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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他挺喜歡你的

  第22章 他挺喜歡你的

    不可避免的, 他們聊到了他們的爸媽。


    不過是在張啟銘喝多的情況下。


    還兩箱不是問題呢,餘句粗略數了數,這桌上半箱都不到。


    還好餘句留有清醒地沒有和張啟銘共沉淪, 不然雙雙倒在這兒像什麽樣子。


    “句號,我是真沒想到,真的沒有想到我媽媽會出軌,”張啟銘趴在桌上, 玩手上的杯子:“我和我哥都那麽大了, 我爸對她不好嗎?”


    餘句低著頭不說話。


    張啟銘:“和誰不好,和你爸爸。”


    是啊。


    和誰不好,和他爸爸。


    餘句問張啟銘:“你們家後來怎麽處理這件事的?”


    “他們離婚了, 我媽媽現在在外婆家,”張啟銘笑了聲:“我後來在想, 要是那時我哥沒有把這個事情捅出來,是不是結果會不一樣。”


    要是張啟藝不把這件事情捅出來,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餘句也曾想過這個問題。


    “你呢?”張啟銘問:“我聽說你爸媽也離婚了,是嗎?”


    “離了,”餘句把杯子裏的最後一杯酒喝下:“在你哥把這事捅出來的第二周。”


    張啟銘:“倒挺迅速。”


    是很迅速。


    張啟銘在這兒, 餘句很難不想到當初那件事。


    僅僅幾天, 餘句的生活天翻地覆。


    他經曆了人生中最暗黑的日子,甚至現在想起來, 都很無力。


    那天張啟銘家門口令人作嘔的那一幕發生後,客廳安靜了幾秒, 張啟藝就過去打人了, 場麵十分混亂。


    後來他們是怎麽散的, 餘句有些渾噩。


    明明是爸爸出軌, 他回個家卻小心翼翼。


    看到媽媽對他笑很難過, 聽到媽媽問爸爸怎麽還沒回來很難過,媽媽還說給爸爸買了件新衣服,讓他看看好不好看。


    他找了個借口去了廁所,吐了。


    晚上他無意間旁聽到了爸爸的電話,電話那頭是張啟銘的媽媽,她邊說邊哭,說兒子把這件事告訴了她老公,她老公正在往家裏趕,怎麽辦啊。


    爸爸用餘句從沒聽過的輕聲細語安慰張啟銘的媽媽,說沒事,有我呢。


    當時餘句為了聽清爸爸的聊天,躲在客廳一個不容易被發現的地方。


    電話掛斷沒多久,餘句的媽媽就回來了。


    媽媽見爸爸在家很開心,開口就對他爸說給他買了新衣服。


    餘句很不爭氣,僅僅這一句話,他躲在那個角落哭了。


    “不用拿了,”爸爸聲音很淡:“你坐,我們聊聊。”


    媽媽還沒聽出爸爸的不一樣,語氣還很歡快:“怎麽了嗎?”


    等媽媽在沙發上坐好,爸爸說話了。


    簡單明了:“我們離婚吧。”


    媽媽自然沒想到爸爸對她說的是這句話,兩人就此安靜了好久好久,媽媽才道:“什麽啊,你別跟我開玩笑。”


    “我沒開玩笑。”


    餘句淚如雨下,心髒跳得又重又疼。


    爸爸很嚴肅,所以沒多久,媽媽就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了。


    想到這兒,餘句的鼻子仍舊會酸,仍舊會氣得雙手發抖。


    “怪不得啊,”張啟銘冷笑一聲:“我爸回來了,我媽竟然有膽量和他離婚,她還有臉提。”


    是啊,他竟然有臉提。


    那天晚上,爸媽聊了一個小時,餘句就在角落哭了一個小時。


    媽媽說話他哭,爸爸說話他哭,媽媽哭他更哭了。


    “我們沒有一直好好的,我早就對你沒感情了,隻是覺得在這個家挺自由,所以才沒有提離婚。”


    “你以為我不經常回家是去哪裏?”


    “你知道你有多無趣嗎?”


    “你根本不像別人那樣懂我。”


    “我每次回家都像進監獄,每次回家都要應付你,聽你講很沒有意思的鄰裏家常,我很累,我都睡著了你還在絮絮叨叨,你還要我回應你。”


    “兒子?兒子也像你。”


    “可能有愛過吧,但是你太沒意思了,現在我好好和你聊,我們好聚好散。”


    “漂亮有什麽用,你對我來說,有什麽用?”


    “都是裝的,都是演的,可以了吧。”


    “裝不下去了,行了嗎。”


    ……


    離了婚之後,媽媽還在他麵前裝堅強,說自己沒事,不就是離婚嘛,現在離婚多正常,媽媽還有你呢。


    但漸漸的,餘句開始發現媽媽的不對勁,她會莫名其妙地哭,甚至在自己沒有意識的情況下自殘,甚至輕生。


    後來診斷,重度抑鬱。


    噩夢一般的高三暑假。


    想到這兒,餘句仰了一下頭,長長吐一口氣。


    “你爸現在呢?”張啟銘問餘句:“和你還有聯係嗎?”


    餘句說:“他死了。”


    “死了?”張啟銘驚訝地坐直了:“什麽意思?”


    “字麵意思,”餘句淡淡:“肝癌走的。”


    張啟銘笑了聲。


    又笑了聲。


    “他倆也挺好笑,私奔了一年有吧,我媽發現你爸滿足不了他的物質需求,又回來求我爸,”張啟銘繼續喝酒:“神經病。”


    他又道:“自作自受,去跟個窮鬼。”


    所以他們為什麽會彼此喜歡?


    縣城就那麽大,餘句還是學校的名人,家醜很難不外揚。


    大家都不明白,一個放著家裏那麽漂亮的女人不要,一個放著家裏那麽有錢的老公不要。


    餘句是知道一點的,他很不想承認,他爸爸是個浪漫又文藝的人,而幾次見張啟銘的媽媽,也能發現,他們趣味相投。


    大概是什麽狗屁的詩和遠方了吧。


    “煩死了,”張啟銘抓了抓頭發:“想到這事就煩,煩死了。”


    餘句拿起杯子,再和張啟銘的杯子碰了一下。


    餘句:“誰又不是呢。”


    “所以你後來沒有選F大,也沒有選H大,為什麽?”張啟銘問。


    餘句言簡意賅:“我媽她生病了,A市近一點,”他聳肩:“A大也挺不錯的。”


    張啟銘看著餘句的眼睛長久,又歎一聲:“真煩。”


    餘句也:“真煩。”


    張啟銘又激情喝了好幾杯,自己喝還不夠,吵吵著讓餘句也喝。


    那餘句。


    當然不喝。


    “你剛剛說你媽媽的病,”張啟銘問餘句:“阿姨現在怎麽樣了?”


    餘句:“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張啟銘點頭:“那就好。”


    “句號,”說著,張啟銘又拿起了酒:“我們還是朋友嗎?”


    餘句沒有多思考,反問:“不然呢?”


    張啟銘終於有點開心的樣子了:“我們又沒有錯,是吧?”


    餘句的回答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張啟銘被餘句逗樂,他湊過去:“我看看。”


    餘句橫了張啟銘一眼:“早好了。”


    張啟銘:“要不我給你寫封道歉信吧。”


    餘句:“這不得來個一千字?”


    張啟銘:“哇靠,你饒了我吧,我什麽德行你不知道。”


    張啟銘肉眼可見的開心,他又道:“我工作調回A市了,以後經常找你玩啊。”


    餘句擺手:“隨便找,我都沒空。”


    張啟銘:“哈哈哈。”


    大概是高興了,眼看張啟銘又要開一瓶,餘句趕緊阻止他。


    “行了,你別喝了,一會兒還得我扛你回去。”


    張啟銘喲了聲:“你現在定力這麽好。”


    餘句:“也還行吧。”


    “當初你可容易被我慫恿了,”他說著搖頭:“不對不是我,應該是狐狸哥,你可太聽他的話了。”


    餘句:“……”


    怎麽又顧千行了。


    “對了,你什麽時候和狐狸哥聯係上的啊?”張啟銘問。


    餘句:“沒多久,也就這個月吧。”


    張啟銘驚訝了:“啊?我還以為你們很熟呢。”


    餘句想都沒想就說:“不熟。”


    張啟銘笑了:“回答這麽快幹什麽?你和他有仇啊?”


    餘句心虛:“沒有。”


    張啟銘是絕對絕的直男,根本沒有半點哪方麵的心思。


    啊當然,餘句也是直男哈。


    “你倆鬧矛盾了嗎?”張啟銘有些好奇地又問。


    餘句:“沒有啊。”


    張啟銘:“那他為什麽默默做這件事不讓你知道。”


    餘句小聲:“我怎麽知道。”


    餘句其實知道一點。


    他訴苦了,所以顧千行是想幫他解開這個結。


    “說到狐狸哥,有個事情。”張啟銘又道。


    餘句:“什麽?”


    “那個時候,就後來嘛,狐狸哥來跟我要過你的聯係方式,”張啟銘很不好意思:“那時候不是,我們那個什麽嗎,我就跟他說,你不想見他。”


    餘句頓了頓。


    張啟銘問:“你們後來就真沒見過麵啊?”


    餘句:“沒有。”


    張啟銘:“哎呀挺可惜的,”張啟銘遺憾地嘖了聲:“他挺喜歡你的。”


    雖然知道張啟銘口中的這個喜歡,不是那個喜歡。


    但餘句的還是……


    這滋味不能說好受也不能說難受,隻能怪顧千行給他的影響太大。


    顧千行顧千行。


    為什麽每天都有顧千行。


    還好張啟銘晚上還沒醉到需要人攙扶的地步,結束了之後,餘句把張啟銘送回家。


    順便,也見到了張啟藝,和張啟藝打了招呼。


    回去的路上,餘句把車窗開最大,任冷風直直拍他的臉。


    然後發呆。


    回憶太多,分享太多,這會兒一個人了,餘句竟然覺得有些寂寞。


    還莫名的心情複雜。


    所以就此渾渾噩噩地走回了自己的公寓。


    到了樓層,出電梯,餘句發現本應該關著的燈這會兒竟然亮著。


    而本應該空空的走廊,這會兒卻站著一個人。


    餘句有些愣神。


    “你怎麽。”開口,餘句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啞。


    那就重新說吧:“你怎麽在這?”


    顧千行看著餘句的方向:“等你回來。”


    毫不掩飾,直來直往。


    再次遇見,顧千行似乎一直是這樣。


    餘句哦了聲:“我回來了。”


    顧千行隻嗯了聲。


    在餘句往顧千行方向走的整個過程,兩人都沒有說任何一句話。


    剛才在車上吹得冷冰冰的臉,這會兒有些回溫,每一寸的毛細血管都在發熱。


    走廊安靜極了。


    到了跟前,餘句問他:“你怎麽來了?”


    顧千行聲音很輕:“我想,你現在可能需要人陪。”


    僅僅這一句,餘句一直緊繃著的,擰著的心,瞬間放下,也瞬間被撫平。


    他沒有回答顧千行,而是朝顧千行那又走了一步。


    如果顧千行懂他……


    顧千行懂他。


    因為顧千行張開手了。


    餘句突然好委屈,他想要一個溫暖。


    於是他低頭走進了顧千行的懷抱裏,把頭垂在他的肩上。


    顧千行順勢將他擁了起來,還扣住了他的腦袋。


    很輕,是暖的。


    “外麵冷嗎?”顧千行問:“耳朵怎麽這麽涼。”


    餘句搖搖頭閉上了眼睛,繞回前麵的那個問題:“如果我不需要呢?”


    顧千行:“那我離開。”


    嘴上說離開,竟然將餘句抱得更緊了。


    餘句不裝了,幾處神經都在叫囂。


    他把半個身體的重量都給了顧千行:“我需要。”


    他非常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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