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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如癲似狂

  「呵呵,看來你的確認識,卻是這個名字不錯,那少年也是天賦絕佳,居然能掌控刀意這種極致玄奧的招法」


  宮主絲毫不掩飾言語間對他的讚歎,「不過想來,這沈浮生的目的就在此了吧」


  「宮主的意思是……他要去殺步封?」


  「有這個可能,雖然那個步封小子領悟了刀意,但面對修為比你尚還要強上一個境界的小傢伙,呵呵……」


  聞聽此言,楊軒短暫的驚疑之後,瞬間急了,且不管沈浮生如何在修為被廢的情況下,在如此短的時間內重回巔峰,甚至暴漲到這個層次,單單憑藉他殘忍殺害了四大宗門萬餘人的狠辣手段,就不能大意。


  「宮主,弟子想要出宮」


  老嫗輕輕一笑,一副早料到你會如此的表情,點了點頭「老身會讓月媚隨行」


  「多謝宮主」楊軒思忖了片刻,終究還是應了下來,以月媚造化意絕之境的巔峰實力,應宮主的意思,一方面可以保得自己無憂,另一方面,他尚且不知除卻步封以外,昔日重武門還有誰會活下來,一旦與沈浮生開戰,單憑自己與步封二人,自然難以護人周全。


  有媚姨隨行,也算是安了心。


  「那好,時間上你們自行安排吧」說完這話,彷彿從沒來過一般,老嫗的身形瞬間消失在原地,沒有絲毫痕迹。


  楊軒已經顧不得驚詫其境界,現在的他,滿心儘是牽挂著昔日重武還有幾人存活,還有了解當時的情況,最重要的,卻是要手刃這個窮凶極惡的混蛋。


  方才宮主所言,沈浮生自神光的一片蔥鬱山脈出現,手中提著一把血色長刀,無比邪異,楊軒猶記得當初在洪荒秘境入口,他曾說自己與仇驚宇在其中尋得了什麼傳承,暗合這之後發生的事,有八成的可能,正是這傳承的原因才以至於此。


  這樣的話,關於沈浮生如今的實力,就更值得推敲了。


  「百足之蟲至死不僵,我早該想到的……」楊軒神色有些懊惱「以他在昔日刀劍玄閣的天賦,氣運何至於此?早知道當初的筆鋒就應該貫穿他的喉嚨,而不是丹田……」


  時至今日,再怎麼後悔也是無濟於事,當務之急,就是趁沈浮生尚未尋得步封之時,先行趕往,一方面見見朋友,了解當初事情的始末,另一方面,不言而喻……


  「媚姨,我想現在就出發」


  「現在嗎?」月媚思忖了片刻,輕輕點了點頭,「走吧」


  楊軒應和一聲,朝著旁邊的二長老吳涯拱手施禮,身形最先直入雲霄,月媚緊跟其後,速度發揮到了極致,二人化作兩道流光,朝著雲荒國都的方向極速趕去。


  楊軒本意,卻是多召集些人手,比如胖子,但轉念一想,沈浮生修為在靈絕之境,實力更是未知,但定然不會低了,這樣一來此行必是兇險萬分,縱然有意絕之境的月媚相隨,也難保順利。


  姑且就自己二人獨身前往,另外,自己的恩怨,又怎麼好意思假借他人之手。


  「沈浮生,這次我不會仁慈了」冷冷的話音回蕩在心頭,楊軒面容愈發冷峻,周身氣勢狂放,竟一瞬間將速度再度提升了一個檔次。


  月媚看著一言不發的楊軒,冷漠的讓人感到驚駭,神色也是一緊,同樣不做聲息。


  …………


  「不愧是南域第一大國,雲荒真的繁盛的讓人驚喜」


  雲荒國都之中,一位負刀青年緩緩的行走在街道之上,一襲淺淺的血色衣衫,長發垂肩,模樣俊朗,但眉宇間繚繞的一絲陰翳卻將這份清秀徹底掩蓋,整個人看上去無比邪魅。


  雙手隨意的垂在身側,若是有人正面看他的眼神,自是能從中感受到令人驚駭的心悸,這個人不簡單,縱然不是大凶大惡,也定然是性情乖張,言行狂放之輩。


  一路上,眾多的普通凡民也只是匆匆掃視一眼,就不敢再看,甚至有些膽小的只感覺全身發寒,根本不敢讓視線稍有偏移。


  整條街道,青年走過的位置都出奇的安靜,本是白日,正應該人聲鼎沸,熙攘嘈雜的時候,但就是如此詭異的陷入到了死寂之中,甚至街邊一個尋常百姓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呵呵,這種感覺,還真是不錯,強大實力帶來的好處啊」對於他來說,青年把這種狀況歸結為敬畏,沒錯,就是這種感覺。


  而且還似乎沉浸其中,微微仰頭,呼吸了一口這雲荒都的空氣,神色間極盡享受,陰冷的視線悄然掃過街道兩邊陷入到死寂之中的商販,嘴角噙著一抹張狂的笑意。


  旁人根本無人敢與之對視,視線閃動,跳躍,妄圖避開,街邊有大人領著自家孩童,小孩子似是也受著壓抑冰冷氣勢的刺激,倉促間竟然大哭起來。


  駭得這家大人趕忙蹲下身子安慰,聲音放到最低,急的額頭冷汗直冒。


  驀地,令人心頭直顫的腳步聲響起,眾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飄向那青年的背影,面容驚駭,感受著身後逐漸逼近的腳步,那位母親的身子都止不住的顫抖起來,似是恐懼到了極點。


  「娃兒、娃兒,不哭了啊,快、快別哭了……」


  母親的聲音都帶上了哭腔,焦急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偏偏越是如此,孩子哭的越厲害,止也止不住。


  「娃子,算娘求你了……別……」


  母子身前,倏然被陰影遮掩,強烈的壓抑感瞬間降臨,氣氛陡然一緊,竟有種幾乎讓人窒息的慌亂。


  孩童啼哭立止,大眼睛中噙著淚水,淚眼婆娑的看著身前高大陰翳的男子,似是嚇的呆愣在原地。


  青年就這麼看著這對陷入到驚駭之中的母子,也未曾動作,雙眼直勾勾的看著,好似在打量著一件玩物一般,冷酷無情,但卻充滿了戲謔之意。


  旁人駭得不敢出聲,生怕自己的一抹雜音,再惹得此人動怒,一時間,場中竟比之先前男子初臨之時,還要靜謐。


  突然,他似是失了興緻,雙眼一眯,深處似有血光崩現,只見得那孩童渾身倏然一顫,水汪汪的大眼睛中,神采立時渙散,湧向了一抹死寂的灰敗之色,身子一歪,就要向後倒去。


  「娃兒、娃兒你怎麼了、娃?」


  母親驚駭萬分,匆忙將孩童抱住,輕輕的搖晃著,奈何孩子的表情已然定格,再也不會變換分毫,至死之時,尚且一臉的好奇與期盼。


  男子倏然笑了,笑的極為開心,他很喜歡這種一眼定人生死的快意感覺,無論是誰,自己想殺,他就別想活命,就如同數月之前,在宗門廣場上哀嚎不止的一張張臉,帶著憤怒,帶著絕望,帶著痛苦,還有無能為力的無奈。


  「呵呵、哈哈、哈哈哈……」男子狂放的大笑著,感受一個鮮活的生命在自己的手中沒了聲息,一抹病態的快感湧上臉頰,腳下不停,自在的朝前行去,彷彿此間發生的一切與他無關一樣,場中,只餘下噤若寒蟬,不敢上前勸慰的一眾凡民,還有哭嚎不止,傷心欲絕的母親。


  他記得,此行的目的所在,卻是那個同樣背負長刀的獨臂青年,那個曾經讓他飽受屈辱的男人,他要殺了他,一如在那個名為重武的宗門,屠戮了一宗上下近萬條性命一樣。


  刨胸開腹,把滿是能量的精血化為自己修為的一部分,只有修者的心頭精血,才是最為美味的點心。


  ……


  「轟」的一聲巨響,將本就有些冷清的國都一巷渲染的頗為喧鬧,男子身前,華貴莊重的紅木大門應聲而碎,四散紛飛的木屑向外圍激射,深深的刺入院牆和地面,斑駁的立在那裡。


  大門之上,用燙金鐫刻著步府二字的匾額,同樣化作兩半,掉落在地面之上,場面一片狼藉。


  府院內,唰唰唰的聲音連閃,須臾間竄出數十名身著甲胄的護衛,圍堵在已然破敗的門前,憤憤的看著來人。


  「來者何人?知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兀那狂徒,敢來步府撒野?」


  一時間,暴怒呼喝之音想成一片,眾護衛狂吼出聲,陣陣霸道的威壓海浪般席捲而去,似要將這鬧事的賊人撕成粉碎。


  男子並未言語,只是嘴角的陰笑更為明顯,頭顱微垂,雙眼中悄然瀰漫上一絲血色,同樣殷紅無比的長刀倏然出鞘,只見得血芒一閃,呼喝聲立時止住。


  那男子似是並未如何,坦然邁步,越過這數十護衛凝滯的身軀,走入府內,一陣清風吹過,場中突兀響起一片重物落地的聲音。


  卻是那數十護衛,盡數身首分離,鮮血自脖頸噴出丈許高度,一個個頹然倒地,沒了聲響。


  只一刀,就將這數十條人命,盡數收了去。


  「步封,老友拜會,怎的不出門迎接?如此這般,可是有失禮數啊」


  男子開口說道,言語間聽來,到有種舊識拜訪,閑話家常的淡然之感,如果忽略掉滿地的屍體,還有殘破大門的話。


  步府內院,一道無比凌厲的刀意衝天而起,恍如將空間斬斷的鋒芒瞬間彌散在此間各處,將那間屋子的房頂衝擊的支離破碎。


  「沈浮生!你還敢出現?」


  刀意更濃,氣勢凜然,一聲厲喝激蕩起狂猛的聲浪,自不遠處轟然而至,鼓動的周遭勁風四起,拂散了殘肢斷瓦,一時間,竟然將場中肅清。


  「哈哈哈……這南域還有我沈浮生不敢出現的地方?真是笑話」


  沈浮生狂傲一笑,臉色儘是猙獰,手中的血色長刀似是感知到了主人的心緒,肆意狂放著猛烈的氣勢,刀身上的血色幾欲化為實質的濃郁鮮血,緩緩流淌著,無比邪異。


  光芒一閃,偌大的庭院之中,除卻滿地殘屍,持刀而立的沈浮生,竟突兀的多出了幾個人影,當中一男子,缺失一臂,僅餘下的右手握著一柄雪亮的長刀,刀身震顫嗡鳴著。


  在他身旁,一個長相平凡的少女冷峻著臉色,一手握住劍柄,眼神憤恨的看著前方的邪魅身影,暗自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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