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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雙更合一)

  第二十章 (雙更合一)


    顧煜神色如常, 語氣平靜嚴肅講述駭人聽聞的恐怖案件,會不出其中意味波瀾。


    闞雲開邁出的步伐一頓,心生駭然, 猶豫轉身,不遠處榕樹下的黑色轎車再次閃了大燈, 她抬手遮擋刺眼的光線, 眉頭緊鎖想要辨認車中之人。


    待到視線恢複, 顧煜已然快步上前,攬著她的肩,將人帶至江邊。


    闞雲開右肩撞在顧煜胸前徽章, 腳步交錯, 踉蹌而行, 走出七八步才勉強恢複正常姿態, 她聲調提高幾度, 狐疑質問道:“你幹什麽?”


    顧煜放開她, 不冷不淡說:“沒什麽, 走吧。”


    被顧煜忽冷忽熱的態度滋擾心緒, 闞雲開沒有理會適才晃然而逝的車燈, 她始終與顧煜保持兩米的距離, 跟在他身後不快不慢地走著。


    江麵靜漾,月色霓虹飄蕩在水波間, 浮動的光斑層層疊疊, 晃了眼眸。


    冬日寒風吹過, 絲絲涼意順衣擺溜進, 闞雲開緊了緊大衣, 小半張臉埋進頸間堆疊的衣領中。


    顧煜不知何時與她比肩而行, 側身瞧著闞雲開攏衣的動作, 他道:“喝那麽多烈酒還冷?”


    闞雲開輕嗤道:“你還挺三心二意的,臂間挽一個,眼裏還能瞧一個。”


    顧煜驀然知曉闞雲開此番態度原由,挑眉笑道:“你方圓五米之內都不用消毒,行走的滅菌器,酒量這麽好,上次裝得還挺像。”


    “你嘴這麽損啊,那你上次怎麽不半路把我丟下?”闞雲開情緒轉變,她兀自抬頭說道,“隊長,你好難追啊,看在我們已經這麽熟的份兒上,給點成功的溫馨提示唄。”


    顧煜眉心微擰,泰然道:“簡單,放棄。”


    闞雲開眼底的光亮一點點褪去,止步不前,唇角微垂置氣說:“那你把我丟在這吧,記得明天幫我收個屍,見證一條鮮活美麗的生命因被你拋棄而玉殞香消。”


    事前想好的說辭卻不知如何開口,顧煜欲言又止,停下步子回頭看她。


    闞雲開借著酒膽上前兩步,踮起腳尖,手指繞著顧煜的領帶,拉低他的身子,耳邊輕喃道:“隊長,你真不喜歡我啊?”


    顧煜身形別扭,躬身而立,被撩得喉管幹澀,在失去理智的邊緣徘徊遊走,好在定力足夠強大,他挪開領間的手,徑直朝前而去,背身說:“為人師表,你注意點影響。”


    鴿子血般的耳廓盡落在闞雲開眼中,她起了興致,三步並作兩步,行雲般追了上去,隻可惜最後一步踩在藏於暗夜下的碎石,腳踝一崴跌落在地。


    發辮鬆散,她幹脆撤下皮筋丟進包裏,隨風吹起淩亂的發絲。


    身後傳來一聲叫喊,顧煜聞聲,大步折返回她身邊,查看她的腳傷,“闞雲開,你到底怎麽長大的?”


    闞雲開一時欣喜,“你叫我什麽?不一直都叫闞小姐,如今直呼本名了?”


    她熏醉笑時麵頰兩側的紅暈令人心醉失神,連顧煜自己都沒意識到本能的心理變化。


    闞雲開跪坐在地上,明眸淺笑道:“隊長,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樣子嗎?”


    她自答道:“做賊心虛。”


    “至少我現在,是‘闞雲開’了吧。”


    顧煜不說話,扶她坐在石路邊的長椅上,半蹲在地,仔細探著她的腳踝,似用專注降低心跳速度,沒注意到兩人間人為刻意的距離縮進。


    闞雲開微傾身子,淺嚐輒止的吻如柔風掠過,落在顧煜耳後。


    夜色已深,江邊日晚,行人不見,唯有對岸高樓燈光遙望呼應。


    顧煜抬眸,一瞬墜入清潭般明媚的深眸,眼尾薄淡的紅暈延綿擴散,愈加靠近的雙唇不過毫厘之尺。


    方才榕樹下的車燈如幻影般在腦海中一閃而過,顧煜眼皮輕顫,克製情|欲,偏轉臉頰,膝蓋遁地撐起,轉身離去。


    闞雲開握住顧煜的手指,二人指腹皆是一抖,她說:“我都這樣了,你真打算把我扔在這裏啊?”


    顧煜聲音低啞,如蒸汽火車的鳴笛,“買冰袋。”


    闞雲開仰起微紅的麵頰,手指蹭著他的掌心,表情無辜透著畏懼道:“不行,萬一你走這會變態出現了怎麽辦?我害怕。”


    顧煜胸腔發悶,回握她的指尖安撫,似有似無地輕笑道:“說什麽你都信?我真的再一次懷疑你是怎麽長大的。拿出你和恐怖分子鬥爭的勇氣,坐這等著。”


    顧煜提步走向對麵的藥店,手掌觸摸冰袋,冰冷的溫度喚回漸行漸遠的原則理智。


    闞雲開坐在長椅上,至少這一階段她沒有輸,自得之時,一股記憶中讓她窒息的味道順風飄來,近在咫尺。


    她跛腳站起,一顛一跛尋著氣味來源摸索去。


    她撥開修剪齊整的綠植,一個昏迷不醒的男人躺在其後,口中吐著白沫。


    “啊!”


    聽聞闞雲開的尖叫聲,顧煜長腿闊步疾速跑來。


    闞雲開癱坐在地上,嘴唇青紫,肩膀難抑地顫抖。


    顧煜扶她站起,獨自上前查看那人的情況,兩指置於頸動脈處,他說:“報警,這人毒品吸食過量。”


    闞雲開從大衣口袋中哆嗦拿出手機,她盡力說服自己冷靜解鎖,手指卻怎麽都不聽使喚,腕部抖動,手機掉進草叢。


    她蹲在草叢邊,手臂伸進錯綜的枝幹間去摸索手機的一瞬,惡心的感覺再次襲來。


    剛才在喜宴上,她隻顧著喝酒,胃中空蕩無物,直到警察趕來,顧煜依舊撫著她的脊背,他擰開瓶蓋遞給她,“好些了嗎?先喝點水,我和警察交代一下。”


    軍警一家,出勤民警見顧煜一身軍裝,頓感輕鬆,交流溝通專業無礙。


    顧煜交代說:“事情就是這樣,我朋友受到驚嚇,腳部受傷,我可能不方便去派出所做筆錄,如果有需要配合的地方,去部隊找我就行。”


    民警簡單登記顧煜的信息,將軍官證還給他,“好的,那姑娘感覺嚇得不輕,你們先走吧,有事我再聯係您。”


    顧煜走來闞雲開身邊,闞雲開反射性抬頭,淚水盡是絕望,她抽泣說:“他死了嗎?”


    顧煜疑惑,“不知道,送醫院了,應該沒有。”


    淚痕滿麵,被風吹過在臉頰留下淺淡的印跡,闞雲開垂下眉梢,隻一副潦倒麵孔,她頷首低聲說:“他為什麽沒死。”


    驚懼未過,她說話有氣無力,聲音嘶啞顫抖。


    結合闞雲開在戒毒所的反應,顧煜心中陡然生駭,為闞雲開在一次喚起他的脆弱而害怕。


    顧煜問:“你為什麽對毒品這麽敏感?”


    闞雲開視線與他相交,眼底一片寒涼暗淡,左眼一滴淚水滑出,墜落地麵。


    顧煜的話殺傷力太強,他的心驀地疼痛,“對不起,我沒那個……”


    闞雲開視線模糊,思緒混亂,她打斷說:“沒有,沒喝過那麽多高度白酒,看見那人口吐白沫,以為是你說的那個變態,惡心到了。”


    闞雲開為何會有如此反應,除了闞、封兩家人,沒有任何人知道,包括夏知遇。


    顧煜半蹲在她身前,“上來,我背你回去。”


    闞雲開安靜聽話,縱使這會兒早沒了調情的心情和能力,她隻是靜靜伏在顧煜背上,下頜搭在他肩旁,冷風吹落淚水,感受寬厚臂膀帶來的踏實與安全感。


    像那天從戒毒所出來一樣,顧煜背著闞雲開走得很慢。


    分秒失去概念,不知過了多久,顧煜走到闞雲開公寓樓下,正猶豫是否到此為止,闞雲開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先開口說:“16樓。”


    在顧煜心中,房間總是一個禁區,他不輕易闖入別人的空間,也不容他人侵犯咫尺天地。


    思及闞雲開的腳傷,他不再多想,按下電梯上行按鈕。


    一梯一戶的公寓設計,省了找門的麻煩,出了電梯,顧煜停下腳步,闞雲開卻沒有想要他走的意思。


    “0426。”


    顧煜問:“什麽?”


    闞雲開說:“密碼,0426。”


    心照不宣的日子。


    相見的那天。


    顧煜心情複雜地按下密碼,打開房門,摸索打開客廳的落地燈。


    房屋布置和闞雲開的性格高度吻合,颯爽中帶有情調韻味。


    工作天上對著成山的資料,電腦擺在中間,像一座孤島,還剩半瓶的洋酒隨性敞口立在桌旁,昨夜的投影幕布還未來得及收起。


    顧煜把闞雲開小心放在沙發上,借著落地燈微弱的光亮,他才看清闞雲開腿上有好幾道被草叢樹枝劃傷的血痕,觸目驚心。


    顧煜在買冰袋的時候,同時買了常用處理傷口的藥。


    顧煜從袋中取出碘酒和棉簽,她本能接過握在手裏,再無下一步動作。


    顧煜見此,輕聲提醒說:“腿上的傷口,消下毒吧。”


    闞雲開無神去撕麵前的包裝,經此一遭,她雙手疲軟無力,細觀察還能看到輕微的顫抖,無論怎麽努力都是徒勞。


    那層塑料纖維變長,可就是不見開。


    顧煜拿過闞雲開手裏的棉簽,手指無意碰到他的手心,隻是淺淺地觸碰,他能感覺到闞雲開手裏的溫度幾乎降到冰點。


    他打開棉簽包裝,不再多此一舉,半蹲在地上,握住闞雲開的腳踝,蘸取少量碘酒,謹慎上藥,“疼嗎?”


    闞雲開凝視著顧煜的動作,輕聲答:“還好。”


    顧煜擰緊瓶蓋,正欲起身,闞雲開下意識抬手握緊他還拿著藥的手,眼眸低垂黯然,眸色失真,“能抱抱我嗎?”


    眼下這樣的情況,顧煜拒絕不了她的任何要求,幾乎不曾多想,他坐來沙發上,擁她入懷。


    房間光線昏暗,唯暖黃色的落地燈投在灰色鵝絨地毯上。


    闞雲開倚在顧煜懷裏,頭枕在他肩上,她想告訴顧煜自己為何如此,可終究無法戰勝恐懼,聲音低不可聞,也似乎沒有發出聲響,“我……”


    顧煜不忍再將那些話說出口,再尋其他機會吧,他想。


    雷鳴聲從窗外傳來,白日裏祝福新人時的那般溫柔不再,墨黑色的天空隻一瞬便暴雨傾盆,冬日陰雨,不給人絲毫喘息的機會。


    顧煜說:“早點休息吧。”


    闞雲開環在他腰間的手臂猶豫,她問:“不走行嗎?”


    顧煜一次次突破底線,在闞雲開麵前,他好像沒有能力強硬,“好,你睡吧,我不走。”


    崴腳不便,傷口隱隱作痛,闞雲開沒有折騰上樓,躺在沙發上和衣而眠,腹部搭著一襲薄毯。


    顧煜脫下外套,鬆了領帶,解開襯衣兩顆扣子,起身調暗燈光,將冰袋放在闞雲開受傷的腳踝,靜靜地坐在一旁的L型沙發上。


    認識近八個月,他好像從未仔細留意闞雲開的麵龐,每次都隻是強迫自己理智,目光相交一刹便移走。


    燈光斜斜照在闞雲開臉上,羽紗般的睫毛微微浮動。


    此刻,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闞雲開卻難得的安心放鬆,和緩地沉睡。


    這樣的感覺,許久不曾有過了。


    凝望闞雲開的睡眼,顧煜些許晃神,他想伸撫摸她的麵頰,隻是指腹距她還有半寸,他猶豫地收回了手。


    趨向美好事物本是人的天性,而顧煜總是壓製抵抗本性,違反常理。


    他想,不然放肆一次好了,不再畏懼那些無謂的心魔詛咒,就當從來沒有經曆過。


    不知闞雲開是有意為之,還是應激反應,她握住顧煜懸在半空的手,輕輕放在唇側,帶著酒精卻溫潤的呼吸落在二人指間,引得神經發麻。


    就這樣,顧煜坐在闞雲開身邊一夜未眠,闞雲開睡覺難得老實,握著他的手保持入睡姿勢,數小時未變。


    天剛擦亮,顧煜收到緊急集合的信息。


    屋外暴雨不減,陣勢更猛。


    顧煜冒雨去公寓樓下才開門不久的早餐鋪買了一份蔬菜粥和三兩小菜,臨出門前,他看見高櫃上那把熟悉的傘。


    他將早餐送回公寓時,闞雲開還在熟睡。


    他拿起桌上的便簽紙,留下幾句話貼在外賣盒上,匆匆離開。


    接近上午十一點,闞雲開費勁從沙發上爬起來。


    昨夜喝了太多酒,加之胃酸倒流,嘴裏苦味久久不散,闞雲開拖著步子從冰箱裏拿出一瓶水,仰首灌下,餘光瞥見桌上的紙條和早餐。


    【有事先走,東西熱一下再吃,記得晚上噴藥。顧煜】


    紙上的字體筆鋒有力,難得一個男人寫出的字也如此賞心悅目。


    闞雲開抿唇笑了笑,細品這十九個字。


    窗外暴雨如注,被水墨染過的天空,伸手不見五指,濃黑的烏雲吞噬著整座城市的生機,雨點砸落,在積水中驚起駭浪那般。


    闞雲開簡單吃過早餐,打開窗子站了許久,直到疾風將雨水吹進屋子,浸濕胸前衣物,她才回過神來。


    她關上窗戶,拿起手機給封維去了一通電話。


    封維在心理研究所工作,回國不久便已參加了兩個國家級的科研項目,取得了不錯的研究成果。


    電話接通,闞雲開說:“哥,你在研究所嗎?”


    封維說:“在,怎麽了。”


    闞雲開說:“好,我去找你。”


    封維道:“這麽大雨,有事……”


    未等封維講話說完,闞雲開掛斷電話,拿起扔在沙發上的大衣和雨傘出門。


    封維聽著闞雲開的聲音不對,再打過去時已無人接聽,隻能在辦公室等她來。


    出租車停在研究所門口,封維接過滴水的雨傘,遞了紙巾給她,“姑奶奶,這麽大雨,什麽事讓你這麽急著見我?”


    闞雲開走進辦公室,封維倒了杯熱茶,把傘撐在門口瀝水。


    封維問:“你身上怎麽這麽大酒味?昨天晚上酒池肉林?”


    闞雲開無精打采地說:“隻有酒池,沒有肉林。”


    出來得急,闞雲開沒有換衣服,衣擺被雨水打濕,神色懨懨,整個人看起來極為頹廢。


    封維笑說:“你還真是不把我當男的。”


    “我要是把你當男的,咱兩不早就喜結連理了嗎?”闞雲開說笑著,臉上卻絲毫沒有笑意,“哥……你幫幫我吧。”


    封維心頭一顫,闞雲開鮮少求人,尤其以這幅姿態,他不得不往那件事上聯想,他試探問:“怎麽了?”


    闞雲開斂眉低首說:“我昨天……又犯病了,參加完朋友的婚禮,回家的路上,有個人吸毒過量倒在路邊,那個味道……太窒息了。”


    果然不出所料,她的心結自始至終都解不開。


    她接著說:“還有一次事剛入職的時候,學院組織去戒毒中心做義工,有個人自殺,渾身上下都是血。”


    闞雲開掩麵啜泣,屋外暴雨似是訴說她的痛苦,“我為什麽……就是忘不了……”


    封維情緒略有激動,“那你這兩次怎麽回的家,你為什麽不和我說?”


    以往闞雲開發病,思緒行為都會處在遊離狀態,五年前的傍晚,若非封維及時找到她,再走一步,她就要掉進江裏。


    闞雲開說:“顧煜都在。”


    封維對顧煜的第一印象不佳,闞家門口匆匆一麵,他隻感覺顧煜周身透著難以接近的氣息,和李凱在冰窖短暫交流過後,他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


    ——這個男人不簡單。


    闞雲開愛上他,隻會辛苦。


    封維問:“除了嘔吐,還有什麽別的症狀嗎?”


    “記不起來了,應該沒有吧。”闞雲開手捧熱茶,機械性地回答封維的問題,“其實隻要我不聞不見那個東西,我很少能想起那件事,基本也能控製自己的情緒,我甚至都以為自己好了。”


    封維沉默幾許,問:“之前你一直抗拒治療,也不配合吃藥,這次主動是因為他嗎?”


    闞雲開點點頭。


    她說:“哥,你說我是不是挺自私的?我有像定時炸彈一樣的心理問題,身體還有可能有問題……”


    封維惱怒打斷,“閉嘴,醫生隻說有可能,又沒說一定,退一萬步講,有我在,你怕什麽?”


    他接著說:“心理問題對於幹媽和我來說就更能幫你了,之前是你自己固執不肯配合,不管現在因為什麽原因想通了,都是好事。”


    闞雲開生硬笑道:“那我可別禍害你了,你家可是要有皇位繼承的。”


    封維嗤笑一聲。


    闞雲開說:“你別告訴我爸媽,我不想讓他們擔心,他們以為我早好了。”


    封維“嗯”了聲,唯有心疼。


    辦公室裏的電視新聞滾動播報這天氣實時變化,城中低窪地帶積水嚴重,已經增派救援官兵前往救援。


    闞雲開疑惑道:“為什麽冬天還會下這麽大雨?一般洪澇不都是四五月嗎?我是不是太久沒回來了。”


    封維說:“我也不比你在這裏呆的久,這有什麽好奇怪的,全球變暖,天氣異常也是有可能的。”


    闞雲開倏然想起顧煜留給她的紙條,他說有事先走,線下看來,大概率是去救援,她不由擔心起來。


    闞雲開說:“誒?今天是周天,你怎麽還在研究所,我真是喝傻了……”


    封維無奈說:“我就來拿個東西,接到你的電話想說去你家找你,結果你掛得夠快,再打過去你又不接了,我隻能在這等著,托你的福,被迫當個先進分子,多加半天班。”


    他拿過桌上的車鑰匙,“走吧,吃個飯送你回家,這雨一時半刻停不了。”


    闞雲開聽從安排,和封維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格外省心,亦如顧煜帶給她的安全感,不言而喻。


    兩人驅車前往封維家附近的一家私房菜館,車內暖氣作用加持,溫暖如春,車外電閃雷鳴,詮釋冬的殘酷。


    同一片天地,卻宛如兩個世界。


    車載廣播一刻不停地播報天氣情況,災情愈發嚴重,城中積水麵積不斷擴大,兩人吃飯的計劃隻得擱置,封維掉頭送闞雲開回公寓。


    車內廣播:“思源路三段積水嚴重,道路擁擠,救援官兵正在幫助被困人員撤離,請市民朋友謹慎前往該路段。


    “思源路三段?不就是這條路……”闞雲開話音未落就看見前方長龍般的車隊。


    前方隧道口積水深度達到極限,多輛汽車浮在水中,像漂泊的浮萍一般,後方水位線也足有二百毫米,沒過半個汽車輪轂。


    封維將擋位掛去P檔,“這下麻煩了,肯定要堵到晚上去了。”


    不過下午兩點,天空已然一片漆黑,雨水衝垮線路,街邊多盞路燈短路無光,十分陰沉。


    “先生,你們不要往前開了,後麵有人疏散,想辦法倒車……”車窗外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響,天氣陰冷,那人聲音帶著冷顫,“闞老師?”


    闞雲開本倚著副駕車窗發呆,聽見有人喚自己,她轉頭望向封維一側,“龍子吟?怎麽是你們?”


    龍子吟說:“雨來得太突然了,人手不夠,部隊大部分人都來救援了,顧隊也在……”


    雨聲混著雷聲撕扯著耳神經,顧煜對於闞雲開的名字過於敏感,他朝這邊看來。


    第一眼瞧見的卻是封維。


    闞雲開仰起身子,拿過封維的手機,打開電筒朝窗外照去,光打在顧煜臉上的一刻,他凝固刹那,繼而轉身繼續工作。


    “不和你們說了,你們自己小心點,注意不要讓車熄火,不過你們車好,應該沒問題的。”龍子吟急忙交代幾句,趕緊朝後方走去,接著通知後車。


    封維製止闞雲開解開安全帶並且拿傘的動作,焦急又憤怒地按住她的胳膊,“你不要告訴我你現在要下車,這是他的工作,你下去隻會添亂!”


    闞雲開停下動作,無助地望著幾米外的身影。


    封維說:“你有沒有想過,你愛上他隻是因為你總活在過去的陰影裏,而他恰巧在你遇險的時候救了你,吊橋效應你難道不知道嗎?”


    作者有話說:


    下一更在8號中午12:00,之後恢複正常更新!感謝在2022,06,04 12:21:31~2022,06,07 00:09:5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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