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白以樓落到地上,將白浩放下來,默默的盯著青陽的舉動。
青陽將肩上的包袱放到地上,右手撐著山壁跌坐到地上,他將手伸進山壁的小洞中摸索,白以樓釋放出鬼力,透過山壁,順著青陽的手指所到之處,發現他摸索到洞中一條凸起的石脈上。
那石脈隱隱泛著淡藍寒光,且地氣充沛,白以樓感知到這是何物后,不由蹙起眉,這不就是下寨一帶的風水靈脈嗎,這青陽難道是想毀了它?
白以樓這時才驚覺,原來下寨的地脈源頭竟是此處,而白府所處之地,不過是地脈的走向而已。
白浩跟著白以樓在原地站了半天,不知道此事發生了什麼,眼不能視物讓他十分的警惕,他扯了扯白以樓的手臂以做詢問。
白以樓將白浩的手拂開,將他拉去傍著顆樹,小聲交代:「待會兒我過去看看,你就站在這兒別動。」
白浩一手搭在樹上,有些緊張的點了點頭。
言語間,只見青陽探手抓住凸起的石脈,笑著說:「白姓老兒,你不守承諾,我也不惜將此龍脈毀之,你當你是攀上了大樹,卻不知,沒了這風水地脈,你什麼都不是,就憑你那命相,又怎有福承受大富大貴?今日我便毀其龍脈,叫你得不償失!」
言罷,青陽憤起,手上發力去扳那寒光縈繞的石脈。
白以樓早已閃身到青陽身後,他不顧身上鬼力在靠近青陽后如何瘋狂流失,直接出手去阻止青陽,然而在堪堪碰到青陽之前,卻有一股來自上方的強悍力量猛然向白以樓擊來,白以樓立時察覺,雙眉一擰,迅速躍開,饒是如此,那股悍然的猛擊也令他氣息一窒。
而這一切,白浩與青陽皆毫無所覺。
白以樓站立不穩,退後幾步,驚疑不定的看著天頂,夜空一片漆黑,隱隱出現厚重雲層,似有雪至。
如此平凡的天象,卻又是何處來的天雷?
天雷,天象也,這平地驚雷,若不是法術高深之人插手,便是有神人相助青陽?然而白以樓卻顧不得這麼多,他微微平復呼吸,決定再去試上一試,不管是人為還是天象,他都要阻止青陽在他面前破壞白家運程。
轉瞬間,白以樓再次一躍而上,眨眼間已落到青陽身後,他迅速的伸手去搭青陽的肩,然而還是像方才一樣,頭頂再次落下天雷,往白以樓身上劈下,白以樓不躲不閃,生生扛下這悍然一擊,直將他劈得渾身劇痛,猛然跪地,他吃力的伸手去要將青陽推開,可令他不敢置信的是,他的手觸及青陽的身體時,卻揮了個空。
白以樓大驚,料想不到會出此變故,然而既突生變故,他也不得不拿出對策來,白以樓以鬼力化為利劍欲將青陽殺之,卻連鬼力化作的利劍都穿過了青陽的身體,撞到山體,反向朝白以樓直射而來。
白以樓一個翻身,堪堪避開,身上頓時傳來一陣劇痛,他喘著粗氣,不敢再貿然上前,只得眼睜睜的看著青陽摸出鐵鑿,將地脈生生鑿斷。
那一刻,天地間似乎發生了某種肉眼難以察覺的變化,周圍隱隱響起震徹雲霄的低吼,似龍鳴,卻又不是龍鳴,白以樓瞧得清楚,地底有一股寒氣形成的龍蒸騰而起,逐漸升上上空,聲音緩緩消失。
青陽撐起身來,對周遭發生的變化一無所知,對身後發生的事更是毫無所覺,他拿上自己的東西,撿起拐棍,一瘸一拐的往來時之路走去。
白浩正焦躁的等待著白以樓,卻聽到有聲音朝自己走來,他聽到有木棍杵地的聲音,知道是青陽,轉身想跑,然而在意識到青陽也看不清周圍環境后鎮定下來,急忙轉到了樹後去藏起來。
等聲音漸漸遠去,白浩才眯著眼摸索上前,喊道:「白以樓,你人呢。」
白以樓掙扎著從地上站起來,腳步虛浮的往白浩走去,他拍了拍白浩不住摸索的手示意自己在,並未說話。
白浩忙問:「怎麼樣了,青陽是來這裡做什麼。」
白以樓沉默半晌,滿臉沉重地說道:「他毀了下寨的地脈,地氣升騰上天,這一帶的風水盡毀。」
「什麼意思。」白浩疑惑的問:「地脈不是在白府那一帶嗎,怎麼會在這裡,還有,他毀地脈的時候,你咋不攔住他。」
「地脈的源頭與走向本就不同,白府坐落之地是地氣最好之地,然而卻不是地脈的源頭,此處才是。」白以樓說:「方才我本已出手,卻有外力干擾了我,且此時的我對青陽來說形同虛設,根本碰不到他。」
白浩聽懂了一半,又沒明白,正抓不住頭緒間,只聽白以樓猛咳幾聲,白浩得了一驚,知道白以樓應該是受了傷,他瞎摸一陣,抓到了白以樓的手臂,有些擔憂的問:「怎麼了,受傷了?」
白以樓咳了好一陣才停下來,他捂著胸口說:「沒事,不小心被天雷擊中罷了,跟上青陽,看他欲往何處。」
白浩嗯了一聲,扶著白以樓往前走去。
兩人磕磕絆絆的出了林子,恰巧撞見青陽剛出林子沒走多遠。
白浩這時才能借著微弱的光亮看了看白以樓,見他沒什麼傷,遂放心下來,架著白以樓遠遠跟在青陽身後。
他出了村,往一條小道走去。
冬天的夜晚十分寒冷,也很安靜,白以樓不時咳幾聲,都會讓白浩很是緊張,生怕前面的青陽發現他們。
然而青陽未曾發現任何不妥,徑直往前走去,他艱難的走在羊腸小道上,初時還能見四周田地,漸漸越走越遠,四周開始荒涼起來。
遠處樹影婆娑,寒風獵獵,白浩被寒風颳得臉疼,一身棉衣棉褲走起路來笨手笨腳的,他拉著白以樓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撐著他往前走,時不時聽到白以樓一陣猛烈科所,有些擔心的問他:「你要不要緊。」
白以樓略微搖頭,說:「沒事。」
兩人跟在青陽身後,走出一段路后,白浩頓時驚覺周遭環境有些眼熟,雖然是幾百年前,但這裡並沒有多少變化,這好像是去陰陽潭的路,青陽難道要去陰陽潭?他忙對白以樓說:「青陽好像是要去陰陽潭?」
然而白以樓早就已經知曉了,他抽回搭著白浩的手臂,咳了兩聲,臉色凝重地說:「看來我沒猜錯。」
「什麼?」白浩沒聽清,問。
「沒什麼。」白以樓說:「跟上去看看就知曉了。」
青陽腿腳不便,兩公里的路走了近一個半小時,待得到了陰陽潭后,他站在潭上方的斜坡上,將肩上的包袱摘下來,吃力的坐到地上打開了包袱。
白以樓與白浩在不遠處蹲著,白浩見他拿出了前段時間見到的東西,便問白以樓:「他要做什麼。」
白以樓聯想到之前所看到的陰陽潭,已猜到了青陽的打算,光斷了白家風水還不夠,原來此物真是用來對付白家的,看來陰陽潭中那股邪氣便是這東西無疑了,他說:「他要將此物丟進陰陽潭中。」
白浩全程懵逼,知道的東西太少,又沒有白以樓的本領,周圍發生了什麼他無法察覺,因此乍一聽白以樓這麼說,只得懵懂的問:「這到底是什麼東西,他把這個丟進潭裡去有什麼用處。」
白以樓沉思半響,說:「一時半會兒與你說不清,但我們不能讓他將此物丟進潭裡,現在你過去,將此物搶到手。」
白浩指指自己,滿臉無辜的向白以樓確認:「我?讓我去搶他手裡的那個東西?」
「嗯。」白以樓說:「我不能離他手中之物太近,你去,我看看四周會不會再次發生什麼變化。」
「好吧。」白浩本是不想與青陽撕破臉,但此時也管不了這麼多了,白以樓受了傷再讓他上不妥,於是他捋起衣袖,躡手躡腳的往青陽身後走去。
青陽此時正拿著鐵片來回摩挲,他看了看下方潭水,又看了看天,大吼:「我青陽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今日斷地脈用禁術乃是迫不得已!老天有眼,食言之人,定不得善終,家道中落,斷子絕孫!」
白浩聞言微微皺眉,立時聯想到自己的遭遇,雖是替青陽的遭遇抱不平,但青陽實在太過心狠,竟為了懲治一個白文昌,就要搭上白家這幾百年中這麼多人的性命,現在他對青陽是朋友的認知早已被他否定,他悄無聲息的潛到青陽身後,瞄準青陽手中之物,迅速的出手就要搶。
可未等白浩摸到青陽手中物體,上方突然毫無預警地閃下一道刺眼白光,一道天雷直直朝白浩劈來,然而毫無所覺的白浩不知危險降臨,不躲不閃,處於後方的白以樓瞧見,頓時心臟驟停,一個閃身竄上去要將白浩拉開,卻終究慢了一步。
天雷直直劈上白浩,被擊中的白浩尚未喊出聲便昏死過去,他被天雷擊得飛起,彈出幾米開外,被瞬息而至的白以樓堪堪接住,兩人一起摔倒地上,還未等白以樓有所反應,瞬間昏過去,隨後消失在了原地。
青陽仍舊保持著坐姿,神色淡漠,嘴角勾起報復性的爽快笑意,將手中刻有聚陰法陣的青銅扔進陰陽潭,借著微弱夜色看著潭面泛起的陣陣漣漪,待得漣漪逐漸趨於平靜,他又在原地坐了片刻后,起身走了。
夜色下,陰陽雙潭的潭水捲起上百個小旋渦,旋渦足足持續轉了整晚,直到第二日清晨,才逐漸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