:“那就好,今天是成婚第二日,打扮一下自己,跟孤入宮去給父皇敬茶。”
“好。”蕭寶姝雀躍著奔去梳妝,梁珩看著她的背影,他收斂臉上笑容,拿著那兩幅畫出門,隨手扔給侍從:“去找個畫師,將這兩幅畫婊在一起。”
“除了裝裱在一起,殿下對於材料可有什麽要求?”
“隨便。”梁珩漫不經心道:“這不重要。”
不過是哄哄蕭寶姝那個傻丫頭而已,也就隻有她會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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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寶姝一晚上沒睡,她以前都從不施脂粉的,這次還是在臉上蓋了厚厚脂粉才遮住憔悴麵容,不過眼睛就沒辦法遮了,進宮見皇帝的時候,皇帝還問她怎麽眼睛腫了,蕭寶姝搪塞說是昨天出嫁,舍不得離開蕭府,哭腫的,皇帝果然被騙過去了,他頷首,說道:“寶姝,以後太子府就是你的家,如果太子給你委屈受了,你一定要告訴朕。”
“謝謝父皇,殿下對我很好。”蕭寶姝想到梁珩畫的那幅畫,心裏更是甜絲絲的,皇帝見狀十分滿意,他又單獨將梁珩留下囑咐幾句,無非是告訴他善待蕭寶姝,皇帝還說他早就知道玉琢的存在,但是他都睜一隻閉一隻眼,現如今玉琢身份特殊,納她會壞了名聲,希望梁珩為了前途著想,分清輕重,要愛護尊敬正妻,等他登基之後,再將玉琢收入後宮也不遲,梁珩對這些囑咐都一一點頭稱是。
回太子府的時候,上馬車,蕭寶姝剛想踩著凳子上,梁珩卻將她一把抱上馬車,他身材修長,蕭寶姝身量則要嬌小的多,蕭寶姝驚呼一聲,忍不住摟住梁珩脖子,梁珩將她放在馬車上,笑道:“怕什麽,孤又不會摔了你。”
蕭寶姝羞澀低頭,她聽到馬車外宮人的竊竊私語,都是說太子如此寵溺太子妃,連上馬車都要抱著她上去,看不出平日冷心冷性的殿下,疼起人來,也細心的很。
蕭寶姝聽著宮人的議論,她捂住自己的臉:“都被看到了。”
梁珩淺笑:“看到就看到,怕什麽。”
“會被笑話的。”蕭寶姝捂臉說道。
梁珩將她的手指一根根掰開,看著她羞紅的臉,笑道:“都嫁人了,還怕被笑話。”
蕭寶姝惱的瞪了他一眼,眼眸含羞帶怯,梁珩看著,忽然輕輕親了她的唇一口,蕭寶姝沒有絲毫準備,她嚇得往後一仰,後背都撞到馬車車壁了,梁珩瞧她嚇成這樣,卻又輕輕笑了,他打了個哈欠,說道:“好困,睡了。”
他還真靠著馬車車壁睡著了,隻留下蕭寶姝摸著自己的唇,臉色鮮紅欲滴,不斷偷偷看著睡著的梁珩,又飛快收回目光,心如鹿撞。
作者有話說:
嗯,女主前期比較戀愛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