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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劉美雲語不停歇, 指責憤怒的言語如斷線落珠般襲來,闞雲開難插一言,她開著公放, 愕然盯著手機屏幕,轉而無助地看向顧煜。


    語言泄憤須臾, 劉美雲歎息沉靜說:“下周五, 帶著你那便宜丈夫給我滾回家, 再找借口推辭,你就給我徹底別回來了。”


    不等闞雲開分說一二,劉美雲“啪”的一聲掛斷電話, 聽筒中隻剩忙音回響播報。


    並無幾人知曉她與顧煜戀愛之事, 夏知遇和封維守口如瓶, 絕不會出賣她, 左思右想, 也分辨不出劉美雲到底從何處得知。


    顧煜表現淡定自持, 冷靜說:“應該是協查函發去你們學校了。”


    闞明升有風濕性關節炎, 申城冬天陰冷難熬, 犯病難過的時候甚至不能下床自由走動。每年時節及此, 夫妻二人都會尋個溫度適宜的地方度假放鬆。


    去年因著闞雲開腿傷不便, 闞明升強忍疾病折磨,硬是選擇在家陪女兒養傷, 為此去了小十回醫院。


    升雲集團今年新上任的CEO能力顯著, 業務精湛, 闞明升能放心將大部分決策要義交由她處理, 又恰逢劉美雲送走上一波博士生, 天時, 地利, 人和,偏闞雲開這裏出了岔子。


    同事在處理協查函時,特意致電劉美雲,恭賀她榮升嶽母,聽聞“噩耗”,劉美雲當即便要訂機票返回申城問責,被闞明升勸慰阻攔,為闞雲開爭取了些許緩衝時間。


    闞明升向來知道自己女兒主意深,既然到此地步,也唯有順她心意。早一天回去就多一分災難,不如讓劉美雲趁這時間沉澱消化怒氣。


    收拾完餐桌碗筷,顧煜脫下圍裙從廚房走出,就見著闞雲開滿麵愁容坐在沙發上發呆。


    她從來沒有刻意隱瞞過這段關係,但是主動交代和被動接受到底有區別。


    身側沙發凹陷,闞雲開方才回首相視,顧煜長臂輕攬,抱人坐在自己腿上,拇指慢撚著她的唇珠,“想什麽?”


    “在想怎麽給我媽交代,這回真的惹到她了,上次她發這麽大火,還是我偷跑到美國的時候。”闞雲開臊眉耷眼,倚靠在顧煜懷中,細嗅他領間與己相同的香氛氣味,“不過我媽應該挺喜歡你的。”


    “嗯?”


    “去年在醫院的時候,她側麵和我打聽你的事,年初從部隊做完講座回來,徹底覺得我配不上你了。”闞雲開除去手中橘肉的莖絲,掰下一瓣喂給顧煜,“她還覺得我不學無術欠管教。”


    果肉生澀泛酸,顧煜無論如何不再張口,還哄著闞雲開吃下一瓣。


    “好酸啊。”闞雲開不喜食酸,麵目猙獰,不快說,“和你一個味道。”


    顧煜說:“你媽說的對,你確實欠管教。”


    闞雲開陡然一驚,思及不久前的十八禁場景,她動作靈敏地從顧煜懷中逃離,生怕觸了黴頭,再遭“不測”。


    剩下的半個橘子被顧煜擱在桌上,他說:“這事我做的欠考慮,當時你和我鬧脾氣,我一時心急,昨天我媽媽還在醫院教育我,說至少應該先登門提親,再有後續事宜,換位思考,如果我女兒以後被那個混小子偷偷拐回家,我肯定得氣死。”


    闞雲開抿唇頷首,抱著靠枕淡淡“嗯”了聲,顧煜恍然認識到言語有失,他解釋說:“我不是那個……”


    闞雲開眉眼幽幽,瞳仁被憔悴傷感所籠罩,透著一層不明霧靄之色,她黯然神傷:“顧煜,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和我在一起,你的生活很大概率會有缺失,我怕你後悔,將來如果你離開我,我可能會接受不了。”


    顧煜反問她:“現在你就能接受了?”


    “至少沉沒成本還沒有那麽大,相對而言,應該比以後好接受一點。”闞雲開扶觸著胳膊,理智分析。


    人總是言不由衷的,其實無論早晚,她都不想也不會接受。擁抱過溫暖安全,又怎會舍得放手?


    沉默片刻,顧煜虎口鉗住闞雲開的下巴,牽轉麵對他,動作好不溫柔,一字一句說:“老子和你談愛情,你給我講經濟?我看著就這麽像畜生?”


    闞雲開怔愣望向他,鼻翼不安翕動。


    “你沒日沒夜照顧我康複,然後我轉眼就去和別的女人結婚生孩子?”顧煜堅定且不容置疑說,“在蘇國那晚和你說的話什麽時候都做數,你永遠可以相信我,也請闞小姐相信自己的眼光。”


    “下周五,我陪你回去見叔叔阿姨,要殺要剮我都擋你前麵。”


    闞雲開霧眼含笑,陰霾不再,她指著桌上的橘子,全剩捉弄,“那你能不能把它吃了?”


    顧煜:“……”吃。


    闞雲開收拾好廚餘垃圾,將袋子丟去樓梯間的分類回收箱,回來看見顧煜眼睛半闔,輕揉著太陽穴,表情不大痛快。


    聽見關門響動,顧煜放下手臂,佯裝無事發生。


    闞雲開憂心不已,三步並作兩步跑來,半跪在顧煜身旁的沙發邊,手搭在他肩上,“怎麽了?我們要不回醫院吧。”


    顧煜攬過她的腰,“不用,沒事。”


    “要不我給楚牧……”及時折返,闞雲開改口說,“我給楚醫生打個電話問問?”


    顧煜凝著她滑稽無措的表情,心裏驀然被冬日寒風中的一絲暖陽填滿。


    “算了算了,你躺我腿上,我幫你按按。”闞雲開指揮顧煜躺下,“知遇教我的,但是我是第一次嚐試,你不舒服就讓我停下。”


    夏母生前是著名的中醫,經營著一家小有名氣的中醫館。


    夏知遇從小浸沐在中醫的洗禮中,不僅身體被夏母調養得陰陽氣血平和,皮膚白裏透紅,還偷師學到不少手藝。


    闞雲開謹記夏知遇教與她的要領,小心抬起指甲,怕刮傷顧煜,力道不輕不重地揉按著,她問:“舒服嗎?”


    顧煜能看出闞雲開作為新手的忐忑,鼓勵享受地“嗯”了聲,“可以重一點。”


    闞雲開手法得當,加之出院體力消耗,顧煜安然躺在她腿上沉浸入眠。


    氣息漸穩,闞雲開猜測他已睡熟,手裏的動作也隨之停下,她俯身拿過沙發上的毯子,蓋在顧煜身上。


    毛毯落下帶起陣陣挾著淡香的和風,似乎吵醒了顧煜,他微睜雙眼,意識清醒幾分,認清眼前人才卸下些許防備。


    他握著闞雲開的手,拉至唇側,輕吻了吻,繼續枕著她的腿酣睡。


    待他醒來已是黃昏時分,天將黑不黑的陰鬱,是人心裏最脆弱的時候。


    從前放假,生理再困乏難耐,顧煜也從不在下午睡覺,他怕醒來獨自麵對無力的孤獨。


    灰蒙晦暗時刻,總會讓他憶起不堪之事,從而產生巨大的心理黑洞,描述著不可提及的空虛。


    而今天,他在自己姑娘的懷裏醒來,擁抱菩提般,頓悟與幸福相連,不過霎那之間。


    顧煜手肘使力,撐起身子,把闞雲開的腿放來膝上,按撫著,“腿麻了?”


    “還好。”闞雲開抻了抻腿,笑著環上顧煜的肩,印吻在他梨渦淺動之處,“人|肉墊子舒服嗎?”


    顧煜笑笑表示肯定,心理的滿足遠甚於生理的體驗,他喉結微滾起伏。


    闞雲開撫摸著那物,顧煜煙癮犯時,總會不自覺做吞咽動作,她問:“想抽煙了?”


    顧煜誠實回答:“有一點。”


    闞雲開從茶幾抽屜中拿出一盒薄荷糖,剝開一顆,放進顧煜嘴裏,“想抽煙就吃糖吧,你現在不適合抽煙。”


    顧煜說:“謹聽夫人教誨。”


    闞雲開呆滯一瞬,嬌嗔滿麵笑道:“誰是你夫人?”


    顧煜含笑不言,接著幫她揉按壓紅的膝蓋,“你等下要回家嗎?明天正好周末。”


    “回啊。”闞雲開斬釘截鐵地回答,眼尾狹著調戲曖昧的神色,“我大晚上不和野男人鬼混的。”


    “真的不留下來?”顧煜反複確定,梨渦中載著吸人魂魄的甘釀,不飲即醉般銷魂。


    闞雲開心一橫,咬牙說:“真的!”


    顧煜瞧她這般堅定,也沒再堅持,從抽屜中找出車鑰匙正要送她回家,當即被闞雲開以他將才出院,應該仔細休養為借口給一票否決。


    她怕自己沒出息的性子不合時宜地泛濫。


    顧煜順著闞雲開的意,等電梯的功夫,二人依依不舍地纏吻片刻。


    電梯鈴響,顧煜放手,看她走進電梯,不鏽鋼門從兩側緩緩推動,逐漸合實,仿佛經典電影中的浪漫情節,彼此眼神一刻不離對方的麵孔,時間因此卡頓停歇。


    在電梯門關上的最後一秒,闞雲開按下開門鍵,從裏跑出,撲了顧煜一個滿懷,她抱怨說:“隊長,你就是個男妖,我不走了。”


    然後,一切順理成章,盡在顧煜掌控之中。


    他才是真正的幕後玩家。


    第二天晨起,闞雲開枕在顧煜臂彎間痛定思痛,深刻反省自我。


    最後得出結論,沒出息就沒出息吧,凡人逃不過男妖的掌控,被色|誘理所應當。


    二人遞交結婚報告之事已然被父母知曉,萬沒有拖著不去拜訪的道理,所幸劉美雲之前對顧煜印象極佳,想來也不會過分刁難。


    頭一回拜見未來嶽丈,顧煜緊張難安,幾日都處在局促焦慮的憂思之中。


    麵對敵人尚能泰然處之,如今倒是畏手畏腳起來,他特意與王韞溝通相關禮節事宜。


    按照王韞的要求,顧煜拉著闞雲開去商場買了多份禮品,不知哪種為好,則以價高者勝為原則挑選,闞雲開幾番勸阻無效,唯有默默跟在他身後,全當這是他緩解焦慮的自我調節方法。


    闞雲開無奈說:“他們什麽都不缺,你買這麽多真的很浪費,而且很貴的,意思一下就行了。”


    顧煜何嚐不知闞家家境殷實,雖然闞雲開從來不以物喜,但禮數總要周全才好。


    因為,這同樣代表自己的一顆真心。


    顧煜說:“我怕……用心不誠,你爸媽不願意把自己的寶貝嫁給我。”


    闞雲開莞爾,挽上顧煜的手臂,“原來你也會緊張啊。”


    “真的不要和你爸媽坦白嗎?”問題一出,雙方沉默。


    逃避多時的問題終要麵對,無解的死循環中,沒有人會是最後的贏家,而闞雲開處在風暴中心,為難的隻她一人。


    她低眉沉眸:“不用,又不是你的錯。”


    讓心愛的女人在自己與父母的立場中做出抉擇,而他卻無法幹涉,男人最大的悲哀莫過於此。


    顧煜低歎,輕撫她的額發,“對不起,委屈你了。”


    闞雲開說:“好啦,不委屈,快走吧,要遲了。”


    黑色Jeep車停在和之路的洋房前,天色已晚,二人待在密閉空間沒有即刻下車。


    闞雲開明白顧煜心中的糾結,她也矛盾十分。


    麵對這段感情,她選擇勇敢,也選擇無畏。


    她賭他不會讓她輸,賭注是一生的歡愉。


    顧煜低頭檢視裝束,兩手拿著不菲的禮品,詢問說:“這樣行嗎?”


    情人眼裏出西施,遑論闞雲開眼中的顧煜,她笑言:“走吧,很帥。”


    房門從內打開,封維身影漸現,闞雲開訝異而立,可轉念去想,兩家關係親厚,一起見麵似也合情合理,故沒有多思原由。


    闞雲開拿出拖鞋,問:“哥,你怎麽來了?


    “先進來吧,我爸媽也來了。”封維表情無他,可闞雲開能瞧出不對。


    顧煜放下手中物品,恭敬有禮地問候四位長輩,他們沒有刁難,可顧煜總覺氣氛不對,隱隱預感升起,忽而心底一沉。


    劉美雲語氣平和:“先坐吧。”


    其餘三位長輩的神色加之封維適才隱晦的提醒,也給予闞雲開強烈的負麵心理暗示。


    一切預感都隨著封晟陽的開口得以驗證。


    封晟陽冷眼看向顧煜,張口說:“十年前,西南邊境發生過什麽,是你自己說,還是我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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