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梁上君子
「誅殺遺棄之城一人五千萬滴下品靈露！」
「斬莫輕雪，凌孽，葉常青，江雨任一人，准王王三顆！」
「取江小白首級者，將被夜家太上長老收為關門弟子！」
凌孽雙眼凝成了一條線，
暗閣之人不但開始修鍊星辰訣，而且每一個都從武碑林獲得了武道傳承，在打磨，在熬煉，漸漸將鋒芒斂去，藏在心中，成了一柄柄插在鞘中的劍。
「中城之下，開始準備，獵殺夜家所屬！」
他對著手中的青鐵銘牌淡淡道，然後又補充了一句。
「不要浪費！」
嗒嗒嗒！
凌孽敲打著屋內的桌子，每一座天仙樓都有兩個暗閣成員，一個掌柜的，一個廚子，然後從外面聘請一個打雜傳菜的夥計，聘請的夥計也是暗閣的人。
老闆很逍遙，住在天仙樓，是這一小對的隊長，廚子相對好些，而夥計則要在外面，城中的貧民鋪，或者那個破敗的院落中，與常人無異，是一個毫無長處的普通人。
他們會在一群八九歲的孩子中嬉鬧，經過風塵之地，會流露出渴望，駐足久久的盯著那些嫵媚的身影，再普通不過的一群人。
然而，在夜色的掩飾下，一轉身，他們會憑空消失，融入茫茫黑夜，如一道魅影，在車水馬龍中穿梭，不經意的路過某些紈絝子弟，或者翩翩公子，出手，隱沒，遁走，無聲無息，直到有人倒下，人群中才會爆發出驚恐的叫聲，然後四散逃去，地上卻躺著一具具沒了生機的屍體。
在某個角落，那些人會從夜幕中踏出，回歸自己的生活，成為那個被老闆剋扣，后廚挖苦的少年，歸附與平庸，默默遭受著冷眼和壓榨。
天仙樓招了很多標誌的女子，個個身材勻稱，走起路來搖曳生姿，絲紗遮面，在走廊里來回穿梭，成了一道美景，令人賞心悅目。
這裡的飯菜是一絕，吸引了大量的食客，從三教九流，到天驕俊才，一夜間便在人類各城小有名氣。
……
「吼！」
一道震怒從一座雄城之中傳出，直接把天際的雲震碎，久久無法聚合。
這座城靈雲繚繞，直接將很多的靈峰圍在其中，廣袤無邊，如一頭卧在大地上的巨獸，周圍林林總總的城與之相比，如一粒粒松子般大小。
乾州沒有了，然而夜家依然在，這座不夜城，依舊燈火通明，吞吐著八方來客，雖然人類被迫偏居一隅，但這片疆土依舊廣袤無垠，被眾勢力劃分，而不夜城無疑是巨頭之一。
然而，短短几天，這座城在七十餘座小城的家族嫡系弟子，竟然莫名的死去，無聲無息，甚至連家族的產業中倉庫都被人洗劫一空。
「徹查此時，三天後，把結果放在我桌上！」
震怒過後，傳出一道凌冽的命令，不容置疑。
然而，三天後，夜家死一般的寂靜，家主夜北荒的書桌上，空無一物。
「派出去的人，自裁了！」
一位長老躬身，他們都知道家主夜北荒接連失去了女兒和兒子，而且還是死在同一個人手中，性格變得暴戾，又得知江小白可能沒死的消息，一怒之下，發布了通殺令。
「也許，跟通殺令有關！」
另一位長老開口，遺棄之城消失了，可裡面的人並沒有死，還住著一幫瘋子，每一個都有著諸多手段。
「瘋人客棧！」
夜北荒眼底閃過一抹悸動，他也經歷的圍攻遺棄之城的那場大戰，身受重傷，如果不是他走的快，想必如今已經死了，這使得他深深的意識到，每一個從那個時代活下來的人，都不簡單。
「通殺令，價格翻倍，注意這些城的動靜！」
夜北荒淡淡道，心情平復了下來，雙眼漸漸變得冷漠，不時閃過一抹猩冷的光芒，饒是下面的各長老看了，也感到一陣膽寒，脊背冒著冷汗。
因為遺棄之城消失，人類的內部本以為再無威脅，然而，夜家這件事的發生，卻使得眾多勢力湧上了一股陰霾。
「人族疆域，沒有遺棄之城！」
有一位準王出聲，隱隱透著一股危險的氣息，遺棄之城不在人族疆域，那麼結果很明顯，不管那座城去了何方，他背叛了人類。
這樣的聲音發出，使得更多的人將遺棄之城化作了異類，推到了人類的對立面，漸漸的沒有緩和的餘地。
中都秘境的開啟，驕子們的回歸，一條條線索漸漸的匯聚，其中發生的莫名的變故，都指向了一個少年。
而且，那個口口傳下來的傳說，被證實根本就不存在，當有人拿著地圖去尋找所謂的秘藏時，卻發現空無一物。
這件事仿若仿若一根魚刺卡在各勢力的喉嚨，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非常的難受。
蛛絲馬跡，各種線索，都指向了一個少年，遺棄之城的江小白，於是，所有的目光都在搜尋那個少年的身影。
……
「小白，我瘦了，好像也變英俊了，而且，似乎也長出頭髮了，很黑很密！」
凌孽絲毫沒有擔心外面的風波，對著一塊青鐵銘牌驚喜的說道。
「別玩了，我正忙著呢！」
江小白沒好氣的說道，他實在想不出凌孽長出頭髮的樣子，還說自己便英俊了，鬼才會信。
「真的！」
凌孽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光頭之上，有著密密麻麻的黑點，臉上的肥肉也少了很多，身體整個瘦了一大截。
他在煉偷天手捲軸上的九個動作，一個月過去了，他第一個動作還沒有煉成，反而把身上的肥肉給煉下去不少。
「真的我也不信！」
江小白嘴角抽了抽，直接收起了青鐵銘牌，閃沒在夜色中，掠過一個個焦黑的屍體。
「哈哈哈，不信嗎？要是見到小爺可別太吃驚！」
凌孽摸著探出頭的黑髮，有些扎手，身體靈活的騰挪，然後擺出了一個十分古怪是姿勢，身體快要擰成了麻花，啪嗒啪嗒，汗水瞬間便流了下來。
漸漸的，他發出了痛苦的低吼，雙眼從未有的堅定。
「哼，小爺就不信連偷天手的門檻都踏不進去！」
他閉上了雙眼，沉浸在這個古怪的動作之中，嘗試著忘記全身各處傳來的痛苦，進入了忘我的境界，他這一戰便是七天七夜。
咔咔咔！
他全身各處在塌陷，傳出了骨碎聲，如果這樣持續下去，他很可能成為一攤肉泥。
唰！
他睜開了眼，眼中射出兩道光芒，銀牙緊要，他再脫胎換骨，半隻腳踏入了偷天手的門檻。
「幸虧小爺有小白給的生命之泉！」
咕嘟咕嘟！
他直接將兩瓶生命之泉倒入嘴中，撲通一聲，癱軟在了地上，還真成一堆肉泥，全身的骨頭在飛速的化開，然後重組，兩隻小眼睛不斷的閃著精光，隱隱有些興奮。
不知又過了多久，他臉色蒼白的從地上站了起來，看著銅鏡中那張英俊的不像樣的臉，如墨般的黑髮垂落，嘴角掛著一抹放蕩不羈的笑意，淡淡的開口。
「梁上君子！」
……
遺棄之城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兩個月過去了，已經有了五萬多人，人類與魔族的戰鬥越發的慘烈。
黎明之時，惡魔之角后響徹四方，餘輝落盡，鳴金之聲又會匆匆響起。
人魔雙方都有一支氣勢恢宏的精銳之師在漸漸形成，每一個將士都是從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
然而，卻沒有人在意那些躺在冰冷土地上的屍體，不落之堤周圍惡臭縈繞數萬里方圓，隱隱有著瘟疫要形成。
「燒！」
突然，一道厲吼從不落之堤上傳來，數道人影射出，幽藍的火焰，憑空綻放，向著四周蔓延，大片大片的屍體在化作飛灰，了無蹤跡，有人驚呼，認了出來，這是異火。
沒有人注意到高空之上，一個鋼鐵巨獸，站著的百道身影，緊緊握著拳頭，冷冷的看著那座長堤，以及堤上看不清的人類。
「走，我們回去！」
江小白平靜的開口，把所有的情緒壓到了心中，要知道數萬里長的戰場之上可是還有無數的生命在等待希望的降臨。
然而，卻被自己要保護的這座長堤抹殺，想必他們知道，死也不會瞑目。
虛空戰艦，停在了遺棄之城的東牆之上，遠處依舊有晨曦跳脫，城牆上林林總總的站著一些人，拿著紗帶，或者搗著草藥，在等待，在蓄勢，想要抓住每一息。
虛空戰艦停了下來，滴答滴答，時間像從樹葉上落下的露水，過的很慢。
沒有忙碌的身影，沒有刺鼻的血腥，也沒有痛苦的身音，周圍變的很安靜。
「少……少爺，人都死光了嗎？」
衛離的聲音有些顫抖。
「數萬里的戰線，被人用一把火把屍體給燒的乾乾淨淨！」
葉常青狠聲道。
虛空戰艦上每一個戰閣的人都面色陰沉，他們可以想象得到那些絕望的瞳孔中湧起的滔天火焰。
「怎……怎麼會！」
衛離有些失神，蹬蹬，向後退了幾步，靠在了城牆上，青石傳來刺骨的寒意，饒是東方吐露的晨曦。
「啊啊啊……」
有人發出了厲吼，手指扣進了肉。
「吼！」
有人一拳砸在了青石上，血瞬間沒入了石縫。
……
不甘，無奈，憤怒……
「唉！」
江雨長嘆，臉上不由閃過一抹黯然。
「城主，可否呼我妻兒入城，我願加入遺棄之城，城在人在，城毀人亡！」
一個青年單膝跪地，誠懇的說道，面對那條長堤與堤內的世界，他心寒了。
「城主，我自修鍊離家，家中還有一位老父，懇請城主將他老人家接入城中，此生，願護此城安危！」
「城主，我還有一個心愿未了，一個女子說要等我，我想去看看她是否還在，心愿了了，我想每天站在我們的城牆上看日出！」
……
越來愈多的人對著江雨單膝跪地，他們都是已經死過一次的人，如潮水退去的魔族，不會落下每一個手上的同伴，然而，被遺棄的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等死。
江雨看向了江小白，江小白沖他點了點頭。
「好，你們將所要接的人寫下來，匯總到一起，我會想辦法把他們接過來！」
江雨溫和的說道，一股無形的勢散出，將眾人托起。
「謝城主！」
眾人激動的說道。
「常青，這裡以後就交個你了，一定要小心！」
江小白拍了拍葉常青的肩膀，他要在遺棄之成與堤內忘返，把那些打算留在這裡人的家人接過來，讓他們沒有後顧之憂。
「放心！」
葉常青點了點頭。
遺棄之城有了人氣，越來越多的人從那場噩夢中走了出來。
一天後，江小白回頭看了眼遺棄之城，那上面后很多的人在向他揮手。
「四把魅影之王，三十六門星辰炮，虛空戰艦，遺棄之城目前很安全！」
啵！
江小白沒入的太始仙舟，向著不落之堤飛去。
人類佔據的西方，所有的修士像入魔了般，從各地向著不落之堤湧起，懷著熱血，雙眼堅毅，當他們離開時，會堅定的對著那些關心的人微笑的說道。
「我去屠魔！」
然而，清朗的笑容，竟然變成訣別，誰也不知道他們在說出我要屠魔這四個字時，需要多大的勇氣，轉過的身，眼中的驚悸，走了一路也不曾散去，只是不想讓在乎的人死在魔族的鐵騎之下。
一個少年，逆著人流，與周圍格格不入，神色有些茫然。
「哼，膽小鬼！」
有人不屑的說道。
「廢物！」
甚至有人出口辱罵。
然而，這些都沒有引起那個少年絲毫情緒的波動，他仍舊固執的向前走著。
「那道長堤就是一把屠刀！」
他喃喃的說道，啵的一步漫出，消失不見。
周圍的目光變得驚恐，眾人低下了頭，匆忙的趕路，唯恐那人回過頭來，對他們做些什麼，這人便是江小白。
湧向不落之地的修士太多了，無邊無際，這還是剛剛開始，日後肯定會越來越多。
江小白微微嘆了口氣，進入了一座中城，隨意找了間茶樓，聽著來自各方的嘈雜信息，他眉頭微蹙，看來這夜家要鐵了心的殺他。
「據聽說，最近出了了什麼叫做梁上君子的採花大盜，不但偷錢財還偷心，專偷那些富家小姐們的心！」
一位鏢師，雙腳之上沾滿了風塵，顯然剛從外地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