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全羊湯
第67章、全羊湯
皇十子的滿月乾隆沒有大辦, 但已有內外命婦在眾嬪妃前往圓明園避暑後,或托人送了禮進來, 或自己帶了禮去圓明園請安慶賀。
定親王福晉就是如此。
魏芷卉在天地一家春坐了許久, 陪舒妃說話,皇十子安靜地躺在搖籃裏淺淺地睡著。小小的一團,白白胖胖,倒是可愛得很。
舒妃看著魏芷卉的眼神, 笑著道:“這麽喜歡, 怎麽不自己生一個?”
“哪是我想就有的?”魏芷卉輕輕地說著, 雖有嘉貴妃的事, 但那日永壽宮門口乾隆說的話還是很快便兌現了。這一個月, 倒是斷斷續續地喝了幾次杜茂給的湯藥。但這些事本就不是強求可得的,魏芷卉也不算太急。
“娘娘,定親王福晉到了。”琴支從外頭進來, 低聲地說著,沒有打擾到十阿哥。
魏芷卉與舒妃相視一笑:“她來了。”
舒妃點了點頭:“傳進來, 叫乳母把十阿哥抱下去,本宮與福晉說話免得擾了孩子休息。”
魏芷卉笑了笑,原先鬆散的坐姿立時又端正了起來, 等著定親王福晉進來。
“妾身給舒妃娘娘、令妃娘娘請安。”伊拉裏氏的規矩向來是從未有錯。
舒妃擺了手,道了聲“坐吧”, 又叫琴支上了茶點。
伊拉裏氏寒暄了幾句祝福, 殿內有一絲安靜。還是魏芷卉打破了寂靜:“還未來得及謝謝福晉,嘉貴妃與河豚一事,若非福晉提供了線索, 還不至於這麽快便有了定論。”
舒妃附和著:“若非福晉, 隻怕若當日真出了事, 便是成了厲鬼,也不知道要找誰呢。”
伊拉裏氏笑了笑:“妾身身在宮外,但人微言輕,便是提供的線索也不過是冰山一角罷了,娘娘們不嫌棄妾身常來打擾二位,便已經是妾身福氣了。”
舒妃搖了搖頭:“福晉謙虛了。”
魏芷卉低頭抿了口茶,趁著舒妃和福晉講話寒暄的功夫,打量了一眼伊拉裏氏,上次見她時是在永璜病中,憔悴得很。大阿哥薨逝,乾隆對當年的事也有了幾分釋懷,將對永璜的愧疚轉到了伊拉裏氏和兩個孩子身上,如此一來,這些日子伊拉裏氏氣色也好了些。隻是,終究是年輕寡居,還是令人唏噓。
“綿德是皇上長孫,你素日入宮請安,若有機會帶上他,倒也是不錯的,皇上也常掛念長孫。”
魏芷卉慢條斯理地說著,乾隆雖掛念,卻也不是常提的,也就是前些日子哲憫皇貴妃忌日,適逢魏芷卉在養心殿侍膳,便聽得李進給乾隆匯報了一些寶華殿祝禱的事,乾隆思及定親王這個早逝的兒子,不免提了一嘴綿德。魏芷卉知道,乾隆當年因著永璜的事,隻在綿德剛出生那會兒見過一兩麵綿德和綿恩,至於之後便幾乎是甚少見的。
那日,魏芷卉試探性地提了一嘴綿德如今長得和定親王很像。她看乾隆是往心裏記了去的。
聽得魏芷卉的提醒,伊拉裏氏顯然有些不敢相信,說道:“綿德尚小,沒見過什麽大場麵,怕是擾了皇阿瑪清淨的。”
“皇家的孩子若還沒見過大世麵,怎麽的孩子才能算見過大世麵?你帶去了養心殿給皇上請安,皇上見了自然是高興的。”魏芷卉沒再說什麽,暗示之類的話,言盡於此。
等乳母抱了十阿哥過來,說十阿哥醒了。伊拉裏氏又看了會兒孩子,將自己帶來的幾匹適合給孩子穿的布料送上,又送了個玉佩。再坐了會兒,放才離開。
等人走了,舒妃看了眼魏芷卉,問道:“你提長孫,她聽得懂?”
“她若是還像當日那般聰明,那便能懂,知道沒了定親王,她要怎麽做才能讓自己的孩子衣食無憂,不至於擔驚受怕,像永璜一樣日日憂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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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明園的夏天過得匆匆,從圓明園一回宮,在過了中秋以後,乾隆又一次帶了眾人前往木蘭圍場狩獵,這一次,帶上了舒妃。
初到木蘭圍場當日,眾人都在忙著整理行裝,隻有魏芷卉不同,乾隆吩咐了宮女幫她收拾,自己則帶著她,騎上獅子玉,去了廣袤的大草原。
久違地見到獅子玉,魏芷卉欣喜萬分,撫摸著它柔順的皮毛。也許是有了之前的經驗,這一次再上馬,她並沒有多少的膽怯。沒有要乾隆扶著,便可自己上馬。
乾隆待她坐穩,方才翻身上馬,坐在她身後。
傍晚的夕陽,灑落在一望無邊的草原之上,零星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在二人身上,本就明黃色的披風,在此刻,更是恍若鍍了一層金。
馬悠悠地慢行了一會兒,乾隆在她耳後低聲道:“走了?”
魏芷卉正撫著陽光下獅子玉愈發溫暖的毛發,在心裏暗暗感歎這絕佳的手感,忽聞身後有人說話,未來得及反應,隻輕聲應了聲。再有反應便是耳邊呼嘯的風聲。
此情此景,不由得讓魏芷卉懷疑自己是不是又回到了去年,隻是不同的是,去年的秋天,是乾隆帶著她騎,這一次則是乾隆手把手地教著她。
馬在一座山頭停下,魏芷卉這才發現,這裏,早已擺好了各色的裝備,有火爐有鐵絲蒙子,還有桌案。李進和初菱也已在此等候。
魏芷卉看著乾隆有些不解,又望向一臉笑意的初菱,企圖能從她身上得到答案。
“皇上特地吩咐了奴婢瞞著娘娘的。”初菱對上魏芷卉的視線,笑著說道。
乾隆嗯了一聲,拉過魏芷卉的手,在軟墊上坐下,幾乎是席地而坐的。
他沒有正麵解釋初菱的話,隻是問了句:“東西可備好了?”
初菱點了點頭,轉身捧了一個食盒來。暗紅色的食盒,魏芷卉早早地就看見了,隻是一直疑惑裏麵裝的是什麽,此刻端了上來,倒是聞到了味兒,羊肉香。
臉上的笑意,霎時便收不住了,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一般,直勾勾地盯著,期待著初菱能趕緊打開,然後給自己盛一碗。
碗裏的羊湯頗為清爽,隻已竹蓀和冬瓜做搭配,剩下的全是羊肉,羊髓被熬進湯底裏,羊肉的膻味全然沒有。
初菱又端了一大盤子羊肉、羊肝、羊肉腸、羊腿,還有手扒肉,上好的羊腩、羊排,隻已清水煮,還原羊肉最本真的口感,肥瘦相間卻又肥而不膩,對於愛吃肉的人而言,簡直是過足了肉癮。
李進在一旁說道:“令妃娘娘不知道,這羊肉搭配著羊湯,鮮美的湯配上口感豐富的羊肉,那才是真美味呢!”
乾隆看著一旁吃著肉,喝著湯的人,心神蕩漾。
若說魏芷卉有什麽和旁人不一樣的地方,那便是旁人都始終恪守著宮規,無論身在何處都是極其的規矩,可唯有這令妃,在宮裏有宮裏的規矩。一旦離了紫禁城,在圓明園,她是不一樣的,在木蘭,換上騎馬裝,她又宛如一個少女一般天真爛漫,充滿活力,麵對這樣的美食,她又仿佛是個長不大的孩子,樂於嚐試一切新鮮的東西。
這樣的她,好像總是多變的,讓人在她的身上有無限的探知欲。
察覺到他的視線,魏芷卉轉頭對上他的視線,說道:“皇上不嚐嚐?”
初菱看著這一幕,不禁好笑,轉身在鐵架子上烤了好些羊肉串呈上來,還端了草原酸奶上來。
魏芷卉嚐了口羊肉串,撒了粉,有些辣,喝上一口酸奶正解辣。木桶裝的酸奶裏還有炒米和奶豆腐,白與黃的融合,在視覺上就足夠讓人驚豔,更遑論味覺。
乾隆看著身旁大快朵頤的人,原先的紅唇,此刻邊上鍍了一層白色的奶,他搖了搖頭,從魏芷卉的腰間抽過了帕子,輕輕地扳過她的臉,給她擦著唇角的牛奶沫。
魏芷卉壞心一起,用幹淨的手把乾隆的動作給攔了,趁著他正疑惑的時候,傾身向前在他唇上刻下一吻,然後立馬抽身,看著素日威嚴十足的君王,此刻唇角也掛了奶沫,魏芷卉笑出了聲。
乾隆反應過來她的壞心,無奈一笑,看了眼早已背轉過身的李進二人,伸手將魏芷卉拉了回來,沒等人開口,以吻封唇。
酸奶的醇厚與魏芷卉身上淡淡的雛菊香,伴隨著這廣袤草原上的青草香,傳入耳人的鼻息之間。
魏芷卉一手是摸過羊肉的油,不敢攬住他,怕弄髒了他的衣袍,另一幹淨的手緊緊地捏著自己坐著的軟墊,以支撐著自己險些癱軟的身體。
草原安靜,唯有輕微的吮吸聲,直到二人分開,乾隆的視線短暫地停留在她泛著盈盈水光的唇上,低聲在她耳邊低笑:“嗯,幹淨了。”
魏芷卉看著此刻如同沒事人一般大口吃肉的人,心裏氣得牙癢癢,這叫她還怎麽吃?雖說草原沒人,可這李進和初菱就站在旁邊,眼睛是看不見,可耳朵又沒聾!
乾隆餘光瞥見此刻因為害羞而不再大塊吃肉的人,笑了笑,沒說什麽,橫豎她今日吃的也夠多的了。
“初菱,把黃米涼糕端上來,給你們娘娘嚐嚐。”乾隆喝了口羊湯,開口叫了此刻還背著身的人。
一頓飯畢,二人安靜地在山頭眺望著遠處連綿的山巒,直至月色降臨,點點的星光灑落在草原,乾隆方才帶著魏芷卉上馬回程。
明日便是圍獵,依乾隆的心,是還要帶著魏芷卉一起去的。
“皇上,明日的圍獵,臣妾……能否自己騎著獅子玉去啊……”魏芷卉倚在乾隆的懷裏,試探性地問道。
乾隆思考了一會兒,說道:“朕答允你,但是務必小心,隻過過癮便可,不必非要獵得什麽,你要什麽朕自會給你打了賞你。”
作者有話說:
來晚了嗚嗚嗚
紅包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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