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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寶珠煩惱

  第74章 寶珠煩惱

    宿舍樓發生的事很快就傳開來,徐川回家後繪聲繪色地跟程寶珠形容了一番當時的場景,惹得程寶珠更是氣惱。


    她要看直播,而不是二手轉播!

    但在直播過了的情況下,程寶珠忍了又忍,勉強耐著性子聽徐川的講述。


    “……估摸著他有頓苦頭吃,那位蔣同誌把擀麵杖揮得梆梆響,我看了都瘮得慌。”


    “後來我看他腳是瘸著走的,手臂也僵直的梗在胸前,還好你們不要拿手術刀。”


    “之後我回來的路上就看到男生宿管跑了回去,還有老師也跟著呢,也不知道之後有沒有處分,你們背兩次處分得退學吧?這種人誰敢讓他看病,做人都沒德還想有醫德……”


    徐川說得愈加興奮,就連閨女都摳著腳丫坐在床上聽得津津有味。


    就在兩夫妻正為此事偷偷笑時,學校的領導們卻差點兒愁禿了頭。


    其實這種事在當下真常見,有丈夫媳婦背著行李來找考入大學的愛人的,甚至還有抱著娃娃到學校裏哭的。


    所以各所大學都對處理這種事有了方法和策略,無非就是安撫與勸返。


    主要怎麽處理,處理到那一步其實得看這件事兒的根本性質惡劣不惡劣。


    比方說有的女學生有苦衷,當年嫁人時就是被半逼半推的。人家委屈求全考上了大學,難道學校還真能讓人把她帶回去?


    這不可能。


    還有就是比較常見的情況,男方撇下妻兒後在學校中徹底脫離婚姻,學校領導對此情況雖然唾棄萬分,但具體該咋樣還得看來告狀的女方。


    有些女方這種情況下依舊不願離婚,你校方要是真處置了學生人家還不高興,她還得再鬧,這能咋辦?


    當然有那種願意斷得幹淨的最好了,他們也好處置。該給處分給處分,該記過記過。


    反正種種情況他們校方都見識過,有充足的應對辦法。


    但,今天這種情況真就不知該如何處理。


    “俺不管你們,俺就要錢。沒錢給俺俺就住在這首都裏不回去,每天都來找他要錢。”


    從始至終,蔣明霞就這一句話。


    今年她家錢被馬立身偷偷帶走了,整整一百三十八元。剛剛翻了他宿舍內所有家當,竟然隻有五十六塊七毛三!

    蔣明霞氣得差點把擀麵杖給敲斷,當場的所有人生生嚇一大跳。


    她強得跟頭牛似的,翻來覆去都是要錢的話,說著說著梗脖子眼淚嘩啦嘩啦流。


    馬立身是偷偷拿走錢的,走的時候就留下一張寫著急需用錢馬上會還的話,蔣明霞當時真的相信了他。


    可他都來首都一個多月了,依舊沒還。爹娘都快急瘋,說他肯定是跑了。蔣明霞雖不願意相信,但內心深處哪能不知道爹媽說的是實話。


    這錢不單是她的錢,還有她爹媽的錢,是攢來給家裏修房的,給她弟娶媳婦的,如今全都沒了。


    反正,要錢!

    沒錢,不走!

    校領導:……


    奇怪了,這是打哪裏來的強驢?

    第二日,清晨。


    程寶珠如今也得早起,因為從家裏到教室的距離總比從宿舍到教室要更遠些。


    再加上,她迫不及待想去學校看看到底是怎麽個處理情況。


    徐川剛剛把漢堡送走呢,從門外進來時就看到程寶珠鬼鬼祟祟地到處看。


    “幹啥呢!”


    程寶珠嚇一激靈,趕快拍拍胸口。


    “大早上的,你又想不吃飯?”


    徐川幹脆把院門關上,他媳婦也不知道是啥時候養成的毛病,總是不吃早飯跑學校去。


    從前是起晚了來不及,今天估摸著就是想早早去看戲。


    徐川實在不能理解為什麽有人會不吃飯,她小時候沒挨過餓的嗎?

    程寶珠蔫頭耷腦地轉身回客廳,癟著嘴巴有氣無力地待在沙發上,然後拿起書本背著今天要抽的知識點。


    廚房裏頭時而傳做飯聲,大閨女也醒了,站在她的小床上叫爸媽呢。


    程寶珠走進去,把閨女抱著放到他們的大床上。


    “媽!”


    大閨女穿著連體的寬大睡衣迷迷瞪瞪地叫,頭發糊一臉,亂七八糟的。


    “哎,早安啊閨女。”程寶珠將她的紙尿褲給脫下來,又給她換好了衣服。


    大閨女打個哈欠,摟著程寶珠的脖子奶聲奶氣地控訴:“媽媽搶好蛋糕!”


    程寶珠:……


    她托住她的屁股抱她出門不解問:“媽啥時候搶你的蛋糕了?”


    大閨女撅著嘴巴:“有的。”她抓抓腦袋想了好幾秒,眼淚汪汪的失落說:“好忘了,但是,媽就是搶好蛋糕了。”


    她語氣肯定。


    徐川端著早飯進門笑笑說:“我大閨女這是做夢啦。”


    他今天起床時就聽到閨女兒在閉著眼睛嗬嗬笑,漸漸又嗚嗚咽咽地抽泣。


    徐川差點嚇死,趕緊湊近看,原來閨女還睡著呢,也不知夢到了什麽又笑又哭。


    從前閨女還小的時候,夫妻倆就經常半夜忽然驚醒。得爬起來去摸摸閨女的鼻子,感受到確實有呼吸後才能再次進入睡眠。


    夫妻倆也沒少盯著閨女睡覺的模樣看,常常越看越稀罕。不過閨女兒這都兩歲了,徐川今天早上還是頭一回見到閨女這麽明顯的在做夢。


    程寶珠一聽忍不住笑出聲,捏了捏閨女胖嘟嘟的臉頰:“你這個小沒良心的,我在你夢裏就是搶你蛋糕吃嗎?”


    好好著急,梗著脖子大聲說:“媽、媽就是搶了好的蛋糕!”


    “那蛋糕是誰給你的?”程寶珠逗她。


    又說:“媽是搶了你你是巧克力蛋糕呀,還是草莓蛋糕?”


    閨女眼睛瞪得圓溜溜,懵懵懂懂地想了好一會兒,耷拉下肩膀:“好,忘了。”


    徐川和程寶珠再也忍不住,都不由得捂著肚子哈哈大笑出聲。


    他們笑的越大聲,閨女擰著小臉兒就越氣。


    氣得臉頰鼓鼓囊囊,把胳膊抱著呼呼表示氣憤。


    搶了好的蛋糕,還這麽高興!


    哼!

    因為閨女做夢的這遭事兒,夫妻倆早晨的心情好和許多。程寶珠去學校時得知馬立身如今還在宿舍裏躺著的事兒後,頓時更加的神清氣爽了。


    那位蔣同誌的伸手果然了得,同學說他拿著個擀麵杖揮舞得跟把刀似的,等閑兩三個男人還真近不了她的身!

    程寶珠睜大眼睛:“真的這麽厲害嗎?”


    教室中,這會兒還沒上課,如今大家都在討論這件事情。


    程寶珠後排的男生直點頭,他叫方明,就住在馬立身的隔壁宿舍。


    方明激動道:“你們這些住外頭的可惜都沒看到,馬立身那愛人的力氣是真夠大。馬立身手為什麽脫臼?就是被她隨手拉的!”


    “還有還有,你們擀麵杖都能被她敲裂,你說說這種身手咱們班有誰能打得過?”又有人湊進來說。


    “馬立身沒被打殘廢,估摸著還是他愛人手下留情了。”


    此刻,不知是誰又插上一句。


    程寶珠點點頭,轉身若有所思。


    就在大家還討論的熱火朝天之時,鈴聲忽然響起。


    薛老師拿著疊卷子走了進來,教室所有人心中都忍不住哀嚎。


    得,又要做隨堂卷子了。


    薛老師沒什麽別的愛好,她就愛隔三差五的抱著卷子來,然後讓眾人當堂檢測。


    你若是不過關,還得被拉出去談心。


    關鍵吧,她還特別“唯心主義”。


    你即使考及格了,薛老師要是覺得你不過關也依舊會對你嚴厲批評,緊接著一周的時間都緊緊盯著你,不會讓你有絲毫的放鬆。


    程寶珠也害怕啊,她深深覺得薛老師的這種做法就跟後世她英語老師愛在課堂上開飛機一樣。


    忽然提出語法知識點,隨便抽桌學生,讓這一列的學生挨個起來回答問題。


    沒答好就獎勵兩張卷子,玩的就是心跳。


    程寶珠實際上如今還有深深的懶惰性在身上。她的成績基本可以構成上下起伏得特別規律的折線圖。


    這次考試考低了,被薛老師拉去教訓一頓後下次保準能考高。


    可下次考高,程寶珠就很容易自滿以及鬆懈,等下下次時成績大概率又會稍稍落下去。


    薛老師並不看重學生某一次考試的成績,她更看重學生是否有進步。


    於是,像程寶珠這種考試刺頭,就被列為她的重點關注對象。


    教室寂靜,唯有筆紙摩擦聲。


    薛老師在講台上幽幽地看著,等把視線移到程寶珠身上時,她心頭一凜。


    如果沒記錯,程寶珠上回考的還算可以。


    考試半個小時結束,薛老師不僅隨堂改還隨堂講。


    她在講台上把卷子翻的嘩嘩響,而台下所有人都提著一口氣緊緊盯著她看。


    薛老師忽然擰眉:“怎麽回事兒,方明你第一題就給我錯了!山雞米是什麽?”


    程寶珠順口答:“淡竹葉。”


    “那它的功效是什麽?”


    有人搶答:“利尿通淋!”


    程寶珠跟著搶答:“還有清熱瀉火和除煩止渴。”


    她心中得意,論起認藥和背藥估計全班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她。


    這時候當然要多表現啦,等等改到你的卷子時,薛老太太保不準能看到你今天怎麽積極的份上,大發慈悲地放你一馬呢。


    大夥都是這麽想的,於是每到這個時候講台底下的學生們就會十分積極,紛紛勇躍回答問題。


    程寶珠更是熱情躁動,直到薛老師改到她的那份卷子時,她才會異常乖巧地好好坐著不說話,整個人蔫噠噠的。


    講台上,薛老師托了托眼睛,俯在台麵上皺著眉毛改卷子。


    “……程寶珠你這次不行啊你,你開的這些玩意兒對症歸對症,但是太貴了知不知道!”


    薛老師覺得自己看完她的卷子,臉上皺紋都得平添好幾道。


    她急得咬牙:“咱們看病不僅得對症下藥,有時候更得對人下藥。你給一個窮人家開什麽山參蟲草和附子阿膠,你這沒問題歸沒問題,但就是很離譜。”


    程寶珠愣了愣,她這還真是老毛病,從前老張就有提起過。


    因為她有係統,她從學醫開始就跟著係統裏的老師學習,而智能老師並沒有跟她說過這些。係統中還不缺藥材,她自然就養成這種開藥習慣。


    薛老師搖搖頭,認真說:“誒,你這種人在原先是當太醫的料子,治些大宅門裏老爺太太的富貴病。但現在可不一樣了,你得為大眾看病,所以這算是大毛病了,得好好上心改!”


    程寶珠趕緊應好。


    她接下來有些沉默。


    不知為何,程寶珠心裏好似有點兒沉甸甸的。


    她的思想沒那麽高尚,在她的規劃之中,她之後開的藥膳館走的依然是高端路線。


    簡而言之:收費昂貴。


    這也就讓她此時的想法和薛老師,甚至是和著班上的所有人大相徑庭。


    許多人心思淳樸,還懷揣著一顆用醫術救濟萬民的心,這也是薛老師最想教給學生的東西。


    所以程寶珠有點兒慚愧,心中隱隱增加好些負擔。


    她總覺得自己成績還不錯,論起看病以及治病這種實操,如今別說整個班級,恐怕整個係裏都沒有誰能比得過她。


    不是因為程寶珠太聰明,而是因為她擁有係統,她在外邊學了知識,回到係統中依舊可以繼續學習知識。


    她在係統裏的時間是無限的,她因為係統而還積累了許許多多的看病經驗。


    對於一名中醫來說,若想成長為一名醫術高超的老大夫,就必須用看病經驗給堆上去。


    程寶珠愈想愈難受,忽然呼出一口氣,肩膀微微垮下來。


    “叮鈴鈴,”


    下課。接著上午很快過去。


    程寶珠回家的路上問:“係統,你會不會覺得跟著我有點兒委屈了自己?”


    係統:[……挺委屈的。]

    程寶珠腳步一頓,深深氣餒。


    看吧,就連係統也覺得跟著她是一種浪費。


    她……就是不如其他人嘛!

    程寶珠有點兒難過,垂頭喪氣地往家裏走去。


    然而下一秒,係統忽然道:[……宿主是不是徹底忘了我其實叫廚神係統,而非醫術升級係統。]

    程寶珠:!!!


    她瞪大眼睛,是噢!


    媽耶,她還真的差點兒給忘了。


    係統電子音中真的有點兒委屈了:[宿主你屬實有點過分了。]

    這可是它的大名,它都和她相處這麽久,多少也算是人類說的朋友了,這竟然也忘了?


    程寶珠趕緊安慰:“真的對不起,我隻是學著學著,都忘了你原來是廚神係統的這件事。”


    她略微有點兒心虛,係統在她手上可真是太慘了呢。


    係統:[……]

    難過,它幹脆不再理她。


    程寶珠被係統這麽一打岔,整個人心情都好上許多,開始思考著往後關於藥膳館的經營模式要不要稍微變變。


    此時正值正午,天空中太陽高懸。


    不過春日的陽光不算曬人,道路兩邊的樹木也都盡力舒展著葉子,仿佛想多吸收些陽光。


    程寶珠走過馬路,進入街道,她恰巧和剛從北海院子那邊回來徐川碰上。


    “媽!”


    大閨女啊啊叫,還招招手。


    徐川背著閨女兒,反手拍她屁股,示意閨女老實一點兒。


    他正騎著自行車悠悠朝程寶珠開來,順手把媳婦兒貼到眼睛上的碎發撩到耳後問:“剛剛看你一個人站著好半天,在想些啥呢?”


    程寶珠咬咬唇,拉著他衣擺:“你讓我想想,等我想通了再跟你講。”


    她自己還沒琢磨好呢。


    徐川點頭,下巴點點道:“你坐上來吧。”


    程寶珠擠在自行車後座上,一家三口竟然勉強能做得下。


    大閨女擠在爸媽中間,臉頰紅撲撲的顯然十分興奮,爸爸媽媽的一通亂喊。


    “媽高不高興?”她問。


    程寶珠貼貼她,悶聲說:“嗯,媽今天好像有點不高興。”


    “媽不高興?好好高興!”


    她眼睛像程寶珠,笑得彎了眼時就跟個小月牙似的。


    “為啥高興呢?”程寶珠捏捏她屁股。


    “嗯……好不知道!”


    不知道為啥高興,一點兒都不影響她笑嘻嘻的。


    瞧,她的快樂就是這麽簡單!


    程寶珠“撲哧”一聲笑出來,大閨女這個年紀,隻要爸媽都在她身邊,都陪著她,她就會興奮至極。


    成年人要思考的事兒太多了,今天解決完這個煩惱,明天又有另外一個煩惱送上門。


    不過小孩心思單純,煩惱無非就是今天夢裏媽為啥搶她蛋糕吃了。


    就在程寶珠有些羨慕之時,她聽到閨女忽然低落說:“媽,好不高興了。”


    大閨女撓了撓腮,趴在徐川背上,側著頭清淩淩的眼睛盯著程寶珠看。


    程寶珠笑問:“為啥呢?”


    大閨女癟著嘴巴:“媽不高興。”


    “什麽?”


    “媽不高興,好也不高興。”


    刹那間,程寶珠眼淚猛地湧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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