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西洋參燕窩

  第36章、西洋參燕窩

    壽康宮內, 太後命人點了檀香,倒是靜心。


    太後看了眼身側坐著的皇帝, 抿了口茶:“哀家自從昨日回宮, 便派人去傳了皇帝多次,皇帝都不曾過來,看來皇帝是知道哀家多番找你,所為何事了?”


    乾隆掩飾著情緒, 順了順衣擺:“皇額娘要見兒子, 無非就是中宮之位。”


    “那便說說你的想法。”


    乾隆看了眼飲茶的太後, 他的想法?他有心想要魏芷卉坐那個位置, 可他知道, 暫時不能。


    “兒子的想法,自然是……”他訕訕地一笑,帶了幾分故意試探太後的意思, 也特地說到這兒就停了。


    太後自然不是蠢笨的,把手裏的茶盞往小幾上一磕, 發出一聲脆響:“不可能!先不說令嬪隻是嬪位,一個包衣出生還沒有子嗣的人,難登後位!令嬪年輕, 尚未經事,更是難以服眾。”


    提及子嗣, 乾隆的心不免顫了顫, 他想起方才養心殿裏,那人欲言又止仿佛想把他看穿的樣子,總覺得她是知道些什麽的。


    乾隆斂了神色, 恢複了正經:“從前世祖皇帝時, 孝誠仁皇後崩逝三年後才再度立後, 因此如今孝賢皇後新喪,朕想著,也不著急立後一事。”


    “不急是不急,但人選還得是有的。”太後頓了頓,繼而說道,“如今宮裏頭的幾個主位裏,隻剩了四個潛邸的老人,還有三個嬪位。令嬪和怡嬪出身不高暫且擱置,妃位裏頭嘉妃愉妃都是有皇子的人,但這兩人的出身都難當後位,皇帝你也明白。”


    乾隆接了太後的話茬:“舒嬪年輕,也是不經事的,縱是出生葉赫那拉,是滿軍旗也難敵後位的責任。”


    “既如此,那便隻剩了嫻貴妃和純貴妃……”


    “皇額娘不必說了,兒子心裏明白。”乾隆有些不耐煩,他看了眼外頭的天色,起身,“前朝還有事,兒子先回去了。”


    太後召見過皇帝的事,沒幾日便傳遍了各宮,長春宮裏祭拜的人,也是各人有各人的想法。


    孝賢皇後梓宮移殯景山觀德殿前一日,乾隆特命諸皇子公主、嬪妃福晉等入宮祭拜。


    這幾日,雖是日日在長春宮,乾隆也曾來過,但除了問問兩位貴妃喪禮的事,倒是很少和旁人說話。


    魏芷卉也懶怠和他說話,嗬,叫你前幾天不長嘴!


    祭拜之餘,也有休息的時間,一群人坐在長春宮的偏殿,一個個的都在尋找著自己的高枝。


    當然,還是純貴妃那兒比較吃香,畢竟有孩子。


    舒嬪冷眼瞧著,勾了勾唇,靠在魏芷卉身側低語:“若是有一日,這結果和他們想的不一樣,那又是一番新的景象。”


    魏芷卉微微搖了搖頭,她不知道為什麽舒嬪會這麽篤定,但卻也不否認她說的話。


    “明日便是大禮之日,今夜不用你我守靈,早點歇息才是。”魏芷卉真的會累死,跪了好幾天了,太痛苦了那感覺,明明沒有眼淚,每天還要憋出來。


    好不容易熬到了入夜,舒嬪早已走了,魏芷卉因為更衣,便沒讓人等,隻帶了初菱獨自回宮。


    今夜長春宮守靈的是大阿哥永璜和他的福晉、三阿哥永璋還有幾個王府的福晉,後宮裏便隻有怡嬪和婉貴人。


    魏芷卉從後院偏殿出來,夜深人靜,唯有正殿傳來的祈福聲,在這黑夜裏尚有幾分驚悚,她小聲地叮囑初菱:“早些回去吧。”


    剛行至西偏殿,魏芷卉便頓住了腳步。


    “臣妾這幾日冷眼旁觀著,大家都想著純貴妃會是繼後呢。”這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魏芷卉蹙了眉,是怡嬪?她在和誰說話?

    “純貴妃不過是漢軍旗,小門小戶的出身,不過是有兩個兒子,但這後位,她還配不上。”魏芷卉猛然捂住了嘴,想後退了幾步,又看了眼身側的初菱,無聲地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出聲。


    太後和怡嬪?她們在長春宮偏殿裏做什麽?

    “純貴妃這些日子也算是出盡了風頭,臣妾瞧著倒是嫻貴妃也不多事,安靜致禮,辦起事來倒也妥帖大方。”


    “這便是咱們滿軍旗的人兒的好處了,烏拉那拉氏雖不比當年孝敬憲皇後時那般光耀,但到底,這家風也是在的,不至於在大事上顯得小家子氣了,就衝這個,哀家提拔她也是應當的。”


    魏芷卉在殿外聽著怡嬪輕笑了聲,繼而說道:“既然太後有意,那臣妾也必當為太後效力。隻是那枕邊風,臣妾失寵多時,怕是不行的。”


    太後歎了口氣:“曼容啊,有時候也不是隻有枕邊風有用。”


    兩人的說話聲漸小,又似是在密謀著什麽,可魏芷卉全然聽不下去。


    太後的那一句“曼容”,早就勾住了魏芷卉的神思,怕被人發現偷聽,她拉了初菱的手先行離開。


    回宮的路上,太後的怡嬪的對話在自己耳邊一遍遍地回想著,她回憶著怡嬪這個人。


    怡嬪也是包衣出生,聽說是江南進獻的美女,身份不高,但初入宮時也是受寵得很,因此沒多久便成了一宮主位。隻可惜,也是個著了當年富察夫人道的人,富察夫人入宮,帶了些新鮮的珠釵首飾,皇後看著好玩,便賞給了當時正受寵的怡嬪,可偏偏這些東西,在宮外的時候,被麝香沾染久了,怡嬪留在身邊日久……自然也就與皇嗣無緣了。


    這些事,怡嬪自己是否知情魏芷卉不知道,畢竟這事兒還是蘭若從前和她提起的,當然,蘭若不曾提起富察夫人,這種事更是隻提了一半,這還是她自己猜的,可偏偏那日青雀舫裏,孝賢皇後的反應告訴她,她猜對了。


    這些事皆出自富察夫人之手,而孝賢皇後全然知曉,卻隱瞞不報。


    這些都是她為魏貴人之前的話,她入宮後,怡嬪給她的感覺,總是一個旁觀者的狀態,像個牆頭草一樣,哪裏都有她的身影,可她在哪卻又都不站隊不交好。


    可是……她明明記得,怡嬪閨名不叫曼容。


    “娘娘,到永壽宮了。”初菱在一旁小聲地提醒她。


    魏芷卉回神,這一夜,本該一夜好眠,可如今,怕是要因為這一場偷聽而難以入眠了。


    ────

    三月二十五日,孝賢皇後富察氏梓宮即將移殯,長春宮內,各宮的人已經跪了許久,便是乾隆也是如此。


    好不容易熬到了午膳的點,乾隆遣了眾人出去用膳,而自己卻是不曾離開。


    殿門口,魏芷卉和舒嬪回身忘了眼乾隆的背影。


    “聽說這幾日,皇上為了孝賢皇後的喪儀,發了好幾次火,已經處理了好幾個官員了。”舒嬪在一旁小聲地嘀咕。


    這些事,魏芷卉早已有所耳聞,後人都說乾隆十三年是一個分水嶺,自此乾隆性情大變,殺伐決斷。


    她在想,乾隆這幾日的深情,有幾分真心?是因為失去了一路與自己攜手走過來的少年夫妻的感傷,還是因為皇後離世而給的體麵和尊敬。


    “皇上瘦了,你要是心疼,便去陪著吧,這個時候,後宮裏,也唯有你還能說上話了。”舒嬪看了眼不遠處一臉“惆悵”的德忠,看魏芷卉的眼神就跟看救命恩人一樣。


    魏芷卉聞言才緩緩回神,她偏了視線,也不多說,看了眼初菱:“去請杜太醫在偏殿候著,若有什麽不適也有個照應。另外,去備一碗西洋參燕窩過來。”


    初菱轉身吩咐了人,動作倒也快,魏芷卉喝了碗湯的功夫便都好了。


    她看了看碗裏的燕窩,還好,不算燙。


    長春宮裏,眾人都不敢打擾乾隆,因此皆都隻在偏殿候著。


    魏芷卉悄悄地走了過去,輕聲地行了禮,確認沒把他嚇到,才繼續開口:“皇上累了半日了,也該用些東西,怕皇上沒胃口,臣妾特讓人坐了西洋參燕窩,皇上多少用一些,也好補補身子。”


    乾隆倒是沒想到是她來了,自那日養心殿以後,兩人很少再私下見麵,平日見麵,她又生疏得很。


    他點了點頭,看著她,在李進的攙扶下起了身。


    “皇上去偏殿用吧,臣妾叫了杜茂來替皇上診脈,皇上也別太累了。”魏芷卉沒給乾隆拒絕的機會,看了眼李進,朝東偏殿的方向遞了個眼神,人便引著他去了東偏殿。


    東偏殿裏,一時間隻剩了乾隆和魏芷卉和幾個伺候的人,杜茂安安靜靜地在一旁診脈。


    乾隆看了眼杜茂,見他神色無異便也懶得聽,揮了揮手叫人下去了。


    他嚐了幾口燕窩,看向這幾日清瘦了不少的人兒,一身純白色的素服,臉上也未施粉黛,比起當日初到養心殿時,更添了幾分純粹。


    又想起鄭歲的話來,不由得有些煩躁。


    “初菱,令嬪這幾日瘦了,怎麽伺候的?”


    眼看初菱要跪下,魏芷卉忙道:“和初菱沒有關係,臣妾不過就是這幾天沒睡好罷了。”


    乾隆看著這個心疼侍女的人,搖了搖頭:“朕又沒說要罰她,你著急什麽?既是睡不好,叫杜茂開些安神的。”


    他輕歎了口氣,這幾天,她待他總是淡淡的,隱隱能察覺緣由,卻是不敢說,竟也隻能在這個時候用這樣的方式看她流露一些真性情來。


    “皇上,到時辰了。”德忠從外頭進來通報。


    大禮的時候到了,魏芷卉先一步去了長春宮,無意間瞥見在諸皇子中跪在前麵的永璜和永璋,想起昨日怡嬪和太後的對話。


    一些關於永璜永璋在葬禮上對嫡母大不敬而被乾隆責罰的記憶猛然浮上心頭,一時間,她不免多看了兩眼二人,還有那跪在眾妃前頭的純貴妃。


    身側,舒嬪並沒有漏了這一幕,低聲道:“你留意他們做什麽?”


    作者有話說:


    曼容解謎!存在感很低的怡嬪當當當!

    (牆頭草四處勾搭和誰都將講話探聽點消息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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