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件大衣

  第12章 一件大衣


    掉在他家了。


    “不用脫了,等你到家後再還給我吧。”餘遙說著解開安全帶出去,繞過車頭,去了方堰那邊,從外麵拉開車門,示意方堰就這麽下來。


    方堰遲疑片刻,沒有拒絕,身上依舊套著她的衣服。


    一件風衣一件大衣,兩件穿在身上,依舊可見寬鬆,方堰也太瘦了。


    又高又瘦,又不顯羸弱,是恰到好處的那種,說通俗點,模特身材,均稱雋秀,穿什麽衣服都好看。


    有這個身高在,再加上那張臉,把她這件衣服都襯得如同男人該穿的一樣。


    餘遙看他步伐還有些不穩,微微靠近了些,扶著他上樓梯。


    半路望著他疲軟的身子,心中多少有些奇怪,明明打過吊針,又穿這麽厚實,保暖措施做得很好,他怎麽還這麽虛弱?


    吊針藥效沒那麽好?


    餘遙沒有多想,帶著他進了後門。


    新中大廈是高級公寓,光這邊的電梯就有四台,有一台很恰巧的停在一樓,餘遙摁了上去的按鈕,電梯門打開,她邊攜著方堰進去,邊問:“幾樓?”


    方堰回了她,“二十六樓。”


    新中大廈一層確實沒多少業主,不過樓層高,有三十多層。


    餘遙點了點頭,摁了屬於二十六的按鈕後靜靜立在一旁等著。


    方堰在最左邊的後麵角落裏,L型中間,背後能靠著,側麵也能,他就那麽半依著牆,腦袋枕著光滑的鏡麵,懨懨白著臉。電梯內有扶手,方堰手擱在上麵,餘遙敏銳地注意到他指尖微微顫抖。


    一個人到底還是有些勉強啊。


    餘遙突然有些慶幸自己跟過來了,要不然他倒在哪個角落都不知道。


    她還是會涉及到自己瀏覽器搜的內容。


    好心把人救了,送人去醫院,對方後來掛了,家裏有權有勢,她會不會被為難被告?

    餘遙身子後退一些,背靠著身後的牆,往方堰那邊去了點,把他擠在角落。


    這樣一來方堰三麵都有東西可以靠。


    方堰指尖又是一顫,依著牆的腦袋微微側了側,朝身邊看去。


    餘遙比他矮了一些,很瘦,看著不顯,實際上身上很有力量,帶著一種他說不清道不明的安全感。


    對,就是安全感,似乎可以放心的依賴她,相信她的那種感覺。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可靠?”方堰心中有想法,也這麽道了出來。


    餘遙楞了一下,“又是一個陌生的形容詞啊。”


    從認識到現在,方堰先是說她細心,又說她可靠。


    從小到大都沒人這麽講過,不是說她毛毛躁躁,就是粗心,可靠那更是不可能的。


    反正無論是爸媽還是別人都說她不靠譜,居然會有人講她可靠。


    說實話,餘遙很意外。


    “看來沒人這麽誇過你。”方堰有一隻手是縮進袖子裏的,那隻胳膊被餘遙擠著,能明顯感覺到從少女身上傳來的微熱體溫和力道,“你耐心,溫柔,強大,還漂亮……”


    ???!!!

    我聽到了什麽?

    有人說我耐心,溫柔,強大還漂亮?

    不是吧,我是在做夢嗎?


    餘遙詫異地看向方堰,“有沒有人說過你嘴很甜?”


    太會誇人了吧?


    叫她今天糟糕的心情都好了一點。


    餘遙嘴角不自覺勾起,忍不住朝兩旁的鏡麵看去。


    自己看自己是看不出來自己好不好看的,反正她這張臉跟了她二十多年,不會覺得難看,但要說漂亮,也是沒有的吧。


    方堰真會拿人尋開心。


    方堰沒說話,隻靜靜地感受著旁邊略有些怨念的擠壓,餘遙使得力氣比剛剛稍大了些,像是對他的話有些不滿,覺得他騙人一樣。


    更多的熱度在主人都沒有察覺的情況下朝他聚來,在陰寒不斷的深夜,叫他身上多了一絲暖意。


    有那麽一瞬間,他希望時間漫長一些,最好電梯永遠到不了。


    上天沒有聽到他的禱告,狹窄的空間內突然響起一聲叮鈴,電梯門打開,到了二十六樓。


    餘遙自然地拉著他的胳膊,扶起他朝門外走去,“你幾戶?”


    新中大廈下麵是個大型商場,所以上麵戶型多樣,分為東西兩邊,左邊七十平,右邊九十平,邊戶一百多平,餘遙直覺他是邊戶,果然,他語氣平平道,“二六零八。”


    餘遙架起他的胳膊,到了後忍不住問:“你家買的多少錢一平?”


    自己家也有,就忍不住想打聽一下當初有沒有買虧。


    方堰搖了搖頭,“不知道,別人送的。”


    餘遙:“……”


    對不起,我又格局小了。


    她抬眼看了看身邊的人,心說方堰這種級別,送禮物表啊,領帶啊已經拿不出手了吧,至少都要幾百萬起步,比如這種房子啊,車子啊,古董字畫花盆等等。


    餘遙忍不住感歎了一句。


    不愧是頂級世家,叫她開了眼了。


    餘遙站在門邊,示意方堰,“密碼。”


    本意是讓方堰自己輸,誰知方堰倚在門邊,沒有動彈的意思,嘴裏脫口而出,“六七三二**。”


    餘遙微怔,很快反應過來,依著密碼輸入,門真的開了。


    她一邊扶方堰進去,一邊在心裏疑惑。


    這麽相信她?

    家裏密碼都告訴她了,離譜。


    餘遙到了裏麵才發現鋪了木地板,一塵不染,剛想問有沒有多餘的拖鞋,方堰已經穿著鞋踩了上去,餘遙隻好跟著,“睡哪間?”


    她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打算給人弄上床。


    方堰也不防著她,指了指左邊的門誠實的告訴了她,進去後果然是睡覺的地方,床單被單隨意擺放,一看就很有生活的痕跡。


    餘遙先一步進去,前腳給他掀開被子,後腳方堰坐在床邊,踢了鞋子想就這麽躺下去。


    餘遙拉他起來,手拽著他的袖子,把他身上的衣服脫了,露出裏麵的雪白單薄襯衫才讓他睡下。


    方堰安靜地縮在被子裏,腦袋深深陷進柔軟的枕頭內,隻露出半張臉,一雙闐黑的眼直盯著她看。


    餘遙從口袋裏掏出藥,一一講解,“這盒一天吃三次,一次兩顆。”


    她又拿出另一盒,“這個一天早晚一次就好,一次一顆。”


    為了對得起方堰在車裏時說的那句‘細心’,她特意記的,還好隻有三盒藥,再多她也會弄混記不住。


    “最後這盒一天三頓,一次半顆。”


    她望了望四周,“家裏有熱水沒?睡覺前喝一次。”


    方堰伸出一根指頭,指了指外麵,“廚房有飲水機。”


    餘遙了然,出去後進了大廳另一麵的廚房,廚房是開放式的,大門左邊,剛來餘遙就瞧見了。


    她走過去在十分高科技差點沒認出來的飲水機前停下來,隻覺得神奇。


    有錢人的生活是我等凡人理解不了的。


    她們家的飲水機好歹能看出是飲水機,上麵有個大水桶,方堰家裏的是隱藏式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方方正正的電飯煲。


    餘遙看了看,還能調具體多少度,她摁了五十度,水幾秒就熱,餘遙接了一杯熱水,端去房間後自來熟地搬了個凳子坐在一邊拆藥。


    該掰開的掰開,該摳出的摳出來,倒在方堰手心,看著他喝。


    也許是水太燙,方堰動作很慢,一小口一小口,餘遙隻好在原地等著,因為她打算等方堰喝好藥,把燈關上再走,省得他再爬起來。


    左右他喝藥的這段時間沒什麽事做,餘遙從床頭櫃的簍子裏拿了一把剪刀,把剩下的藥全部分好,那種不能拆開會受潮的用剪刀連包裝一起剪。


    按照他一頓吃幾顆分的,一次一顆的剪一顆,兩顆的兩顆連著。


    弄好後方堰也喝完了。


    餘遙把藥放在床頭櫃上,起身準備離開。


    方堰半坐在床頭,兩隻手撐著自己,張了張嘴,不知道是想挽留還是想說些什麽,可能意識到不對,最終也什麽都沒講,隻在她拿起衣服的時候說,“謝謝。”


    餘遙把她那件風衣套在身上,“不用客氣。”


    說起這個,她必須要講一講,“你也太容易相信別人了,咱倆才認識一天,你家裏密碼都告訴我了,就不怕我做些什麽嗎?”


    密碼也就算了,還把她引進了臥室,睡覺的地方,但凡她起了心思,就方堰現在這幅樣子,跑都跑不了,隻能被她欺負。


    餘遙莫名有一種方堰引狼入室的感覺。


    別說他生著病,她練搏擊的,就算平時健康的狀態方堰都不一定能逃得掉她的魔爪。


    製服他不說輕輕鬆鬆,但也不會費很大的勁,總之隻要她想,方堰反抗不了的。


    她幾下就能把人綁了,將該做的事做完。


    方堰嘴角牽了牽,“你不會的。”


    餘遙翻了翻白眼。


    方堰是不知道自己魅力有多大啊,江明溪一個男的都忍不住,更何況她一個女孩子。


    異性相吸,她不知道多大的自製力才什麽都沒做,方堰也不曉得怎麽回事,對她這麽自信。


    搞的餘遙對自己都產生了懷疑。


    她看起來那麽安全嗎?

    餘遙站在人家的屋裏,把腰帶係好,還不忘再度叮囑,“總之以後不能這麽隨便相信別人,尤其是你這種身份和樣貌,今天有江明溪,明天指不定還有誰呢。”


    方堰輕輕嗯了一聲。


    餘遙不得不說,他真聽話。


    她忍不住又絮叨兩句:“我要走了,燈我給你關上,門也帶上,你明天就把密碼改了知道嗎?”


    方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相信你。”


    這意思是說,密碼不改?


    餘遙:“……”


    剛說完他聽話,他立馬翻臉。


    餘遙隻好實話實說道:“你最應該防的就是我了,我可是老色批。”


    她嚇唬方堰,“你知道我看上江明溪什麽了嗎?就是他那張臉和身材,你比他還好看,對我誘惑力更大,我隻是剛失戀暫時還沒想法,等我反悔了,你想後悔都晚了。”


    方堰瞧著她,眼中並無波瀾,“哦。”


    餘遙:“……”


    這個‘哦’是什麽意思?

    知道了還是怎麽地?

    給她都整不會了。


    她隻好悻悻道:“我回去了。”


    餘遙說罷朝門口走去,不知道是心思不在,還是忘記了,另一件深藍色的大衣沒拿。


    方堰瞧見了,想喊她,臨到頭來又停了下來。


    等屋內的燈關上,外麵的燈也黑了,大廳內傳來關門的聲音他才從床上下來,借著落地窗外的微弱燈光行到椅子前,將那件大衣拿在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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