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贈卿一瓣花
「他就是那個少年！」
百里淵嘶吼，激動，興奮，幾乎癲狂。
刷刷刷！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有些狼狽的江小白，一身的衣衫破破爛爛，腳下的鞋還開著兩個大洞，各色的泥巴滿身都是，全身上下髒兮兮的，但沒有人意識到，他的身上竟沒有一絲的惡臭。
「我不知道要去哪裡，所以就回來了！」
江小白的聲音很輕，有些怯意，好像是怕莫輕雪責備。
莫輕雪眸子猛然一亮，馬上又冷了下來，肅然的盯著江小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可當她看到江小白手中遞過的那瓣桃花時，笑了。
「那是我師弟！」
江小白伸出一根手指，指著縮在人群中的凌孽，有些驕傲的說道，仿若做了一件什麼了不起的事情。
刷！
所有人都看向了光著腦袋的凌孽。
「江小白你找死！」
凌孽咆哮道，但腳下不敢做絲毫停留，撒腿跑向江小白所在。
「哦？怎麼多了個師弟？」
莫輕雪可是記得山上只有他一人。
「我可以代師收徒，傳下衣缽。」
江小白笑了笑，兩人的對話好像一面平靜的湖，絲毫沒有在意周圍涌動的暗流。
百里淵靜靜的看著，強壓著胸中的憤怒，他相信會有人出手，想做一個最後的黃雀。
柳雲溪由衷的笑了笑，抬起修長的手指理了理金鷹被風吹亂的羽毛，讓一切都看起來很柔順。
白綾祭撕斷被血染污的白綾，看著四下貪婪的人，露出了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
「江小白，你欠我一條命！」
凌孽呲牙咧嘴的瞪著江小白，其實他的注意力早已放在了那個被五個藍袍人圍在中間的女子身上。
絕代風華，俏美如畫，就好似一道雨後的仙霞，看一眼，便已是剎那化作了永恆。
「你好，小和尚，我是莫輕雪！」
空谷幽蘭般的聲音在凌孽耳邊響起，使得他拉下的臉，絢爛如花。
「你好，我是凌孽！」
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凌孽興奮著點頭。
沒有任何人阻攔，三個人站在了一起，也站在了絕境的邊緣。
其他人都暗暗鬆了口氣，有些欣喜的矚目著愚蠢的三個人。
江小白緊張的握住了留影，無意的看了眼凌孽光禿禿的手腕。
莫輕雪哇的吐出一口血，她等的人已經到了，算是給了自己一個交代。
「莫姑娘！」
江小白擔憂的看著莫輕雪，緩緩的蹲了下去，背起了她，看的凌孽艷羨不已。
「江小白是吧？帶著莫輕雪隨我回青雲城。」
高高在上的語氣，不容置疑的堅定，柳雲溪輕蔑的看著乞丐般的江小白。
「柳雲溪道貌岸然，豬鼻插大蔥裝蒜。」
凌孽赤裸裸的嘲諷道，他最看不慣柳雲溪這種長相出塵，卻不擇手段的傢伙。
「你是？」
柳雲溪不解的看著譏諷自己的小胖子。
「知道的人叫我廚子！」
凌孽說的很驕傲，甚至揚起了下巴，好像只有這樣才可以配的上這個稱號般。
「嘶！」
所有人都打了個冷顫，下意識的向後退了步，如果在這無垠的群山中，誰敢直接挑釁柳雲溪的話，廚子無疑算是一位。
「哦？聽說你做的飯很好吃！」
柳雲溪淡淡道。
「嘿嘿，你們聞不到香味嗎？」
凌孽沖著所有人眨了眨眼睛，提醒道。
柳雲溪冷冽的看著凌孽，白皙的手掌握成了拳頭。
臉色蒼白的莫輕雪沖著凌孽笑了，笑的有些甜。
江小白不明所以，難道有哪裡不對嗎？
撲通撲通撲通！
大片大片的人臉色蒼白的跌倒，渾身酸軟，每個人的眼中都布滿了驚恐。
此時，還站著的只剩下十數人，柳雲溪眼中閃過一絲不甘，本是螻蟻般的存在，到最後竟然到了他親自出手的地步。
「江小白，我還了你那三條魚！」
一道晶瑩的玄絲如靈蛇般一圈圈纏繞在凌孽的手腕。
「我沒打算讓你還。」
江小白戒備的盯著五道藍色身影，手中的留影隨時準備擊出。
「殺了廚子，另兩個人帶走！」
柳雲溪漫不經心的開口。
刷刷！
不動的畫面，炸起了驚雷，三道藍光射向江小白，兩道射向凌孽，原處留下五個深深的大坑。
江小白看著視線中近乎消失的殘影，眼中紫芒一閃而過，他看到了風中飛旋的沙，也清晰的看到了五道擊來的身影。
「我打，我打，我打……」
清冷的山間回蕩著江小白脆亮緊張的聲音。
一陣冷風吹過，所有的目光都匯聚在了場中瑟瑟發抖的那道身影，臉色如劍光一樣的蒼白。
在他的面前站著三個滿臉不可思異的藍衣人，曾經橫走在江湖的他們，怎麼也不會想到面對如此一個單薄的少年，竟毫無還手之力，要知道，面對任何的人他們從不輕敵。
「啊啊啊……江小白救命啊！」
狼狽的凌孽驚恐的大喊。
咻咻！
兩道纖小的黑芒從江小白的背上射出。
撲通撲通！
地上多了兩道漆黑如墨的屍體，凌孽猛地一驚，嗅了嗅兩具屍體散發的惡臭，眼冒精光，原來世上還有這麼好的毒。
凌孽連忙感激的沖著莫輕雪笑了笑，羨慕的看了一眼，她玉手中那個細長的金屬筒，然後，蹲了下來，讓玄絲刺入躺著的兩具身體。
「柳雲溪，你的人廢了！」
依舊站著的十道身影，有人開口。
「我還在。」
「哈哈哈……」
活著的人瘋狂大笑，沒有人會相信高傲的柳雲溪會說出這樣一句話。
江小白用留影撥開周圍的三個人，重重的鬆了口氣，他不認為自己可以這麼好的應對這次危機，他沒有殺人，只是打傷了三人的筋脈，廢了他們。
然而，莫輕雪卻不這樣想，手起，劍落，命隕，決絕，不留餘地。
「我們會離開！」
江小白第一次對著帶惡意而來的人開口，聲音很大，也很堅定，但有些輕微的顫抖，他沒見過這麼多的人，更沒見過這麼多的死人。
柳雲溪露出了一抹玩味，戲虐的看著手持武器的近十道身影。
「只要你交出馴服靈鷲的方法！」
一個被黑袍籠罩的身影就這樣憑空走了出來，森冷的說道。
「我拒絕。」
江小白小心的看著黑袍人，他感覺好像被毒蠍盯上了。
「呵呵！」
黑袍人冷笑。
刷！
身子消失，寒氣逼人的五爪，結了層冰霜，抓向他的喉嚨。
「呵！」
江小白大吼，掄出了留影，依照他的經驗，留影會在五爪抓到自己的喉嚨前，被擊退，或者被打斷。
然而，徑直而來的五爪卻詭異的改變了方向，抓向他的前心。
吟！
莫輕雪流淌著碧波的長劍，猛然砍下。
咻！
凌孽纖細的銀絲，突兀而出。
「嘿嘿……」
江小白看到了一張蒼白的臉，近在咫尺，就好像一株躲在角落裡病弱的小草。
嘭！
江小白被轟了出去，被黑袍人的突然出現的左手，他揮出的留影，和莫輕雪砍出的長劍，噗的一聲，斷了黑袍人的右手。
凌孽的玄絲刺入了黑袍人的胸前，呯的彈了回來，就好像撞到了金石。
蹬蹬蹬！
江小白卸下了力道，無視胸口傳來的劇痛，吃驚的看著不斷流血的黑袍人，他第一見到對自己這麼狠的人。
「我還你了！」
黑袍人轉身向山下走去，那句我還你了不知道在對誰說，但肯定是活著的人。
柳雲溪看著黑袍人，眼中閃過一抹殺意，心中暗暗想到，你的命都是我的，你還的完嗎？
「他是別人請來的過客，以前欠過某些人東西！」
凌孽對著滿臉疑惑的江小白說道，擔憂的看了一眼江小白胸前塌下的地方。
「莫姑娘，把他們殺了，天黑之前，我們好找一個地方避寒。」
凌孽有些害羞的說道，僅僅看了眼莫輕雪，就馬上低下了頭。
「只剩三枚金針，殺不完！」
莫輕雪黯然的說道，那種失落，在場的每一個聽到的人都感覺的到。
「那把柳雲溪殺了，這個局就破了。」
凌孽看了眼柳雲溪，小聲的建議道。
莫輕雪給了凌孽一記媚眼，然後，凌孽就醉了，這種感覺竟是如此的奇特絕妙，他心中不由都有些的微微感激江小白了。
「輕雪姐姐，再見，再也不見！」
白綾落從黑袍人那一擊后，猛然間明白，她入了別人的局，而且還是個死局。
先前嘲諷柳雲溪的那些人，有些夾著尾巴，逃命般的向著山下走去，如果現在不走，只死無生。
江小白有些敬畏的看了眼，那個白衣飄飄的柳雲溪，那種氣定神閑的感覺，總給人一種強大的自信。
「我們還有機會出去嗎？」
江小白回頭看著莫輕雪，一股熟悉的清香，使得他彷彿又回到了那個初次相見的夜晚。
「有，不是還有他么！」
莫輕雪指了指一臉呆萌的凌孽，笑盈盈的說道，剛剛的藍衣人只不過是柳雲溪的試探，不過，凌孽卻沒有還手，不出手，就讓敵人有所顧忌。
「他行嗎？」
江小白不確定道，怎麼看這個剛被他拐來的師弟，都不是一個高手。
「我不行！」
凌孽仿若抓住了救星，急忙大喊。
「你行！」
莫輕雪冷冷看著凌孽。
「好吧，好吧，我行！」
凌孽看著莫輕雪委屈道。
於是，他向前跨了一步，也就是這一步，一股霸道的氣勢從他身上散出，使得留下的人都凝重的將目光聚集到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