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星光困封陣
「呵呵，小哥費心了，年紀大了，這腿腳啊不聽話的緊，」老者微微一笑，蒼老的手極為自然的拍打著少年的手背。
「唉，誰說不是呢，這歲月不饒人啊，得嘞，您老可得注意了，我這還有客人，就不照顧您了，就讓您孫子好好伺候著吧」
「好好，小哥且忙吧，老頭子我沒事」
羅飛早在師傅快要摔倒的時候就已經察覺不對，那股神念來的極為突兀，雖然隱晦，但還是被其感知到了，下意識的轉過頭望去，一眼在滿堂食客之中盯住了桌上的楊軒和步封。
目光中多了一股疑惑，「這兩人氣度不凡，應該也是修者吧」
「就是不知在什麼境界，看其年紀不大，差不多也就是蛻凡境的修為，哼哼」想到這，身為少年的那股子高貴和倨傲的心態再次上浮，看向二人的目光隱隱有了些攀比之意。
「咳咳咳，我說小飛啊，快扶好爺爺，爺爺剛剛似乎閃到腰了，誒喲，可疼死我了」就在眼中的神光漸盛之時，老者適時地一句話拉回了羅飛的注意力。
他似乎也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眼中的驚駭一閃而過，當下，作出一副心疼的樣子，顫抖著聲音「爺爺，你沒事吧，孫兒帶您去看大夫」
老者眼中閃過一抹欣慰，就這麼任由他扶著，顫顫巍巍的向客棧門口走去，步子不急不緩，甚至有些踉蹌，常人見狀，說不得就會信以為真。
背對著二人的楊軒，眉毛一皺，這爺孫倆的對話全盤被他聽在耳中，雖然就像是嘮些家常一般的普通讓人挑不出毛病，但就是這樣才會越古怪。
對坐的步封喝著茶水，目光似是沒有關注，但是不經意間看向楊軒的眼神里卻也同樣是疑惑，他領悟刀勢，對目光，氣機的感知極為強烈，剛剛那老者說出最後那番話的之前，恰恰有一道充滿戰意和挑釁意味的感覺出現，被步封感知到了。
領悟到他眼神中傳達的意思，楊軒微一點頭，神念遠遠地吊著爺孫二人，直至其走出了一定距離，「這兩人有古怪，似是修行中人」
「不錯，走吧，跟上去」
言罷，楊軒和步封起身，自是嘮了頓場面話，恍若平常私交甚篤的朋友吃食結束，準備離開的樣子。
「似乎那二人身上並沒有玉簡中描述的那種氣息」
楊軒微微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只是覺得很不對勁。」
「的確，兩個修者，為什麼要裝做平凡人，而且那少年一瞬間目光中的挑釁意味我感知的很清楚，絕對錯不了」
「還有那位老者說的話，雖然聽似並無詬病，但是時機把握的實在恰到好處。」
遠遠地注視著步履蹣跚的爺孫二人，楊軒握著玉簡的手指微微用力，突然扭頭對著步封說道「你可察覺到了兩個人的修為？」
步封微一思索，輕輕地搖了搖頭「沒有，但是老者的生命氣息極為微弱，就像殘燭，隨時都會熄滅一般，這倒不像是假的」
「如此一來，就麻煩了，」楊軒微微一凜「蕭執事曾經說過，賊人修為不過蛻凡境，但那老者明顯不是，否則行事不會如此草率，但是那少年身上卻絲毫感知不到修行的痕迹啊」
「如此，要麼是我們感應錯了，要麼……二人有什麼秘法或寶貝隱藏了修為，這樣的話，那老者微弱的生命氣息說不得也是假象」
步封聽罷眉毛一挑，愈發覺得他的分析有道理「走吧，跟上去看看，如果真的是他們盜走了古卷的話，那麼勢必要問個清楚」
眼見著，不遠處的二人離去的方向似乎真的是去醫館的路，而此時已經是剛入戌時，街上的行人幾乎難見一二，一老一少仍舊不急不緩的走著，手臂身子擺動的極為自然，彷彿並不在意時間再拖下去醫館會不會關門。
突然，前方的二人似是在談論著什麼，也不知是他們刻意隱藏還是距離有些遠，聽不真切，只看見老人開心的大笑著。
借著漸明的月光隱約能看到老者似乎手舞足蹈，一時間竟然無比歡樂，面色古怪的楊軒二人甚至都沒有感到周身的空氣流動微微有些停滯。
漸漸地，視線中老者的動作幅度隱隱增大，手腳擺動間似是升騰起一種玄奧，深邃的氣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天上因為月亮升起而暗淡的星光彷彿受了什麼東西的指引，星輝漸濃。
「嗯？不好」步封疑惑的表情轉而凝重，眉宇間一抹難以撫平的不安，下意識的一聲大喝，獨臂一推，冷不防的將身前不遠處的楊軒推了個趔趄。
然而就在楊軒身形不受控制的前衝出四五步之遠，身後三寸處陡然升起一道銀色的星光屏障，將步封的身形困在裡邊，其內光暈瀰漫，轉眼間就看不真切，直到徹底消失在視線之中。
楊軒悚然一驚，不知不覺額頭已然見汗，眼睜睜的看著步封深陷莫名，只覺得心頭猛然火起，轉過頭，森然的看著不遠處的老少，「就知道你們不簡單」須臾間提劍在手，怒視著二人。
這時候，老者顫巍巍的轉過身，目露驚疑的看著沒被陣法困住的楊軒，臉色在月光的映襯下有些慘白，饒是如此，腳下也是不停，和羅飛朝前走著，似乎身後發生的一切與他並無關係。
「站住！」楊軒一聲大喝，墨韻流蘇身法運起，身形在月光下拉起一道道漆黑如墨的殘影，飄逸的朝前追趕。
老者身旁的羅飛感受到了身後來人的氣息，那種充盈的氣感讓其心中鬥志高漲，「飛兒」老者面色嚴肅的對著他開口。
「不要戀戰，此番星光困封陣的聲勢太大，難免被有心人發現，為師的修為也只能唬唬人，你明白了嗎」
羅飛嘴角一挑，似是極為自信，瞬間轉過身子，手掌見突兀的出現一柄短刀，刀身微闊，似有鋸齒，倒像是刻玉雕石所用的工刀。
「叮」不過一息不到的時間，刀劍相撞，發出浩大的金鐵之聲，震顫十里，羅飛神色微微一凜，持刀的右手極為不自然的抖動著，竟是被劍上傳來的巨力打了個措手不及。
「你是何人」楊軒與那少年對了一擊，對方卻在那極短的反應時間中，用那柄短刀擋住了自己蓄勢的一劍，實力可見一斑。
羅飛體內真元流轉，暗自溫養著受創的手臂，心下駭然，面色上卻一副不過如此的表情。
「那東西是你們弄出來的」言罷，楊軒指了指身後困住步封的銀色光圈。
羅飛也不說話，只是戲謔的笑著，手中短刀反握，平舉於胸前，周身氣勢涌動，蛻凡境中期境界的氣息全數展露，口中似是隱隱念動著什麼，身上銀光一閃，朝著楊軒極速衝去，手中的鋼刀似乎凝聚了什麼古怪的東西。
楊軒心中慍怒，「你不說，我就打到你說」雙目陡然一睜，劍式攜著淡淡的金色真元迎上。
一時間，整條街道金鐵交加之音響徹不斷，金光四溢，此處霎時間亮如白晝。
楊軒越打越是心驚，初時刀劍對撞，卻沒有任何奇怪的感覺，甚至對方的力量還不如自己，但是就在他做了那些古怪的動作之後，刀上傳來的沉重的觸感撞擊在劍身上，玄鐵之兵竟然隱隱有崩壞的架勢。
楊軒神色不變，灌注劍身上真元猛地加大，一劍盪開了刀光，兩人各自後退站定。
羅飛眼神微凝，這個人遠比自己想象的要棘手的多，方才的對碰，自己在手中的荒刻短刃上加註了金罡陣，本以為會完克對手，不料僅僅只是是打平而已，而且使劍之人體內真元暴涌的一瞬間，自己竟然還有些不敵之意。
「你很強，可是我今日沒空跟你過招」羅飛終於說出了自動手開始到現在的唯一一句話。
楊軒目光陰沉，劍鋒在月光的映照下清冷如水，劍身處吹雪兩個字閃爍著熠熠寒光，隱隱有種漠然的態勢。
「所以，好好地享受我這一擊吧，千萬別死了」話音剛落，羅飛的嘴角閃過一絲獰笑，手中的短刀朝地下一擲，卻猛然懸浮在離地兩寸左右的位置。
渾身真元激蕩，以短刀為圓心的丈許方圓內隱隱有刀氣呼嘯穿行，羅飛陡然一聲大喝，虛幻的刀氣化為實質，面積也在一瞬間擴大了近一倍，點點銀芒閃爍，須臾竟連成一片，肅殺的氣氛頓時瀰漫了楊軒周身。
「試試這荒刻千殺陣吧」隨著羅飛的話說完，璀璨的銀芒瞬間將楊軒的身影吞沒，呼嘯的刀氣縱橫之音無比密集，一時間竟然讓人有些頭皮發麻
停滯了半晌，羅飛虛手一招，懸浮在半空的短刀應勢而回，轉過頭對著一旁目露欣慰之色的老者說道「走吧師傅，以他的修為，死不了的」
老者輕輕地嘆了口氣，沒有做聲，眼神似乎不曾關注戰局，剛剛布下的星光困封陣又消耗了不少真元，雖然這段時間內有所緩和，但還遠遠不夠，
「那就走吧」
「這位小哥，我等本無意冒犯，困住令朋友的陣法天明之時自會消匿，這荒刻千殺想來以你的修為也不難破之，山水有相逢，告辭了」
老者輕輕搖頭，回過身說了這麼一段話，身旁的少年則有些輕蔑的看著刀氣縱橫的殺陣，目光中頗為不屑。
「慢著！不說清楚就想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