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破殺戒
「好舒服！」
江小白伸了個懶腰，抖了抖衣袖上的水霧，隨即輕輕一躍。
「啊……」
江小白錯愕的看著高出菩提樹頂許多的僧鞋，一顆心頓時懸了起來。
嘭！
仿若一塊厚重的樹狀砸在了地面，江小白呲牙咧嘴，支支吾吾道。
「莫施主，你對我做了什麼？」
莫輕雪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狠狠的瞪了一眼江小白，不緊不慢的向著菩提樹下的圓石走去，她受傷了，引導江小白的真氣被強行轟出。
「去給我摘一些新鮮的果子，我餓了！」
莫輕雪有些冷的語氣傳來。
江小白撓了撓有了密密麻麻黑點的頭，想要問些什麼，但看著莫輕雪有些陰沉的臉色，只好將想說的話咽到肚子里，折身向著門外走去，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就好像一根羽毛一樣輕，渾身用不完的力氣，一股股暖暖的熱流在自己身體之中生生不息。
「咦？山間的草木怎麼在飛快的倒退？」
江小白很快意識到向後快速飛掠的草木，耳邊傳來呼呼的風聲，隨即，內心狂喜，因為他已經隱隱猜到，自己踏入了那扇所謂的門，整個身體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看著快速消失在視線的江小白，莫輕雪秀美微促，短短一夜，這個小和尚經歷了洗皮，洗體，洗脈，洗骨，洗五府，完美洗髓一蹴而就，卻沒有一絲的雜質排出體外，不過，當她看到口齒流津的江小白興奮的出現在門外時，一切似乎都明了了。
只見，江小白用破舊的僧袍兜著一堆新鮮的果子，口中肆意的嚼著，十足一個餓了三天的乞丐般，對於那些不斷從僧袍破口中掉落的果子，他很是大條的忽略掉了，使得莫輕雪心中一陣肉痛，可想而知，山中這樣的果子本就是小和尚一人的口糧，如果這樣體內還能有什麼雜誌，那才是天下第一怪誕。
「哼！」
看著慢悠悠，自顧自高興的江小白，莫輕雪發出了自己的不滿。
「阿彌陀佛！似乎太得意忘形了。」
江小白暗道，急忙笑呵呵的抓出一把僧袍中的果子，遞向莫輕雪。
莫輕雪看著果子表面的點點黃泥，不知從何處拿出一條白色的絲巾，擦了擦，放入了嘴中，入口剎那，一股熱流散開，體內滯澀的真氣，頓時順暢了一分。
「三日後，我要離開這裡，你知道出口嗎？」
莫輕雪緊緊攥著手中的一個紫色果子，不容質疑道，江小白甚至能夠從裡面感覺到一絲若有若無的煞氣。
「我帶你出去吧！傷好了后，你可以在山上看看，果子在後山，你可以摘一些帶走，我再看看這個妙法蓮步，以便在外面多個保命的本領！」
江小白淡淡道，絲毫沒有帶著莫輕雪轉一轉的打算，儘管對方是一個傾城般的美女。
當莫輕雪看到後山色彩繽紛的果子時，震驚過後，她站在原地很久，看了看破敗寺廟外，那個認真單薄的身影，又看了看散發著致命誘惑力的果子，最後，看了看白霧的外面，毅然轉過了身，有些東西不適合出現在外面。
三日後的清晨，東方剛要微微泛白，就被不知何處刮來的陰雲遮住了光，使得寺廟的氣氛有些壓抑，而江小白坐在菩提樹下打坐，秀氣的劍眉，竟然在這個時候皺了起來，在他的身旁，乃是被莫輕雪霸佔了整整三天的圓石，以及莫輕雪本人。
過了不久，仿若下了很大的決心，莫輕雪咬著貝齒，踩著碎步快速的向山下走去，此時她的心中雜亂紛飛，也許她留在這裡一年，或者數月，將會擁有一股摧枯拉朽般的力量，蕩平外面的一切，可那時，真的還有意義嗎？
江小白剛欲跑去追莫輕雪，一抹靈光突然在腦中閃現，只見他躡手躡腳來到正殿，從一個半丈高的佛陀金身下面，吃力的扣出一個白玉龜，隨手丟入腰間的流雲囊中，心裡默默盤算著，如果沒錢吃飯，又化不到齋飯，就將這東西給當了，說不定可以吃上幾頓飽飯。
當江小白趕到籠罩山腳的白霧邊緣時，看到一道颯爽的身影，臉上圍著一條黑色的絲巾，給人一種冷冷的感覺。
看著只比自己矮几分的江小白，莫輕雪伸出修長的玉指，指向被放在不遠處的黑色錦衣，示意他穿上。
江小白穿上黑色錦衣，吃力的用鼻子嗅了嗅，並沒有想想中的清香，而是散發著一種新鮮布料的味道，不知怎麼心中莫名的期待，如今竟有些失落。
莫輕雪戲謔一笑。
「歡迎小和尚來到一個精彩的世界！」
江小白瞬間收拾好心情，極力思索著莫輕雪這句話的深刻含義，平靜的心湖，竟罕見的湧起一些波濤，產生了一些出家人本不應該有的想法。
憑空間，腳底好像生出了風，托著他快速的飛掠，山間的黃泥再也無法粘上新穿的黑色錦衣，手中的佛珠不時發出一絲絲淡淡光暈，仿若在告誡著白霧中的某些不安分的存在。
「阿彌陀佛！」
江小白的聲音在白霧的邊緣響起，這一走，便是整整一天，他擦拭了一下頭上細密的汗珠，有些凝重的看著陰沉沉的天空，這裡總給人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迅速調息一下，然後，趕路！」
莫輕雪有些虛弱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看著天邊若有若無的半輪圓月，一顆心早已飛向了那座建在山頂的城。
江小白突然發現，山林中竟然沒有傳出上一次出來時的獸吼，靜的可怕，卻在這時，一道突兀的聲音毫無掩飾的傳來。
「少城主，我們還是走吧，城主傳來消息，一大群靈鷲正從四面八方襲來。」
「急什麼，再等一天，如果落花城的那個賤人還沒出來，我們就走，哼，奴魂城那些奴隸太溫順，本少爺沒什麼興趣，真是懷念落花城那些剛烈的女子！」
「青雲城傳來的消息，那個賤人身受重傷，我們再等等，如果碰到了，少爺我玩膩了賞給你們，哈哈哈……」
一個帶著淫邪的聲音響起。
江小白聞言，回頭看了看眼露殺氣的莫輕雪，不由，為那個所謂的少城主擔憂起來。
「阿彌陀佛！難道我一出山，就要見血，這可不是什麼好的開始！」
果不其然，莫輕雪借著夜色的掩護，如鬼魅般，快速的向著那個少城主所在接近。
不一會，慘叫傳來，數道黑影竄出，將莫輕雪圍在中間，一個身穿華衣的文弱少年，向著江小白所在的方向跑來。
江小白剛要躲避這迎面而來的是非，卻沒想到一道利箭已破風而至。
「噝！」
江小白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胸腔有些鼓脹，不相識，初次見，對方竟然下如此重的殺手。
「阿彌陀佛！」
一個白玉玄龜出現在毒箭所向，叮的一聲，江小白應聲倒下，了無聲息，仿若死了過去。
文弱少年猙獰的面孔很是錯愕，他沒想到自己普普通通的一箭，竟然殺了一個落花城的人，眼中隱隱有些興奮，不由為自己後續射出的百餘支毒箭感到暗暗可惜。
咻咻咻！
密密麻麻的破風聲擦著尺余高的野草，凌厲而過，假死在地的江小白只覺得頭皮發麻，身體都有些輕微的顫抖，感覺到了未曾有過的威脅，不解的想到，面對死亡，不知道師父怎麼會那麼的平靜。
突然，江小白閉著的眼睛清晰的看到，一股股纖小的腥紅從自己的上方飛過，那些腥紅的顏色給人一種極其危險的感覺，陣陣刺痛從那些遊動的腥紅中傳來，並且越來越痛。
唰！
江小白猛的睜開了眼睛，一雙血紅的眼睛，突兀的出現在黑夜中，令人骨體生寒。
欲要補刀的文弱少年，驚愕的看著這一幕，抬起的寒刀，愣愣的懸在空中，竟然嚇的不敢砍下去。
噗！
有些清冷的夜，淹沒了鐵箭刺入血肉的悶響，然後，一個鮮活的生命，瞬息消散，眼中有著驚恐，不甘！
「阿彌陀佛！」
江小白極力抑制顫抖的手，鬆開刺入文弱少年的鐵箭，仿若用了所有的力氣，方才將伸出的手合在了一起，靜靜的坐在草叢中，聽不到風聲，也聽不到遠處仍在繼續的打鬥聲，整個世界都好像回蕩著他的心跳。
莫輕雪沖著江小白所在，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一個幽黑的金屬筒，從她玉手之中消失，然後，道道寒光肆意的揮灑，血落當空，哀嚎漸漸沉寂，只能聽到風吹動樹木的濤聲。
山林中，莫輕雪手中提著雙眼茫然的江小白，不斷穿梭，漸漸消失，空留下一片血腥瀰漫的山林。
不久，一隻黑鴉展翅飛起，幽幽的瞳孔，深深的看了眼莫輕雪消失的方向，化作一線黑芒，隱隱有著驚雷之勢。
天空聚攏的陰雲越發的使人感到壓抑，好像有什麼龐然大物慾要破開這片天，轟然降落，踏碎這山河。
「嘎嘎！」
黑鴉在一座城上盤旋，嘶叫，仿若告誡著城下方的人，它的到來。
「嗚……」
一聲低沉的號角回蕩，黑鴉突然向著一座高塔射去，一排排巨大的弩箭，矗立在城牆之上，來來往往無數的人影忙碌著，臉上帶著不安，也有一些人隱隱帶著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