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片刻后白浩緩了過來,好奇的說:「對了,你是怎麼知道我出事了。」
白以樓聞言略微抬了抬手,讓白浩看他的手指,說:「在不動用鬼力的情況下,我能通過之前在你手指上綁的髮絲來感知到你是否無恙。」
白浩頓時滿眼驚嘆,忙說:「原來一根頭髮絲也能有這麼叼的功能啊,大哥,你簡直全身都是寶啊,你快教教我怎麼用,到時候我也好用來感知你,你要是出事了我也能第一時間衝上去救你啊。」
「能讓我出事的沒幾個,且你用不了。」白以樓說:「只能我用。」
「這就不美了。」白浩頓時砸吧下嘴,有些可惜。
天越來越冷,人也越變越懶,窩在屋裡就不想動,白浩尤其。
幾天後,天空突然降下大雪,再過些時日就該過年了。
這日,白祥止隻身一人在鎮上雇了輛轎子回來,路途漫漫,他坐在轎子里開始打瞌睡,轎子到白府被家僕攔下,拉開轎簾一看是自家老爺正坐在轎中熟睡,便未做阻攔,直接讓轎夫將轎子抬進了府中,又叫來管家親自迎接。
這一幕恰巧被白浩撞見,回去后便告訴了白以樓。
白浩疑惑地說:「靈雲子不是說轎子不能經過大門嗎,這白祥止怎麼就突然犯了,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且看看再說。」白以樓說:「唯恐有異變,我這幾日去盯著白祥止。」
然而還未等白以樓去盯白祥止,當夜卻突然出了事。
說來也是匪夷所思,這幾天接連降雪,天氣雖晦澀不堪,卻毫無異像,誰知半夜突然雷電交加,屋外轟隆隆的聲音響徹雲霄,疊壓的塊狀陰雲中似有異物翻滾,這動靜直直響了一個時辰才逐漸停歇,然而還未等被吵得無心睡眠的眾人鬆口氣,一道強悍的驚雷卻突然從天而降,狠狠的擊中白府二進院中的一處別院,轟隆一聲震天響過後,別院冒起巨大青煙,屋瓦頓時起火,只眨眼間便燒了起來。
這一突變著實令人措手不及,更是驚慌不已,家僕們甚至來不及穿上棉衣便大喊著走水了,不論男女僕人都紛紛提起木桶銅盆去打水來救火,要知道被雷擊的別院可是白祥止所住的地方。
白以樓與白浩隱身在一邊看著,不約而同的想,難道此事與今日白祥止坐著轎子進大門有關?
等火熄滅后,別院中的屋子全燒垮了,然而令人目瞪口呆的卻是二進院中的家僕並未有人受傷,且毫髮無傷的出了別院,但白祥止卻不在其中,等眾人去扒開燒毀的木頭找時,在他卧房的地方發現了一具燒得焦黑的屍體。
一時間,白府上下無聲悲慟,又流言漫天,都說白祥止死得古怪,乃是做了什麼天地所不容之時,不然怎麼大家都沒事,偏偏將其燒死了?
第二天一早,天空又緩緩降下大雪。
白祥止死得突然,族長的位置在經過長輩的決定后,將白祥岳命為族長,頂替了白祥止,再讓人去發了訃告,讓各州酋長重新選縣令,隨後開始為白祥止辦喪事。
白祥止死後,白以樓還特意觀察了一番,見白祥止的陰魂只在人間遊盪了七日後,便緩慢的走入了黃泉道上。
此後,白家逐漸在發生著巨大的改變。
白祥岳平日是個十分低調的人,雖與白祥止同父同母,兩人卻彼此不待見,白祥止防著白祥岳,白祥岳卻覬覦著家中財產,因此白祥岳終日竭力藏其鋒芒,只為了讓白祥止覺得他一事無成,放任他在白家好吃好喝,如今白祥止一死,他便名正言順的成了白家之主。
白祥止妻兒自是不服,奈何這白祥岳喪心病狂,竟在白祥止的發喪之期將自家嫂嫂給玩了,這下白祥止的妻子不敢再有任何異議,生怕他將醜事抖出去,他是白家的子息,白家長輩自然不會怎麼為難他,但自己就難說了,輕則許被趕出白府,重則怕是要以不守婦道為由謀她性命,因此只得帶著三兒兩女苟且的活著。
白家這一巨變可謂是翻天覆地,白祥岳奸詐狡猾,早覬覦了白家在各地州的產業許久,不久后就掌握了家中大權,還娶了幾門小妾,過得好不風光。
雖然這一切都變了,卻對白浩與白以樓毫無影響。
這白祥岳亦是個愛才之人,在他還未掌權之時便愛去聽白浩說書,如今白浩說書的技能滿點,越來越駕輕熟路,說得也十分精彩,白祥岳還特意每月都發月錢給白浩,而那幾個方士也被白祥岳留了下來,時不時讓他們為他推算與卜卦,看上了誰家長得好的女兒必定先合八字,再做迎娶之事。
幾名方士自恃清高,讓他們做這些事這對他們來說,簡直是一種侮辱,可再清高的人都需要吃飯,因此大家都得過且過。
時間緩慢流逝,除夕將至。
天太冷,白浩不願意動,於是給白祥岳告了假,十分舒服的窩在被子里裝死,一躺就躺到下午。
白以樓看了會兒書,無所事事,於是穿上外袍打算帶白浩出去走走,來這裡那麼久,不是辦事就是消耗腦力推敲,還沒好好放鬆過一次,白浩聽到動靜,忙從被子里探出頭來,問道:「你上哪兒去,帶上我個唄。」
「你不是困?」白以樓繫上腰帶,故意說:「你繼續躺著,我去鎮上瞧瞧有什麼好玩的回來說給你聽。」
「我已經睡好了,精神百倍,你帶我一起啊!」一聽要去玩,白浩立刻連滾帶爬的坐起來,生怕白以樓突然消失在房裡,然而剛一掀開被子,接觸到冷空氣就迅速往被子里縮了回去,他尷尬的看著白以樓,說:「那啥,勞煩你幫我遞衣服過來下。」
白以樓看了看掛在床邊木架上的衣袍,站起來就能拿到手,這傢伙卻把自己捂得嚴實不願起來,他不禁無奈的搖了搖頭,卻並未發覺自己眼裡那一抹寵溺之色,十分自然的走上前去將衣服拿下來丟在了白浩頭上。
白浩抓著衣服縮進被子,在裡面搗鼓了半天總算是把衣服穿好了,他磨蹭的下了床,找條圓凳坐著讓白以樓給他梳頭。
銅鏡里印出白以樓俊美無儔的面容,他的表情十分認真,且手上力度剛好,這讓白浩很是享受。
片刻后,白浩摸了摸白以樓給他梳的頭髮,心想今天居然給他弄了個跟白以樓自己一樣上面扎一半下面留一半叫不出名字的頭型,還用白色髮帶束起,往常不都是一臉不耐煩的給他扎個馬尾就可以了,今天居然有心情給他來個這麼高端的髮型。
嘿嘿,白浩咧了咧嘴,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美滋滋的笑了笑。
白浩抱過鏡子來照,隱約可見腦袋后的白色髮帶,額前的頭髮全被白以樓一本正經的梳得一絲不留,露出光潔的額頭,較為尖瘦的臉顯得五官十分立體,青黑的一縷頭髮垂在耳側后,襯得他肌膚白皙,唇紅齒白,面如冠玉。
白浩這段時間生活得沒心沒肺,仍舊胖不起來,身形就那樣,單襟得倒像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給人一種羸弱的感覺,他把頭擺來擺去,又時而點頭,看似十分滿意這新髮型,他得意洋洋的孤芳自賞了會兒,便去打熱水來洗臉漱口,兩人一同出了屋子。
天空仍舊飄著大雪,白浩不由打著哆嗦感慨,在現世的城市已經很久沒見過下雪了,何況還是這麼大的雪。
兩人走出白府,府外大鋪滿整個世界,雪堆很厚,不遠處的村子里仍舊有人在擺攤,屋頂炊煙裊裊,儼然是一幅太平祥和的場景。
白浩跟著白以樓一腳踩進雪堆里,吱吱兩聲,他的膝蓋瞬間被厚重的雪淹沒,只要一提腿靴子就會脫,他料想不到這雪竟這般厚,只得彎腰去提著兩隻長靴的筒子,吃力的拔著陷在雪中的腳,一步一挪的跟在白以樓身後。
然而才走出一段路,白浩便一副金雞獨立的姿勢哀嚎著沖走遠的白以樓喊道;「樓哥!我的鞋子被雪吞了。」
白以樓霎時停住腳步,眉毛擰了擰,實在是不習慣白浩這聲樓哥,之前還只會喊大哥,現在居然喊起樓哥來了,真不知下次又會喊出什麼新花樣來,他轉身走看向白浩,見他一腳陷在雪裡,一腳縮得高高的正艱難的站著左搖右擺,十分滑稽。
他不由嘴角勾了勾,走到白浩面前去,對方站立不穩忙揪住他的衣服,白以樓兩手叉住白浩的腰,拔蘿蔔似的一把將人從雪裡扯出來,這下好了,另一隻腳的鞋也被雪給吞了。
白浩被白以樓高高舉起不讓他的腳沾到雪,他則兩手撐著白以樓的肩膀,被冷風吹得發冷的縮著兩條腿覺得很奇怪,於是直接伸腿去環住了白以樓的大腿,說:「樓哥,麻煩你給撿下鞋,這地上全是雪,樓哥不要把我放地上啊。」
白以樓舉著白浩面無表情的看了會,對方投以一個嘿嘿的笑,白以樓頓時沒了脾氣,單膝跪地,讓白浩跨坐在自己膝蓋上,彎腰去拔兩個雪坑裡的鞋。
白浩抿著嘴唇抱著白以樓的脖子隨著他往前傾身不由往後倒去,嗅著他身上獨特的氣息,心臟不由砰砰亂跳不說,指尖竟莫名發抖。
媽蛋,我估計是有隱性心臟病,白浩不由莫名其妙的想。
白以樓將鞋子丟在地上,起身將白浩抱起轉了個身,半蹲在地上讓他坐在自己大腿上,說:「穿上。」
白浩將鞋胡亂套在腳上,剛要起身卻被白以樓一把抱了回來,說:「我背你。」話落便不由分說的將白浩拎著放到背上,往前走去。
白浩老神在在的趴在白以樓背上,不禁歡快的吐槽道:「樓哥,你老是拎小雞崽一樣把我拎來拎去真的好嗎,好歹我也是個一米七幾的人,體重一百多斤,我其實已經知道你很流弊了,咱們能不套路嗎。」
然而白以樓顯然沒把他的吐槽放在眼裡,而是十分淡然的接受他的稱讚,說:「知道就好。」
白浩:「.……」
臉皮厚得我竟無言以對。
白以樓簡直是自戀自大到沒邊沒譜,不過誰叫他有自大的本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