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房子建成
第30章 房子建成
除夕這天,徐川帶著程寶珠回老屋吃飯。若父母還在的話,這日分家出去的子女們都得回父母家吃飯,
程寶珠嘴巴挑剔,所以隻要外出吃飯時有條件,徐川都會接過鍋鏟去忙活。
今年的年夜飯便是徐川所做。
廚房中,灶台上放著滿滿登登的菜,不論從種類數量,還是好吃程度,都比之前的年夜飯超越一大截。
李翠芬看了便笑:“寶珠啊,你們家一直是徐川做飯也不行啊,你也得學學。”
她早就聽白鳳嬸子說過,說徐川家中三餐的飯都歸徐川做,每天經過徐川家門口時,還能看到他哼哧哼哧的搓衣服。
程寶珠還真是傻人有傻福,在家裏有爹娘寵著,出嫁了怎麽還能有人幫忙做事?
這徐川也是,當初沒分家前可沒看他這麽勤快。分個家娶個媳婦兒,就跟變個人似的。
她說的這話可不太客氣,什麽叫讓程寶珠也學學。小夫妻都分家出去了,說句不好聽的,他們是好是歹都跟李翠芬無關,更何況這隻是兩夫妻的小事兒,當嫂子的人插什麽手?
程寶珠先前到處去做調查問卷,腦袋至少從一根筋變成了兩根筋,倒也能聽懂李翠芬話中是什麽意思。
她這人向來不受委屈,歪下頭直接說:“大嫂,可徐川他樂意做呢。”程寶珠眼睛睜圓了,好似裝著點疑惑,“你說說,我每次想擼袖子做飯去,他都趕我出廚房該怎麽辦。”
李翠芬:……
她臉色微僵:“他不讓你做你就真不做?”
程寶珠裝模作樣似的歎氣:“他讓我玩兒就好,說是怕刀切到我手,怕油濺到我身,我也好想試試做菜。要不大嫂你幫我去和徐川說說?”
李翠芬:……
“我哪能說啊,隻是誰沒被刀割過沒被油濺過,你多做幾次也就習慣了。”她扯出抹笑來,扯得臉頰發酸。
好氣!
李翠芬猛然想起自家那個瓶子倒了都不願意扶的丈夫,心中便忿忿為什麽嫡親的兩兄弟差距這麽大!
她程寶珠怎麽就這麽好命!
一旁的江玉蘭嘴角抽抽,大兒媳臉上都快僵成廟裏的泥雕塑了呢,小兒媳還抓著她不停顯擺徐川在家裏的種種事跡。
寶珠每說一句,翠芬臉就多僵上一分。江玉蘭忍不住側過頭,畫麵太美她不敢看。
“……我不會燒火,每次洗澡時都得讓徐川幫我點火燒水。”
“……我掃地總掃不幹淨,徐川就說放著他有空去掃。”
“大嫂,你快些去說說徐川吧,我也覺得他天天把所有活都搶過去做,我該一直學不會怎麽做家務哎。”
程寶珠拉著李翠芬,圓溜溜的眼睛中滿是無辜。
好似她是真的在拜托你,拜托你去說說徐川。但她兩隻眼睛中,又分明藏著狡黠。
李翠芬胸口起伏,瞪著她:“你你你……”
“哎呀我啥啊,大嫂你別急,我這就去找徐川學做菜。”程寶珠心中鬼臉直做,麵上卻嘻嘻笑,衝著快要吐血的李翠芬揚揚眉跑開了。
她起身跑向廚房,邊跑邊說:“徐川,大嫂讓我跟你學做菜呢。”
聲音甜膩,仿佛藏著十斤花蜜。
“哎姑奶奶千萬別來,乖乖坐著等吃吧!”廚房中冒出一陣濃鬱的香氣,伴隨著徐川的話。
李翠芬雙拳猛握,指甲都掐出印來。
“好的,那要記得糖醋排骨裏少放點兒醋哦,我現在聞著都感覺有點兒酸喏……”
徐川不曉得外頭的事兒,於是問:“你都問到酸了?”
“對啊,空氣裏縈繞著一股酸味兒呢。”程寶珠聳聳鼻子。
李翠芬:……卒!
誰說她程寶珠不會說話,這牙尖嘴利的模樣叫不會說話。
江玉蘭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悶笑出來。
哎呦娘嘞,李翠芬這張賤兮兮的嘴巴終於有人能製得住了。
平常在外頭和那些碎嘴皮子嚼寶珠的舌根,真當人家寶珠不知道呢,今兒倒是要好好治治她。
於是今年的年夜飯,雖是菜品種類數量最多的一次,是味道最好的一次,卻也是李翠芬最食不知味的一次。
等到要吃年夜飯吃,程寶珠發揮出遺傳自她老爹的“長袖善舞”技能,又是給江玉蘭夫妻說吉祥語,又是給虎頭小穀分糖,惹得虎頭小穀在她身邊轉悠,臉上帶笑喊著最喜歡嬸嬸,差點沒把李翠芬膈應死。
等李翠芬瞧程寶珠快吃完,終於要鬆口氣後,程寶珠乖巧地又給她夾了塊糖醋排骨:“嫂嫂,你好像愛吃酸,徐川今兒醋放多了,你試試看。”
徐河聽到直點頭,略帶欣慰地看著程寶珠搶聲說:“你大嫂確實愛吃酸。”
寶珠是個好姑娘啊,從前瞧著不愛和他們相處,但都把他們放心上呢。
於是他又看向漲紅了臉李翠芬,說:“瞧人家寶珠都能記得你的口味,等等給寶珠拿兩塊年糕回去。”
李翠芬死死咬著牙,點了點頭。她自持是徐家大兒媳,是徐家長嫂,在這年夜飯的飯桌上,隻能不跟程寶珠計較。
月上樹梢頭,年夜飯結束。
村裏有時有鞭炮響,雖說不讓放,但革委會在過年時也不會下鄉,管不到他們這地方。
今夜天空上有繁星點點,月色皎潔明亮,能將鄉間小路給照亮。
是個好天氣,程寶珠心想。
適合蓋房子,徐川心想。
吃完晚飯,李翠芬目送著程寶珠離開老屋,為了讓她盡快走,不僅搭上兩塊年糕,更搭上半斤李翠芬娘家送的蜂蜜。
隻因程寶珠說:“我想在老屋守歲,因為老屋有蜂蜜水喝。”
李翠芬當時的表情就跟割肉一般,將蜂蜜交給她的那一刻眼睛都快充血了。
程寶珠這會兒想起來,還忍不住樂嗬出聲。
徐川牽著她的手無奈道:“咱們家也有蜂蜜,你撩撥大嫂幹嘛。你拿她半斤,她能給你記上半輩子。”
程寶珠得意的哼了一聲,微抬下巴:“我就是要讓她記一輩子,想一次就難受一次,看她往後還敢不敢在外頭和別人一塊兒說我。”
“你怎麽知道她在外頭說你?”
“我去問卷調查時聽有些嬸子說過,這些嬸子們能和大嫂一塊兒說我,就能對我說大嫂的壞話。”
程寶珠覺得這裏真奇怪,你說我的閑話我說你的閑話,可見了麵後還能和和氣氣的。
徐川終究壓抑不住,低笑出聲。
他媳婦兒簡直就是大嫂的克星。
日子便一天天的過去,好幾天都是不曾下雪的大晴天,氣溫漸漸上升,積雪也早就消融。
鄉間老樹抽出新芽,消失的鳥兒也重新落在柿子枝頭。
在鄉下年味很濃,程寶珠在春節那天跟隨著徐川到村裏的各個長輩家中去拜年,還分出去許多一分兩分的壓歲錢。
同時,徐川也通知自家將要在正月十六那天動土蓋房。
動土日子是江玉蘭親自找人算過的,利財利運的極日。
這個消息震驚不少人,徐川臉色如常地把程寶珠和他媽共同出資的謊話給說了好幾次,使得他再次一躍成為村裏同齡人以及小孩們最羨慕的人。
誰不羨慕徐川?
他沒結婚前有爹媽兄姐寵著,不下地幹活也有飯吃。
如今結婚成家了,房子都能有媳婦兒和老娘出資修建。
他是上輩子修了多大的功德啊,這輩子讓他碰上這種媳婦和老娘?
一時之間,人人都唾棄徐川,卻又人人都想成為徐川。
正月十六來臨,“轟隆”一聲,破舊的房子被推倒,重建即將開始。
這是1976年,是辭舊迎新。
昨晚。
程寶珠躺在床上,對著這個破房子竟然心生出些許不舍。
“你就是矯情。從前哭著鬧著說要新房,現在準備蓋了你又唉聲歎氣的。”
徐川搞不懂她,覺得她的想法是一天一個樣,比虎頭還多變。
程寶珠哼哼唧唧地躲他懷裏,仰頭說:“我就是覺得,這裏是我來後住的第一個地方。”
徐川沒聽懂她“第一個”中藏著的意思,隻以為她是說這是她來到老坑村的第一個地方。
他笑笑說:“你現在反悔也還來得及,我明兒就跟其他人說咱們不建了。”
程寶珠瞪他,將手放在他腰上的那一刻徐川就手疾眼快地握住。
嘿,這姑娘又想著捏人。
隻是這手軟軟的,白白嫩嫩的,每次想捏他時都會被他抓到,然後就握著不撒手。
“我不說了,睡覺睡覺。”程寶珠翻個身,享受在這破屋子中的最後一個夜晚。
明天,她可就得搬到老屋去,得在老屋待上一個多月呢,程寶珠想想就興奮。
也不知道翠芬大嫂是歡迎她呢……還是歡迎她呢。
程寶珠思考幾分鍾,便進入睡眠。
她這番話說完,睡是睡了,反而把徐川心中的愁緒給勾了出來。
“唉!”
一聲略帶惆悵的歎息。
他將程寶珠抱在懷裏,聞著她身上的香味兒也沉沉睡去。
房子預計要建一個半月,程寶珠住在老屋中,日常作息和往常並沒有什麽區別。
也正是當她住進老屋後,李翠芬才知道她從前說的那些半點兒都不誇張。
不僅如此,程寶珠每天都得洗澡,三天要洗一次頭,她還真不會點火燒水,次次都得徐川去幹。
每天的衣服是徐川洗,飯是徐川做,連洗腳水都得徐川端……就連洗頭,都得躺在板凳上讓徐川幫她洗!
莫名其妙的,李翠芬的心頭火就蹭蹭蹭地往上冒。
“娘,你瞧瞧寶珠她這像樣嗎?”李翠芬極力克製臉上的嫉妒,擠出笑來小聲對江玉蘭說。
江玉蘭正在揉麵團,麵粉又是部隊裏的閨女兒寄給她的,她一直沒舍得吃,等寶珠夫妻倆來了後她才開始做。
做啥呢,做薺菜肉末包。
這時候山上還有薺菜,吃著鮮著呢。
江玉蘭沒理李翠芬的屁話,她這人最懂得怎麽當婆婆。
當初瞧見大兒子夾在媳婦和老娘中間不舒服,也曉得再放任徐川在家中會生出罅隙來,於是便快刀斬亂麻地同意分了家。
大兒媳常常揪兒子的耳朵她沒管,寶珠兩口子的事兒她自然也不會管。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不聾不啞不做家翁,江玉蘭可不愛插手兩口子的事兒。
李翠芬就這麽告上好幾天的狀,發現半點用處都沒有,婆婆依舊每日和程寶珠親親熱熱的,處得跟個親娘倆一樣。
嘿,這樣反倒襯著她是個小人嘞。
於是,李翠芬痛定思痛,開始把目光放在丈夫徐河身上,日日壓著他讓他跟徐川學,同一屋簷下,她可不想被程寶珠給壓了。
又是一天夜晚。
“為啥要我學小弟?”徐河很納悶。
李翠芬怒目瞪他,壓低聲音說:“你不學我多丟人,都是親兄弟,憑啥你不跟徐川一樣。”
徐河心說他若跟徐川一樣那還得了,那李翠芬恐怕更能氣死。
自己一天能拿十工分,川子一年都拿不到十工分。
他在村尾蓋了一天的房子,這會兒累得要死,揮揮手道:“睡吧睡吧,你想我學川子,那你是不是得學寶珠。”
李翠芬橫他:“我學寶珠啥,學她啥也不會幹隻會吃?”
“你隻要學她每天笑嗬嗬的就成……”
寶珠這姑娘,每天徐川從老屋回來後都笑哈哈的朝徐川奔過去,又是給倒水又是給遞毛巾的,膩歪得他看了雞皮疙瘩都直冒。
李翠芬語塞。
這她還真學不來。
程寶珠在老屋住滿半個月,村尾房子打好石磚。
她曾去看過兩眼,石磚就跟一個個“口”字一般,據說石磚打好後,便可以開始蓋房子。
磚塊一車車地運來,村裏和徐川家有點兒沾親帶故的人都來幫忙了。
而程家村的三兄弟呢,自然也匆匆趕來。過年那會兒聽人說徐川即將蓋新房子,用的還是寶珠的錢後,他們便氣的要死。
程大明程二明打定主意往後死都不會再管程寶珠,但程三明還是沒忍住跑來問了程寶珠一通。
程寶珠當時咋說的來著,說:“這錢不是我出的,我身上的錢還在呢,一分一毛都沒少,你要不要看看。”
程三明就問:“那錢哪來的。”
程寶珠快速看了眼外頭正在和徐川說話的江玉蘭,然後眼神躲閃移開,低頭不願再說話。
她的這番作態,成功誘使程三明“恍然大悟”。
我靠,徐川爹媽真夠偏心啊,瞧著比他爹媽還偏心。
自以為知道了真相的他徹底閉緊嘴巴,對外做出一副對程寶珠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是啊,錢是我妹出的……”
“為啥出,她傻了吧唧……”
程家三兄弟中,隻有程三明一人知道真相,所以其他兩人來這兒走幾天過場幹幾天活後便離開。
哪還願意待啊,一想到這原本是他們家的錢……結果蓋了徐家的房,快氣炸了都,幹脆眼不見為淨。
一天天過去,石磚打好,水泥混好,磚頭一塊又一塊地蓋起來。
先是主屋,然後是左廂房,等磚瓦房的框架搭起來後,上梁也快了。
老屋。
程寶珠今天不需要上班,難得乖乖待在家中跟著江玉蘭學縫衣服。
院子中的太陽很大,江玉蘭和李翠芬正在縫被套。程寶珠本也想試試,奈何這次被她們婆媳兩人一致拒絕。
江玉蘭對程寶珠手上的布頭簡直沒眼看,壓不住嫌棄道:“你還是玩你的布頭吧。”
真是沒法教,寶珠腦袋中壓根就沒有這方麵的筋。她和李翠芬輪流教上好幾天,寶珠縫個線依舊是歪歪扭扭的。
按照當地習俗來說,這搬家用的被套該程寶珠來做,奈何江玉蘭舍不得讓程寶珠那狗爬搬的繡跡安在這麽好的布料上。
也不知道徐川從哪裏買來的布料,還搞了十斤的棉花,看得人都眼饞。
程寶珠倒是知道,布料是係統滿1000積分後抽獎抽出來的,總共隻能做兩床被套。
棉花是她十分鍾搶購的,那天係統被她逼著開了後門,程寶珠就輕輕鬆鬆地搶到了十斤棉花。
家裏被子不多,程寶珠打算把這十斤棉花做成一床冬被和一床夏被。
這次徐川找人打的床很大,被子自然也得做大一些。
“寶珠快來,收線你來收。”江玉蘭招呼說道。
程寶珠學了幾天也隻學會一個收線,她把線收好後,江玉蘭嘴裏就不停念叨著:“搬家婆婆搬家婆婆,你閉閉眼,就當這是我小兒媳做的,我給你多讀兩遍經……”
程寶珠:……
好家夥,還有這種神呢?
被套做完後,徐川去程家村找人打的家具也差不多打完了。
等到他斥巨資從縣城裏買的新鐵鍋也拿回來時,村尾新房子正式建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