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8章 剝離城
第1518章 剝離城
直到那不住晃動的紅馬尾消失在自己的視界裏，埃爾梅羅二世這才長長的鬆了口氣。
“老師……你認識那個女孩子嘛？”
格蕾好奇的看著自己的老師，對於她來說，埃爾梅羅二世的反應可謂是相當難得。要格蕾自己來說的話，那個有著紅色雙馬尾的女孩子是個漂亮又活潑，給人一種非常親切感覺的人。但是對於自己的老師來說，卻仿佛是在麵對什麽恐怖的惡魔一樣。
“嗯……既然你都看見了，那麽我也沒什麽好隱瞞的。”
埃爾梅羅二世點了點頭。
“她自稱紅馬尾，當然想也知道這是個綽號，真名不詳。我和她曾經在十年前的那場聖杯戰爭上有過數麵之緣。”
“唉？”
聽到這裏，格蕾不由一愣。
“十年前？但是那個女孩子她看起來不過才十三四歲……”
“那個時候她也是這個樣子，和現在一模一樣，完全沒有變化，就好像時間對她來說根本無所謂似的……真沒想到她居然是千界樹的人，真是麻煩了……”
“那個叫千界樹的是什麽樣的地方？”
“對於魔術協會來說，那是異端。”
“異端？”
“沒錯。”
埃爾梅羅二世伸出手去，從懷裏掏出了一根雪茄。
“你還不知道吧，以往的千界樹曾經是一個收容各種各樣魔術家族的地方。在漫長的曆史裏，不少魔術家係因為種種原因衰落，而千界樹則將他們都收容了起來，進行整合，可以說當時的千界樹是一個弱小魔術師家係的聯盟。當然，那個時候的魔術協會並沒有把千界樹放在眼裏，但是……”
“但是？”
“在那之後，千界樹忽然宣布要開始聖杯戰爭，而且還殺死了魔術協會派去的成員，這等於正麵和魔術協會宣戰。而被激怒的魔術協會也派遣了人選前往……”
說道這裏，埃爾梅羅二世有些沮喪，當時他正在因為別的事務纏身而無計可施，事實上等他知道這件事的事情，魔術協會派遣的人選已經到了羅馬尼亞，所以隻能夠無奈放棄。
現在看起來，或許放棄才是正確的選擇。
“結果呢？”
聽到這裏，格蕾有些心驚膽戰，她雖然並不是很了解魔術協會的情況，但是也知道這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怎麽說呢……結果算是平手吧，聖杯戰爭內部出了問題，雖然魔術協會那邊出了問題，但是千界樹這邊好像也沒有得到什麽好處。在那之後千界樹也許是和魔術協會達成了什麽協議，遷徙到了東亞。聽說他們有在那裏研究全新的魔術……”
“可是這和那位紅馬尾小姐又有什麽關係呢？”
“那家夥是個怪物。”
“怪……怪物？”
聽到這裏，格蕾目瞪口呆，而埃爾梅羅二世則點了點頭。
“是的，聖杯戰爭裏，那家夥一個人就壓製了我們所有人和從者……她是CASTER的MASTER，但是哪怕沒有借助CASTER的力量，她也足以和所有英靈一戰。如果要我來評價的話，那麽她的能力恐怕起碼也在冠位等級……”
說道這裏，埃爾梅羅二世則沉默了片刻，接著沒有再說下去。
“好了，我們走吧。”
“啊，是。”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的老師沒有再說下去，但是格蕾也很乖巧的沒有詢問，而是跟在埃爾梅羅二世的身邊，繼續向著登山道上前進。
事實可沒有這麽簡單啊。
一麵看著身邊的弟子，埃爾梅羅二世一麵在內心歎了口氣。正像他之前所說的，千界樹一族已經退出了歐洲，定居到了東亞。不少魔術師都認為他們是以此和魔術協會達成了妥協，去東亞隱居。畢竟那裏是魔術的荒漠，而且切斷了與現代魔術圈的聯係的千界樹一族，也不會得到別的家族的支援，基本上，在時鍾塔內，不少家族都將其視為一種自我流放。
可是現在，千界樹卻出現在了這裏。
英國。
時鍾塔的大本營。
更重要的是，來的是紅馬尾。
這簡直就和把核彈頭運輸到敵國邊界一樣。
幾乎堪比古巴導彈危機了。
事實上，在那次聖杯戰爭結束，回到時鍾塔，繼承了埃爾梅羅之名後，他曾經數次調查過關於紅馬尾的事情。但是卻沒有任何情報，那個自稱紅馬尾的正義的魔法少女就好像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一樣。
直到最近，他才從日本那邊得到了一些消息，聽說紅馬尾與久遠寺家的魔女以及第五魔法使非常親近，交往甚密。但是也僅限於此，畢竟無論是久遠寺家的魔女，還是第五魔法使，都不是自己這個小小的衰敗的埃爾梅羅家的LORD可以去隨便拜訪的。
不過現在想起來……
真是麻煩啊……
傳聞千界樹獲得了第三魔法，這個傳聞的準確性在很多人看來都嗤之以鼻，他們的想法很簡單。如果千界樹真的獲得了第三法，那麽根本不需要去東亞隱居（或者說流放），隻要放出擁有第三魔法的消息，立刻就能夠進入魔術協會的最高層。
但是現在看起來，情況似乎沒有這麽簡單。如果千界樹真的獲得了第三魔法，那麽作為其代表的紅馬尾與第五魔法使之間的親密關係似乎就可以理解了。
那麽就出現了另外一個問題。
獲得第三法的千界樹，為什麽會離開魔術的中心地帶？前往偏遠的東亞？而且還特意切斷了與魔術圈的一切聯係……他們究竟想要幹什麽？
埃爾梅羅二世有一個預感，自己很快就會得到這個答案了。
而且這個答案似乎不是自己希望看見的。
剝離城。
從原本的意義上來看，這隻不過是一座城堡，或者說是足以出現在各種西幻電影裏的那種古老城堡。有吊橋，有護城河，旁邊還有湖泊，森林，再加上人跡罕至的偏遠地帶。這裏不管是用來當做吸血鬼傳說還是密室殺人都相當符合的地方。
然而在方正和鮮花的眼中，眼前的城堡還有著更加讓人無語的地方。
“唔……”
隻是看了那城堡一眼，黑桐鮮花便猛然捂住了嘴巴，就好像是看到了什麽惡心的東西一樣。
“看到了吧。”
看著身邊的鮮花，方正伸出手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一道魔法的光輝悄然閃過。
“這就是魔術師這種玩意兒的本質，建個城堡都建的這麽惡心……”
沒錯，如果是讓別人看見的話，隻會以為這是一座年久失修的古城，但是在方正和鮮花的眼裏，卻看到了它的“表象”之內的東西。
那就好像是一個巨大的人，像皮球一樣整個從內而外翻轉了過來，就好像把皮膚塞到了身體裏，而把血肉和骨骼暴漏在空氣之中。
“呼……呼……”
“你要小心啊，雖然你的根源的確很適合魔法的研究和學習，但是缺點就是感受性太強，與這些變態接觸的越多越容易扭曲啊……下次教你點兒防護係的法術吧。”
“呼……謝謝，小紅。”
喘了口氣，鮮花這才恢複了過來。剛才並不是她神經過敏，事實上，在看見這座城堡的瞬間，鮮花就感覺自己好像正站在一個血肉模糊的巨人屍體前一樣，甚至能夠清晰的看見正在逐漸腐爛的內髒，腐臭的令人作嘔的氣息鋪麵而來，簡直就好像要把自己整個人都拉入那個充滿了屍體的世界一般。
“這就是……”
“沒錯，這就是魔術師的工坊，當然了，按照個人的喜好不同，工坊呈現出來的樣子也不一樣。不過眼前這種，顯然就屬於超級惡心的類型了。”
方正毫不猶豫的給出了評價，鮮花也是默默的點了點頭，她也在菲歐蕾的魔術工坊裏上過課，但是菲歐蕾的工坊給她的感覺就是那種很沉穩安心的感覺。不過眼前這個，她顯然是無論如何都無法適應的。
“好了，我們進去吧。”
方正沒有再多說，而是帶著鮮花直接走了進去。在門口站著一個看起來像是管家的老人，他接過邀請函，仔細查看之後，恭敬的讓開了道路，並且派遣了一位仆從帶領兩人進入城堡。
“噠……噠……噠……”
空曠的城堡裏，不時的回響著走路的聲音，聽起來讓人心情煩躁。
“除了我們之外，還有誰來了？”
百無聊賴的走在走廊上，方正一麵開口詢問道，而聽到她的詢問，前麵帶路的仆從恭敬的低頭回答道。
“兩位是最早來到這裏的。”
“哈啊？看戲的居然比演員來的還早，這群人究竟有沒有點兒職業意識？”
“啊哈哈哈……”
聽到方正的抱怨，鮮花不由露出了一絲苦笑，雖然她們的確是來這裏看戲的，但是這種話沒必要專門說出來吧。雖然鮮花也發現眼前這個紅馬尾少女非常討厭那些魔術師，不過這種直接把別人當做小醜來看待的樣子……還真是蠻有趣的。
引路的仆從沒有說話，他隻是把兩人帶到了會客室裏，然後便告辭離開。方正則隨便找了個沙發坐下，然後從懷裏掏出了一台PSP，開始興高采烈的玩了起來。
“真是難以想象……”
鮮花呆呆的坐在旁邊，看著四周的場景，自從走進這座城堡之後，她就已經發現了，這座城堡的主人，對於天使有著某種由衷的熱愛。
彩色玻璃上的是天使，柱子上雕刻的也是天使，牆壁上畫的是天使，掛畫上的也是天使，櫃子的裝飾紋路，沙發的扶手，茶幾的桌麵，觸目所及的地方，幾乎都被天使給填滿了。
“小紅……”
“嗯？”
“魔術師……為什麽要追尋根源呢？”
鮮花喃喃自語的開口詢問道，她當然知道魔術師的目標是根源，但是這是作為魔法少女的鮮花所不能夠了解的。
“誰知道，不過……我倒是有幾個小小的猜測。”
說道這裏，方正嘿嘿一笑。
“其實你仔細想想，就會發現整件事從開始就很滑稽。”
“滑稽？”
“是啊，你應該已經從菲歐蕾那裏聽說過，現代的魔術已經沒落了吧。”
“這個……是有聽說。”
“事實上也是如此，與現代這些可憐的家夥相比，神代的魔術師可是相當強的，人家是真的能夠做到神話傳說裏那種地步，像什麽灰姑娘的水晶鞋啊之類的玩意兒，對於那個時代的魔術師來說可是舉手之勞，然而，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那個時代的魔術師不去追尋什麽根源之渦？明明他們比現代魔術師強了幾百倍甚至幾千倍，無論是強大的魔術，法術，還是從神秘性來說，都遠超現代的魔術師。而且你看過神話，應該知道在神話傳說裏，很多古代的魔術師還都有神明的血統，甚至是半神吧，以他們的能力，追尋根源之渦再困難，也不會比現代魔術師更困難吧。”
“你這麽一說……好像的確是有點兒道理，但是也許以前有魔術師已經到達了呢？”
“嗬嗬嗬，要是真有這種人的話，現在早就被魔術師當成目標頂禮膜拜了吧，然而可惜的是根本不存在啊。”
“那麽這是為什麽呢？”
聽到這裏，鮮花也被勾起了好奇心，而方正則放下手中的PSP，思考了片刻，隨後露出了一絲充滿惡意的笑容。
“我也不知道，但是有個有趣的猜想……鮮花，你應該知道傳話遊戲吧。”
“這個我當然知道。”
“那麽你也應該很清楚，傳話遊戲這種東西最有趣的是，一旦傳話的人多了，到了最後一個人和第一個人說的話的意思完全不同了吧。”
“嗯……的確很有趣……唉？等等，所以你的意思是……？”
“沒錯。”
方正這會兒坐在沙發上搖來晃去，笑的像個小狐狸一樣。
“要我個人的猜測的話，可能是某個偉大的魔法師的先祖給自己的後代說了這麽一個類似東西，像什麽如果想要尋找我留下的寶藏，就去根源之渦吧，在那裏你可以獲得你想要的一切。也許這個魔術師隻是為了激勵一下後代，也可能是給出了他們另外一條路，畢竟根源裏啥都有嘛，到達了根源，自然也就找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了。結果呢，一來二去的，這意思傳差了……嗬嗬嗬，就好像一個海盜在處死前對大家說，如果想要尋找我的寶藏，就去偉大航道，然後一群人出海了好幾十年，最開始還是為了尋找寶藏，但是到了最後不知道為什麽，傳言卻漸漸扭曲成了隻要找到那些寶藏的人就可以成為海盜之王一樣……如何？很有趣吧。”
“的確很有趣。”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
“這麽說的話，追尋根源的魔術師都是小醜嗎？”
“在我看來差不多吧。”
鮮花因為忽然出現在自己身後的聲音有些驚訝的站起身來，而方正則依舊坐在沙發上，擺弄著手中的PSP。
“現在這群魔術師的做法，簡直就好像是因為在沙灘上撿了一塊來自外星飛碟的殘片，就希望能夠依靠這塊殘片來還原整個外星文明的一切一樣，幾乎沒有比這更可笑的事情了。”
說道這裏，方正按下了暫停，接著抬起頭來望向門口，伴隨著微弱的金屬摩擦聲，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老人緩緩出現在了兩人的麵前，他看起來已經有八十多歲，整個人就像是皮包骨頭的木乃伊，而在老人身後的，則是一個少年，不，與其說是少年，不如說是人偶。他就好像是一個沒有自我意識的機器人一樣，推著老人的輪椅，兩隻眼睛茫然的望著虛空。
“嗬嗬嗬，現在的年輕人都是牙尖嘴利啊，你們就是來自那個異端的使者嗎？”
“我可不想被你們稱為異端。”
方正撇了撇嘴。
“千界樹是為了這個世界而存在的，起碼……比你們魔術協會更有價值。”
“魔術師的理想豈是你這種小丫頭可以理解的？”
聽到這裏，老人的眉頭微微皺起，變得嚴肅起來，然而方正則掃了一眼，重新低下頭去。
“你們的理想對於千界樹來說一文不值，對這個世界來說也同樣一文不值，當然了，如果你們喜歡關起門來自得其樂倒也罷了，但是打攪到別人就是另一回事……我想各國政府也不希望自己的國家裏動不動就出現無法解釋的災害和殺人事件吧。”
“哼！”
聽到這裏，老人麵色一沉，方正說中的正是他們的死穴。如果是幾百年前，他們還可以利用自己的神秘力量與統治者合作。但是現在，伴隨著時代的進步與發展，現在魔術師已經逐漸被邊緣化了，雖然他們依然可以依靠自己的財富與力量來獲得一定程度的支持，但是……已經沒辦法再和以前一樣了。
“我倒要看看，千界樹究竟有什麽本事！”
一麵說著，老人一麵輕輕敲了下手中的拐杖，瞬間，數百隻金色的蝴蝶從四麵八方浮現，接著它們聚攏起來，向著方正和鮮花撲了過去。
麵對老人的攻擊，方正連頭都沒有抬一下，相反，首先動手的是鮮花。
她伸出右手，手指在空中飛快的劃過了一連串神秘的字符，下一刻隻見一道火焰之牆平地而起，立刻將老人與她們分割了開來。而那些金色的蝴蝶則直接被火焰所吞噬，連一點兒痕跡都沒有留下就無影無蹤。
接著，鮮花猛然揮了下手，下一刻燃燒的火焰迅速收回，除了在地麵上留下了一道漆黑的燒焦痕跡之外，四周的一切看起來沒有絲毫變化。
“所以說……”
直到這個時候，方正才放下了手中的PSP，再次望向老人。
“時代變了，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