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110章
隻是, 讓梁珩失望的是,雲七娘雖哭的梨花帶雨,卻絲毫都沒有阻止他的意思。
難道她真的不是蕭寶姝?
如果她是蕭寶姝, 怎麽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祖父被人挫骨揚灰?
不,他不信,她一定是蕭寶姝!
梁珩咬牙,那根火把,就準備扔進蕭太傅棺木中。
忽然火把還未脫手, 忽然傳來一聲喝止:“住手!”
來的, 竟然是臨川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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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川公主發髻散亂,額上汗水涔涔, 顯然是慌亂之中趕了過來, 她見到此情此景,臉色大變:“太子殿下,您這是要做什麽?”
梁珩收回火把, 漫不經心道:“隻不過是準備將大逆罪人挫骨揚灰而已,姑姑何必大驚小怪?”
“挫骨揚灰?”臨川公主都氣笑了:“就算蕭清遠是大逆罪人, 他的下場也已由聖上親自裁定, 其他任何人, 都無權再處置他的屍骨。”
梁珩聽罷,他輕笑一聲,然後扔了火把:“姑姑說的是,侄兒唐突了。”
臨川公主忍了忍, 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氣道:“你雖是太子, 但也不能為所欲為, 蕭清遠已死, 你何必還要辱及他屍首?你這樣,是明君所為嗎?”
梁珩謙虛道:“姑姑罵的對。”
“我可不敢罵你。”臨川公主冷笑:“否則,隻怕我死之後,也被辱及屍首。”
梁珩道:“姑姑何必要把自己和蕭清遠混為一談?姑姑是皇室中人,蕭清遠是大逆罪人,雖有姻親關係,但卻是雲泥之別。”
“雲泥?”臨川公主搖頭,嘲諷道:“我現在,不是罪人之母嗎?又哪裏是雲端之人?”
臨川公主句句帶刺,梁珩也不惱怒,隻是拉起在一旁掩麵而泣的雲七娘,對臨川公主說道:“這裏荒郊野嶺,條件簡陋,若姑姑不嫌棄,可隨孤去太子府,孤親自賠罪。”
臨川公主沒有回答他,隻是看到雲七娘時,她愣了一愣,然後打斷梁珩,怒道:“七娘果然是被你所擄!梁珩,你身為太子,在從風大婚之日,擄掠他的妻子,你配當太子嗎?”
梁珩微微一笑:“姑姑認錯人了,她雖也叫雲七娘,但並不是姑姑以為的雲七娘。”
“你滿口胡言亂語!她和七娘長得一模一樣,又怎麽不是七娘了?”
梁珩悠悠道:“誰說長得一樣,就是同一個人呢?”他又問雲七娘:“七娘,你認識她嗎?”
雲七娘膽怯地望著臨川公主,然後搖了搖頭,囁嚅道:“我不認識這位夫人。”
臨川公主驚愕:“七娘,你怎麽會不認識我?”她怒視著梁珩:“太子,你對七娘做了什麽?”
梁珩道:“孤並未對七娘做什麽。”他頓了頓,悠悠道:“事實上,孤比任何人都希望七娘能認出姑姑。”
臨川公主聽得雲裏霧裏,她索性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但是七娘是我未過門的兒媳,我要帶她走!”
梁珩道:“姑姑,侄兒已經說過了,這位雲七娘,並非是你的兒媳雲七娘,所以,你不能帶走她。”
臨川公主怒斥:“好,你仗著太子的權勢,強行擄掠我的兒媳,我雖然現在自身難保,也要進宮,請聖上評評理!”
梁珩仍舊無動於衷,他說道:“姑姑請便”,然後,就帶著雲七娘,揚長而去,直把臨川公主氣得夠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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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臨川公主果然說到做到,進宮去找皇帝告了一狀,皇帝本來就愧對於她,覺得自己讓她中年喪夫老年喪子,於是便找來梁珩,斥責他為何要強搶臣妻。
梁珩卻麵不改色,他隻說府中的七娘,隻是麵貌和臨川公主的兒媳有些相象罷了,但並不是同一個人,皇帝根本不信:“朕記得陸朗下獄之前,也指控你擄掠他的妻子,如今臨川公主更是聲稱看到此女,難道他母子二人會同時構陷於你嗎?”
梁珩道:“父皇明鑒,臨川公主與陸朗都隻是見到同一個麵貌相似之人罷了,陸朗與兒臣有嫌隙,臨川公主又因為陸朗下獄,對兒臣頗有怨言,所以才會揪著一個麵貌相似之人指控兒臣。”
皇帝聽了,也覺得有幾分道理,他歎了口氣,道:“陸朗是臨川獨子,她定然是難以接受陸朗入獄之事,她這一生,不可謂不淒慘……珩兒,你就不要和你姑姑計較了。”
“父皇多慮了,兒臣又怎麽會計較姑姑呢?”梁珩道:“兒臣覺得,待陸朗正法之後,不如將姑姑封為大長公主,再過繼個陸家子嗣,也好讓姑姑多些依仗。”
皇帝“嗯”了聲,然後頓了頓,又說道:“陸朗至今都未招供嗎?”
梁珩搖頭:“並未。”
“也罷,既然撬不開他的嘴,那就讓他永遠都不要開口了。”皇帝冷冷道。
梁珩垂首道:“陸朗在西州軍中威望甚高,兒臣覺得,未免夜長夢多,應盡快動手。”
皇帝點頭:“就依你所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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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珩回府時,他端坐在馬車中,眉頭緊蹙,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他忽聽到馬車外麵有人喊著:“糖蒸糕,好吃不黏牙的糖蒸糕~”
蕭寶姝向來最愛吃甜食,以前他和蕭寶姝出遊時,每次遇到賣糖蒸糕的鋪子,蕭寶姝都要買上一些,她自己吃倒也罷了,偏偏還要讓他吃,他並不喜歡吃甜食,每次都是拒絕,蕭寶姝就很是沮喪,嘟著嘴,自己一個人將糖蒸糕往嘴裏塞,他有時瞧的有趣,也拿一塊,放進嘴裏,這時蕭寶姝就會高興起來,笑眯眯地說道:“殿下說不吃,不還是吃了?”
他吃著格外甜膩的糖蒸糕,含糊道:“下次孤不吃了。”
記憶如潮水般湧上來,梁珩吩咐停下馬車,讓侍衛去買了包糖蒸糕,然後才回了府。
去到弄玉軒的時候,婢女說雲七娘正在小憩,他拿著糖蒸糕,便去看雲七娘,雲七娘睡眠很淺,一聽到聲音,立馬從榻上起來了。
她怯生生地挪到梁珩身邊,梁珩就見不得她這副怯懦的模樣,一點也不像蕭寶姝,他將糖蒸糕放在桌上,雲七娘愣了愣:“糖蒸糕嗎?可是,我不愛吃甜食。”
梁珩本在打開糖蒸糕的包裝,聽到這話,他不由也有些厭棄了,於是重新將糖蒸糕包好,說道:“既然不愛吃,就別吃了。”
雲七娘以為他生氣了,忙道:“不,不,我愛吃,愛吃。”
她拿起糖蒸糕,解開包裝,就胡亂往嘴裏塞,隻是她吃的時候,眉頭緊皺,看起來的確是不愛吃甜食的樣子。
梁珩並未理她,他忽然道:“七娘,你認識陸朗嗎?”
“陸朗?”雲七娘念著這兩個字,她搖了搖頭:“不認識。”
梁珩微微一笑:“那你知道陸朗是誰嗎?”
“不知道。”
梁珩徐徐道:“陸朗是定北將軍,世襲的永安侯。”
“哇,侯爺嗎?好大的官啊。”
“可惜,他貪心不足,放著一品的大官不做,偏偏要勾結大梁的叛徒,擁兵自重,意圖謀逆。”
雲七娘睜大眼睛:“他這麽壞啊?”
梁珩點頭:“父皇英明,搶先一步將他下獄,因他罪大惡極,便要賜他千刀萬剮,淩遲之刑。”
“淩遲嗎?”雲七娘瑟縮了下:“我害怕這個。”
梁珩輕笑:“其實孤也覺得,這個判決重了些,畢竟陸朗之母,就是孤的姑姑,臨川公主,說起來,陸朗也算是孤的表弟。”
“臨川公主?”雲七娘有些疑惑:“是昨日蕭清遠墳前那位夫人嗎?”
梁珩道:“是,她是父皇一母同胞的妹妹,若她知曉獨子要被千刀萬剮,隻怕會傷心至死。”梁珩忽歎了口氣:“陸朗是孤表弟,孤也不忍見他被千刀萬剮,所以,倒不如在行刑之前,讓他死的痛快一點。”
雲七娘聽到這裏,不敢吱聲了,她拿著一塊糖蒸糕,小心翼翼咬著,也不敢看梁珩。
但梁珩頓了頓,卻道:“七娘,孤欲讓你,親手去殺了陸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