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一炷香
撤，必須撤，再不撤去馳援鐵冬瓜，鐵冬瓜必死無疑，白窮眼睜睜的看著側面兩人戰場上發生的戰鬥，直到看見鐵冬瓜一口鮮血噴出，心情瞬間低至了谷底。
然而白窮手下這些人，卻也不是全然不懂打仗的一群笨蛋，眼下這樣的情況硬要撤去馳援黑爺，結局必然是損傷慘重。
當即一人，一邊揮砍掉左右而來的長刀，一邊策馬行至白窮的身側，面容焦急，開口便道：「白爺，咱們現在不能撤，不能撤啊！」
一邊廝殺著，一邊又道：「現在這樣的情況撤去援助黑爺，咱們的步卒可就要死光了，騎軍被咬著尾巴，也定然會死傷無數。」
死？手下這些人死多少他白窮都在所不惜，不過是一些賤民，就是全死光了他白窮也不在乎，這些人的命若能換得鐵冬瓜活下來，那還是他們的榮幸才是。
不過這些話，白窮自然也只是在心裡想想，定然不會在嘴上說出來，嘴上這樣說道：「劉常，你以為黑爺死了，咱們還能活下來？黑爺死了，咱們在這兒的一萬人還能將眼前這些人全殲不成？那胖子你也看見了，黑爺死了，換那胖子領軍殺入陣來，誰能擋？你劉常去擋還是我去擋？恩？到時候咱們可就成了先前的三叉營一般，死的只能是更快。」
劉常是這位上前來勸阻白窮行動之人的名字，正是他在黑面神沖入敵陣之後，領軍作戰。
說罷白窮重重的冷哼一聲，又道：「想明白了，就快按我說的去做，再耽擱下去，全軍覆沒！」
白窮是何許人？當初在平禾巨牢里編了個謊話，就將老刑官還有平禾的一眾頭頭腦腦們騙了個暈頭轉向，此時的劉常被白窮這三言兩語的，這樣一反問，又哪裡想得到那麼多，直覺得就是白爺說的這麼個道理。
當下點了點頭道：「是，一切聽白爺吩咐。」語罷，快馬撤離，前去執行白窮的命令去了。
他完全沒有想到，此時撤離，要丟下無數人命不說，還是往那胖子的刀口上撞，和之後那位胖子主動殺來又有什麼區別。就算是將黑爺救下了，已然完全喪失了戰鬥力的黑爺又能起到什麼作用。
如此迎上去，不過是滿足了白窮，想要將鐵冬瓜的性命救下的一己之私罷了。
若說區別在哪兒，便是還不如將眼前的戰局穩定之後，再邊打邊退，分批四散逃開，他們流民活下來的還要多些。
而這些都是那位已然遠去的劉常所想不到的，不過倒也不能說那位劉常就笨了，只能說是白窮的反應太快，不愧是和那位出使平禾的使者白富是親兄弟。
可這撤離，又豈是那麼好撤的。
白窮雖然高舞長旗，下達了撤退的命令，而劉常也準確的執行了，但現如今這般焦灼的戰局，兩股不同的力量已然混雜在了一起，也不是說撤就能撤的。
而且，身為副將的李飄雪又豈會那般容易的便讓他們撤了，深處戰局中心的李飄雪對於敵方戰局的行動，照樣是察覺的一清二楚，隨機應變，下達了新的指令。
三千人字府的騎兵展開了更加勇猛的廝殺，幾乎是拼著受傷，也要換掉敵方的一條命，在李飄雪的指揮下，儘力將戰果擴大至最大。
在見識了大漢朝騎兵的驍勇善戰之後，宋民開始完全的放手，讓手下三叉營的士兵，跟著前方的指令行動。
如此焦灼了片刻之後，白窮終於率領著一部分騎兵殺出了一條血路，身後還未逃離出來的部分，在李飄雪的命令下，讓宋民率部強行留下了，還有為數不少的步卒也身陷其中。
只管自己率眾衝殺向那二人的戰場，白窮哪裡會管身後人的死活。
……
在蔣霜天平舉著紅鐮，指著黑面神，嘴裡在說出了那句『一炷香』之後，雙膝微曲，用力在大地上一頓，一座肉山便再次騰空而起，手舉鐮刀斜揮，飛向了黑面神的方向。
面對直飛自己而來的那個『肉球』，黑面神雖然雙手已廢，也怡然不懼。
他黑鐵塊這輩子也不知道什麼叫怕，大不了便是一死，死在這樣人的手上，倒也不算是屈辱了他。
黑面神銅鈴大的眼珠，直勾勾的盯著不斷接近自己的，泛著紅光的鐮刀，越近了，黑面神幾可感受到其上森寒的殺氣。
比起這一股殺氣來說，他鼎泰的大都牧擒遇身上的殺氣便相形見絀了，猶如小孩站在大人身邊。
面對斜揮向自己胸膛的一刀，鐵冬瓜雙手雖廢，還有雙腿，右腳在地上重重一踏，順勢彈起粗如圓柱的左腿，在空氣中抽出一聲音爆，與泛著紅光的黑鐮在空中相撞。
蔣霜天似乎早有預料，手中鐮刀順勢一劃，在黑面神的左腿上拉出一條血口，同為樊籠境的黑面神，卻壓根兒不是蔣霜天這上品樊籠的對手。
血口剛一出現，黑面神的左腿立即撤開，應是眼前這胖子身上殺氣的緣故，火辣辣疼痛的傷口竟又有一股寒意向體內鑽來。
兩人一擊即退，接著竟是黑面神主動向蔣霜天發起了進攻，忍著雙手上的疼痛，左右腿連環向蔣霜天抽去。
雙腿與紅鐮連環交擊，在空中不斷爆出噼啪的聲響。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知道眼前這把鐮刀兇險異常，稍不注意便是一道血口，黑面神皆是一觸即退，同時在剛才，他眼角的餘光也發現了遠處正不斷趕來的白窮軍隊。
而蔣霜天充分的展現了他的靈活，一把鐮刀在手，前後上下，跳躍著從各個不同的角度揮砍。
儘管黑面神已然極其的小心注意，卻依然避免不了雙腿上一道道的血口增多，從大腿到腳背都布滿了傷口，不斷流淌的鮮血，令雙腿變的鮮血淋淋，還有那不斷侵入體內的寒意，使其行動越來越遲緩。
從最初的主動，開始變成了被蔣霜天壓著挨刀，疲於應付到徹底抵擋不住。
突然其雙腿都變的僵硬而又無力，蔣霜天手持紅鐮一躍，右手倒抓著黑銀的刀柄，狹長彎曲的刀口在黑面神驚恐的眼神中，勾住了他的脖子。
倒抓著紅鐮，卡著黑面神的脖子，蔣霜天肉山一般的身形向下一墜，就像城牆倒塌一般，黑面神雙腿站立不穩，緩緩被鐮刀拉著倒向地面。
就在黑面神貼地的前一瞬，蔣人屠將手中紅鐮繞著黑面神脖子一旋，輕聲呢喃：「一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