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芝麻板栗餅
第43章、芝麻板栗餅
魏芷卉胡亂的動作, 使得水麵上的花瓣四散開來,原先尚能遮擋一二的東西, 此刻在清澈幹淨的水下展露無遺。
乾隆的低笑提醒著魏芷卉她心虛的遮掩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魏芷卉垂眸看了一眼, 慌亂地將兩首環繞於胸前,看著遮擋得嚴嚴實實的乾隆,再低頭看看自己,她在心裏暗暗嘀咕:這不公平。
她努了努嘴, 往水下沉了沉, 妄圖“欲蓋彌彰”:“皇上叫初菱進來。”
乾隆輕笑了聲:“朕早就讓初菱下去了, 此時此刻, 除非你叫水, 不然她們是斷不會打算進來的。”
說完,沒給魏芷卉反駁的機會,從水中撈起了一臉驚慌的人, 把人一把橫抱起來去了寢殿。
隨身帶起來的水飛濺起來,在浴桶邊散開, 又順著兩人的離開,在通往寢殿的路上,滴落出一條水跡。
乾隆身上的明黃色寢衣被魏芷卉身上殘留的水浸濕, 所浸之處顏色深了一些。
魏芷卉盯著那些被水浸濕了的地方,方才因為突然被抱起而驚慌地纏住他脖頸的手, 收得緊了些。繞過屏風沒幾步便可到寢殿, 可今時今日,卻似乎又慢了不少。
她被人放置在床上,好似躺在雲朵之上。帶著水珠的身子本就有些涼, 又猛地觸上緞麵的被子, 她輕輕一顫, 但很快,如太陽般的溫暖襲卷而來。
呆在太陽邊上的雲朵,拚命地汲取著溫暖,不斷地向著熱源靠近。
太陽所過之處,地麵上的雨水盡數被曬幹,但很快,又是一場太陽雨。
雨水之下,雲朵又開始不斷地向太陽靠近求索著它所需要的溫暖,太陽與雲朵漸漸地靠近,逐漸融為一體,原先的太陽雨也變成了傾盆大雨。
大雨,陰天,晴天,太陽雨,如此交錯之下,幾番輪回,可算雲開雨霽。
乾隆半撐著腦袋,看著麵色紅潤的魏芷卉,她的發間有些濕,隻是分不清究竟是汗水還是一開始浴桶裏就帶出來的水。
他替她捋了捋黏在額頭上的碎發,靠得近了些,感覺到對方帶了幾分抗拒的後退,他不由得笑了出來,他低聲道:“跑什麽?一會兒就叫水了。”
他似是安撫地拍著她的背:“今日是你晉位令妃以後第一次侍寢,所以朕叫了嬤嬤來。”
他嘴角一揚,俯身幾乎是貼著魏芷卉的耳側,用隻有兩人聽到的聲音說道:“依朕之見,嬤嬤教得不錯,該賞。”
說完,他似是心情很好地大笑了起來,靠著魏芷卉後背的胸腔隨著他的笑而輕輕地震顫著,倒與他的話一起惹得魏芷卉渾身酥麻,臉又霎時紅了。
敬事房的嬤嬤是去教導那些未曾侍寢過的嬪妃如何侍寢的,還有……給她們看些令人臉紅的圖,可這些與她而言,並不需要,侍寢多年再聽嬤嬤講這些豈能不臉紅?
更遑論難得地聽乾隆在這兒說這些不正經的話,她更是紅了臉。
乾隆笑完了,側頭看著臉微微發燙的人,上揚的嘴角依舊未曾低下,他朗聲喚了殿外的人進來。
魏芷卉去後頭前回頭看了眼淩亂的床榻一時間又是臉紅,天知道她多累。
明明也是三十多的人了,又是素日養尊處優的皇帝,可難到就因為這是個頗善騎射的皇帝,又是馬背上打天下的滿人嗎?這人渾身上下不僅看不出一絲歲月的痕跡,便是……也未曾給魏芷卉任何勝算。
她思索著,抬手撫了撫微燙的臉頰,看到含翠從外頭端了碗薑湯過來,問道:“怎麽突然端了這個過來?”
“皇上說……怕娘娘著了涼,特地叫奴婢弄的。”
旁人不懂,但魏芷卉聽完確實懂了,最初身上的那些水,確實讓她冷得很。
她接過薑湯,不情不願地喝了個幹淨,又忙從含翠手裏接過了蜜餞塞進嘴裏,整個人才好受了些。
次日的翊坤宮,魏芷卉去得晚了些,等她到時眾人皆已等候許久。
昨夜太過瘋狂,今日每一步都走得艱難,全靠初菱扶著,臉上的紅潤,也滿是奉君恩以後的嫵媚。
即使來晚了,魏芷卉也未曾麵露急色,依舊是十足十的禮節:“臣妾給皇貴妃娘娘請安,皇貴妃娘娘萬福金安。”
皇貴妃未曾開口,她自是不敢自己起來,她還沒這麽狂。
“妹妹可曾聽說了,昨兒永壽宮快子時了才叫水吹了燈,皇上可是酉正便去了的。”她雖蹲著但也不至於沒帶了耳朵來,身側鄂貴人低聲地附在陸常在耳邊低語著。
聞言,魏芷卉隻是勾了勾唇角,不曾言他。
“令妃如今是等了妃位越發囂張了,皇貴妃這兒的請安來得可真晚啊,莫非是念著皇貴妃還不曾為後?”嘉貴妃冷哼了一聲說道。
“昨夜是你侍寢,今兒來晚些倒也情有可原,本宮不是計較這些的。”皇貴妃坐在上頭,三言兩語不隻饒恕了魏芷卉今日請安遲到之錯,又暗暗地點了嘉貴妃斤斤計較。
魏芷卉坐回自己的位置,手側的案上,翊坤宮的宮女已放下了糕點和茶水。
她看了一眼,翊坤宮的芝麻板栗餅做得最好,從前不知,自從皇貴妃攝六宮事,來得多了,也嚐過幾次,黑白芝麻的香味與板栗融合起來,香醇濃厚,她今日未曾品嚐,倒是不經意地越過身側的愉妃看了一眼嘉貴妃:“嘉貴妃今兒這身衣裳真好看。”
她頓了頓:“孝賢皇後27個月的喪期未滿,便是九阿哥也是才薨逝多久,嘉貴妃身為生母,竟早早地換上了赤緹紅的衣裳。”
魏芷卉的話說了一半,但在坐的人卻都懂,27個月的喪期雖不至於日日身著素縞,但皆不著過分豔麗的顏色或是正色。
赤緹色雖也非正色,但卻在這眾人皆是藕荷色、晴山藍、青白玉等這些淡色的時候,嘉貴妃這樣的顏色更是頗為顯眼。
魏芷卉麵帶笑意,未置一詞,她這個位置看不清嘉貴妃的表情,但隻看對麵舒妃臉上的笑意,便可知道,她一定被氣到了。
“嘉貴妃,你這衣裳確實是不太合適。”純貴妃在一旁輕聲道。
“臣妾知錯,臣妾回去後定會換下來。”聽著嘉貴妃聲色無波地向皇貴妃請罪的聲音,魏芷卉暗暗地搖了搖頭,拾了一塊板栗餅,咬了一口,這金氏當真是欺軟怕硬。
她早已餓得慌,運動消耗能量,如今一塊板栗餅下肚,她才好了些,因著沒仔細聽他們說話,所以隻在最後才聽到鄂貴人的聲音,她想起了什麽,問道:“鄂貴人是住在永和宮吧?”
鄂貴人不知為何突然被問了這個,一時間有些茫然,但還是說道:“回娘娘,正是。”
“永和宮與永壽宮雖是一字之差,但卻也是相距甚遠,永和宮伺候鄂貴人的人怎的子時了都不睡,竟是一直關心著本宮這兒的動靜?”
她冷笑了一聲,才入宮的貴人,這段位都沒練出來呢就在那兒陰陽怪氣的,舒妃說的沒錯,有的人就是該殺殺她的氣性。
鄂貴人此時早已不敢說話,往後縮了縮,閉了嘴。
魏芷卉對上舒妃的視線,相視一笑,不過爾爾。
“喲,令妃如今當了妃倒是與往日不同了,鄂貴人好歹也是正兒八經選秀出來的滿軍旗,令妃你一個奴才出生,如今竟也教訓起旁人來了。”嘉貴妃輕嗤一聲,打破了這份短暫的寧靜。
“嘉貴妃,臣妾包衣出生,娘娘也是包衣出生,咱們倆,誰又比誰高貴呢?”魏芷卉笑著,勾了勾唇,挺直了身子,站了起來,俯身道:“皇上今兒晨起說了,下了早朝要去永壽宮用早膳,臣妾便先告退了。”
說完,見皇貴妃點了點頭,她便退了下去,全然不管嘉貴妃今兒在言語上如何被她一遍遍地氣回去。
翊坤宮內,金氏看著魏芷卉離開的背影,氣得咬牙,看向皇貴妃:“皇貴妃!令妃如此以下犯上,皇貴妃統理六宮,便這麽不管不顧麽?”
皇貴妃輕笑:“令妃是包衣出生,卻也並非是奴才,嘉貴妃也是包衣出生,難道你也是奴才麽?”
“令妃從前不過是禦……”
“嘉貴妃,你已是多個皇子的生母,說話若還是如從前一般口不擇言,那本宮也得告知皇上,好好考量一下嘉貴妃是否真的能從啟祥宮出來。”
金氏的話尚未說完便被皇貴妃攔了回去。從前令妃是宮女出身的事宮中各人心裏都跟明鏡似的,但既是皇上有了旨意,那便不能提。如今新人入宮,更是不能漏了風聲。
這皇貴妃之位難得,翊坤宮能有今日的風光和聖恩,全賴這一位置,她不可能自己毀了。
烏拉那拉氏自當年孝敬憲皇後去世後,便再無甚女子能堪大位,身為皇貴妃,她隻得恪盡職守。乾隆重嫡,這一點,於她並無弊處。
她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視線從嘉貴妃身上轉到其他人,掃視了一圈,才開了口:“鄂貴人等人皆是初入宮,有些事有些話本宮在你們進宮次日便已說過,宮中生活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都得好好思忖著,別一時失言丟了自己的前程。因著戰事皇上久未踏足後宮,你們進宮這些日子甚至連皇上的麵也未見到,但這,不能成為你們使手段耍心眼的理由。沒兩日便是中秋家宴,還望妹妹們,都好好警醒著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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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永壽宮,魏芷卉坐在榻上,她看著初菱站在那兒不動竟有些不習慣,想問什麽,才想起來昨兒臨睡前,她半伏在乾隆肩頭,還是鼓起勇氣問了一句:“從前鄭太醫開的藥,臣妾明兒還要喝麽?”
當時乾隆沒有回答,隻是今兒乾隆睡醒的時候,她還迷糊著,卻也在迷糊間聽見他低語著告訴她不必再吃,後半句的欲言又止裏,她不難品出乾隆言語間對二人孩子的渴望。
想到這兒,她搖了搖頭,起身往小廚房去:“今兒都備了些什麽?”
“翡翠白菜餃子、玉米羹、紅糖糍粑、手撕鹽焗雞還有油條。”魏芷卉點了點頭,看著小廚房裏正在準備的宮女,這些東西還算不錯,這翡翠白菜餃子包得更是頗為精致,外形酷似白菜。
倒讓她想起來,不日便是中秋,前些年的中秋節,她還給乾隆準備了各色的月餅,而今年,還得有所創新才是。
她在小廚房裏轉悠著東看西看地,腦袋瓜裏的智能食譜也在不停地搜羅著,瞥見那日喝桃花釀的酒壺,一時間心裏便有了底,但隻如此還是遠遠不夠的。
她腦海裏想起今日在翊坤宮聽到的一些話,一時間心裏已有了盤算。
作者有話說:
希望能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