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三章 三奇
「掌柜的,這魚,咱們應該是用不著做了吧。」就在掌柜的話語剛落,門外響起大批腳步聲的瞬間,夥計由於是正對著大門,所以十分清晰的看清楚了門外來的都是些什麼人,因此笑笑對著掌柜的說道。
「哦?」掌柜的不置可否的轉過頭來,雙目看去,門外來的是些高壯的漢子,面色沉肅,生人勿進的模樣。
頭前一人,腰後有刀,大金刀,腰部左側還有個鈴鐺,卻是普普通通的銅鈴鐺,當先這位也最是魁梧,頗有北地漢子的風貌。
入門之後,一對滴溜溜的圓眼在大堂內一掃,略過了掌柜的與店內的夥計,直接就瞅上了太子殿下那一桌,皺了皺眉,轉臉看著這客棧的掌柜的:「老四,不知今兒是什麼日子嗎,怎的還有人?」
話語說完,門外站著的所有大漢都進到屋內,左右散開,身後的門,砰的一聲給關上了,本來還稍顯大氣的客店大堂,瞬間變得有些狹小了,新來的客人氣勢逼人。
聽見屋外的腳步聲的同時,太子殿下與梁紅穎就同時轉頭望了過來,眼內同時一奇。
只因外間來人有三奇,一奇便是在這兒北地內帶刀帶劍的都不稀奇,可這些人竟然清一色的還掛著個鈴鐺,不知是玩的什麼名堂。
這鈴鐺太子殿下倒是有幾分眼熟,看了一陣,一時半會的也沒想起是怎麼一回事。
這二來便是聽這些人說話的口氣,顯然是與這客店的主人熟識,老實巴交的掌柜的,竟然認識這些一看就不是善茬的漢子。
第三奇也最是奇特,只聽砰然一聲響,那是重物落地的聲兒,這些人是帶著棺材進來的,厚實的大黑木純柳棺材,重重的落在了地上,正好就停在了大堂中間位置,杵在太子殿下身後。
看了看棺材,又看了看這些漢子腰間掛著的鈴鐺,太子殿下總算是想起來了,這些人便是北地出名的趕屍人了。
一向喜歡聽故事的太子殿下,對這可是有些印象的,這北地趕屍人講究個超魂,剛死之人要趕去墳崗才算數。
再仔仔細細一看這些人腰間的鈴鐺,上面刻著的花紋,區別於一般的銅鈴鐺,結合這堂內的棺材,讓太子殿下更加確定了這些人的身份。
故事裡聽來,這些趕屍人個個都是陰森森面色慘白,枯瘦模樣彷彿沒幾日好活,手持鐵鎖,腰掛奇特鈴鐺,走路帶風。
現在看去,這些人都是魁梧漢子,面色也是飽滿,與故事聽來不同,倒是讓太子殿下未第一時間想起這些人的身份。
既然是趕屍人,也難怪這些人這樣的陣仗走在城中,沒有引起吵鬧慌亂了,只要是正兒八經的老百姓都不想與他們打交道,甚至不想有絲毫的聯繫。
莫不是誰家死了人,誰想和這些人有任何的聯繫。
「有人就有人,你吵吵的什麼,還將這晦氣的東西抬起我店裡來,以後斷了財運,莫怪小老兒找你的麻煩。」那頭前大漢嘴裡的老四,也就是掌柜的,絲毫不怕眼前這些人,也不會因為白日見棺材而害怕,嘴裡鼓嚼的說道。
晦氣東西自然指的是那棺材了。
話語一頓,看了太子殿下幾人一眼,又道:「好言不走的人,一會兒就讓他們變成鬼吧,你這棺材里可還能再添個位置,實在是裝不下了,剁吧剁吧塞進去也行。」說著殺人的勾當,臉色卻一派平靜,不以為然。
若不是聽他話語里的內容,可能還以為是之前那老實巴交的掌柜的。
「嘿嘿,四爺莫氣,今兒大買賣,這棺材多,外間停不下了不是,便抬進來一個。」一旁像是那大漢手下的一位男子趕忙上前說道。
「這棺材里可都是些寶貝,豈能裝些無用的屍體。」手下話語剛落,被頭前大漢扯到一邊,自己搖了搖頭說著,嘴上同樣對幾條普通老百姓的人命不當回事。
「嘖,你看,剛才叫你你不走,現在可好,惹了麻煩走不掉了吧,別人還想要咱兩的命嘞。」這幾位交談全然不避諱太子殿下幾人,在他們眼裡這些人已經是死人了,既然是死人還有什麼可避諱的。
殿下只看梁紅穎的眼神,發現似乎眼前出現的這一幕,同樣超出了這位梁大小姐的預計。
而梁紅穎之所以不願意走,其實她心裡是有些預計的,卻沒想到是如今這樣,在她的預料中也不應該演變成現在這樣,好一會兒眼神恢復了平靜,轉頭對著殿下微微一笑:「你還會怕什麼麻煩嗎?」
一旁的掌柜的和大漢說著話,這獨獨剩下的一桌人也在自說自的。
這就讓掌柜的和那大漢終於發現了一絲不對勁了,那便是這桌剩下的人,所表現的也太平靜了些。
別的不說,就憑這趕屍人趕著棺材出現,一般的老百姓都會覺得害怕,更別說他們剛才還說著要命的事。
莫不是假裝鎮定?掌柜的心裡浮現出這樣的想法,轉而搖了搖頭自嘆一聲對著大漢說道:「時間也不空閑,廢話不多說,先動手吧,再說咱們的事。」管他是假裝鎮定,還是真有底氣,掌柜的全然不在乎。
在這北地,難道還會有比他們更有底氣的人嗎,即使有,他老四也認識,不是眼前這幾位。
大漢點了點頭,眼神示意了一下最邊緣的一位大漢,那漢子領意,抽出腰后的刀,二話不說朝著太子殿下幾人走去。
「南疆一別,看看你這劍法有沒什麼長進。」對於走上前來的一人,太子殿下無動於衷而是對著梁紅穎如是說道,這話說的小聲,只有梁紅穎一人聽見。
梁紅穎的劍法有沒有長進,太子殿下之前在小麥城城外就見識過了,與那大沙幫分舵舵主一戰,足見進步不少。
之所以如此說的原因,便是想在一旁,冷眼靜觀其變,怕自己一出手,這些人逃跑鬧出動靜,引來更多的人可就不好收拾了。
不僅如此,太子殿下看著眼前這些人,雙目恰好漏出恐懼的神色,害怕的往女子身後縮了縮,手裡無規律的撫摸著寵物牛的脊背,演戲演全套嘛,現在的他活脫脫就是個沒什麼膽識的殷實之家的少爺。
梁紅穎也不廢話,腰側細柳長劍出鞘,簡單的一個直刺向前,便從來人的長刀一側穿過,在其還沒反應過來時,劍尖便刺在了其心口位置,一點血珠滲出。
還好那人反應及時,後退大步,否則這一劍就要了其人性命了。
梁大小姐這麼多年劍也不是白練的,也不是白在世間走了一遭,豈能什麼阿貓阿狗的來就把她給料理了。
「好傢夥,還是個練家子。」持刀人下意識的便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胸口,有些后怕,嘴上說道。
然而就是這低頭一眼葬送了他的性命,細柳長劍閃著銀光,緊隨而來,之前沒能突破的胸口,這次直接穿透,血紅色的劍尖從後背透出。
剛才那幾個字,便是這持刀漢子留在這世間的最後一語,來人既然要殺自己,梁紅穎又豈是那心慈手軟的人。
「廢物。」簡單的兩個字,當然不是梁紅穎說的,她沒這殺了人還侮辱別人的愛好。
這兩字是那帶頭大漢說的,可憐那人當別人手下,死了還要被罵。
話語說完,帶頭大漢一揮手,屋內剩下的所有人,全部一擁而上,顯然是不想再浪費時間,帶頭大漢從剛才能看出那女子是有幾分本事的,但有的這點本事並不足以威脅到他,所以也並不擔心。
唯有那掌柜的,看了看那梁紅穎,又看了看那一襲紅袍面相普通,躲在女子後背瑟瑟發抖的太子殿下皺了皺眉。
在這北地里,敢有底氣做這些的,自然也就是那大沙幫的人了,這位四爺是大沙幫的四爺。
而大沙幫是在蟲沙幫的基礎上走到今天的,這四爺曾經也是蟲沙幫的一員,曾經他在蟲沙幫里也是有些地位的,所以蟲沙幫的大小姐自然是見過的,見是見過,卻是梁紅穎三歲的時候見過。
只不過這位四爺是負責外事,常年不回小麥城,而這位梁大小姐稍大一些,十幾歲的時候,要學別人仗劍走天涯,離家出走了,所以這四爺在梁紅穎三歲之後就再也沒見過她了。
認不出來是認不出來,但四爺仍舊覺得眼前這女子熟悉,一時間也不明白自己這熟悉感從何而來。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場間的梁紅穎和這七八人已經鬥成了一片,刀光劍影之間,座椅板凳是碎了一地,以一敵多,仍舊沒露頹勢。
看來這幾人把梁紅穎拿下還需要些時間,帶頭大漢等不了那多時,雙手一撐,親自下場。
而一直在一旁觀望的太子殿下等的就是這個時候,既然所有人都下場了,那便一個都跑不了了。
裡面打的是熱火朝天,侯在外面的人一點反應也無,全因帶頭大漢進來的時候交代過,沒他的吩咐,不能進屋,大沙幫的規矩是很嚴格的,不敢越雷池一步。
而恰在此時,那掌柜的也就是四爺眼露奇色,因為他終於想起自己為何會覺得這女子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