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九章 成精的灰驢
石門落地，門後傳來數聲衝撞，既像湍急的水流，又像呼嘯的風聲，震得整扇門搖搖欲墜，不知沉積了多少年的塵土簌簌落下。
柳清歡一躍而起，雙手彈射出一道道青光，加固著石門讓它堅守原地，眼睛卻飛快掃了四周一圈。
這是一間石室，全長不過數十步，四壁還保留著粗糲的石面，向內凹陷做成了數個格子，大多數都是空的，但有幾格還放著爛掉了木柄的钁頭、斷折的石鎬等，角落還用石頭搭了一張長台。
沒想到這什麼洞府內還有這麼個地兒存在，不過看此處如此簡陋的布置，很像是一處存儲雜物或工具的地方。
他瞥了眼那頭灰驢，自進來后，它便在屋內轉來轉去，這裡碰碰那裡挨挨，看上去很是興奮。
確定石門一時半會兒不會被衝破后，柳清歡鬆了口氣，說道：「驢兄，你跟此地原來的主人肯定認識吧，或者，你原本就是他的靈獸？」
柳清歡懷疑地看著它，不過那傢伙將屁股沖著他，彷彿在說「我聽不懂所以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自進來后便表現得很是異常，還如此熟悉此地情況，最後竟然知道怎麼開啟這處地下石室，說你們沒有關係都不可能。」
柳清歡近乎自言自語地說道，雖然方才情況緊急，又因星力潮汐帶來了一片閃耀的星光，但他看得十分分明，灰驢開啟石門的那一撞，其額頭中間微微閃了一下。
灰驢彷彿沒聽到一邊，得兒得兒跑到一個角落，用蹄子扒拉那處堆積的雜物。
「裝吧你，我就沒見過比你還精的驢！」柳清歡嗤笑道，又一想，疑竇升起：「話說你應該能化為人身吧？」
靈獸或妖獸在四階之後，大多都有了化形的能力。不過也有例外，據說靈獸在晉階四階時是可以選擇的，若想擁有人身便歷化形劫，從此便如人類修士一樣，有了施展更多更精妙的法術的能力。
但有的靈獸或妖獸為追求更加強大強悍的肉身，或者更喜歡用自己的獸身活動，或者仇恨、看不起人修，便不會歷化形劫，而是選擇另外一種劫數肉身劫。
比如明陽子的那隻鴻蒙七彩大鵬，他就從來沒見過其化成過人身，極可能就是選擇的歷肉身劫。
另外亦有靈獸在歷劫時出現各種意外，雖然最後從劫雷中活了下來，但以後卻無法如意轉換人身這樣的情況存在。
這頭灰驢，怎麼說也在四階以上，大概離五階也不遠的樣子，卻自始自終沒有化過形，所以也不知道它是不願意，還是當初選了肉身劫。
柳清歡辛辛苦苦地堵門，那灰驢則全然不理他的疑問，悠哉游哉地翻完了那堆早已看不出原樣的雜物，似乎也沒找到有用的東西，還被灰塵嗆得咳嗽了好幾下，讓柳清歡恨得牙痒痒的。
門后的衝撞聲慢慢小了一些，或許是過了最初最猛的那一波星力潮汐，加上此地又身處地下，倒灌進來的餘波要弱得多。
但柳清歡卻不敢大意，所謂潮汐，衝擊之後還有回吸，往往回吸之力比衝擊時還要可怕。
確定外面動靜小了點，他雙手一抖，數支陣旗飛落在石門附近。
等他以最快的速度布好陣，又將陣法啟動后，便聽得身後傳來「啊呃」的叫喚聲。
回過頭去，只見灰驢站在一個角落，正拿頭往牆上撞。
他一驚又一喜，莫非這裡還有什麼玄秘不成？但他之前已經用神識檢查過，石室周圍都是實實在在的土層，並無其他空間存在。
這一次他看清楚了，灰驢的額心在接觸牆面時出現了一個虛影，一道印紋從虛影中衝出印到牆上！
灰驢仰頭脖子又朝柳清歡叫了兩聲，得意得連尾巴都翹得老高。
柳清歡幾步走過去，就見它腳下已無聲無息地打開了一個黑洞，一股封閉很久后形成的渾濁的空氣和著寒意一起沖了出來。
灰驢一甩尾巴，順著石階就往下跑。
柳清歡回頭看了一眼石門，眼中擔憂一閃而過，便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
石階依然不長，轉眼間他們便來到又一扇門，灰驢故技重施，那道石門便轟隆隆升起，露出一個和上面差不多大的石室。
不過，這個石室牆壁上的格子里卻不再是空空如也，而是擺了不少東西，少數幾個是用的盒子，另還有一些巴掌大小的小布袋。
「這、這……」
柳清歡震驚了一瞬，這明顯又是一個儲藏室，而且比上面那個重要得多，所以地上刻畫了法陣，連架子上都布有陣紋。
只是大約是時間太久，那些陣紋都已熄滅，不再發揮作用。
身形一閃到了左側牆壁處，從上面的格子中拿起一個小布袋，輕輕扯開袋口，只見裡面是幾粒黃豆大小的藍色種子。
「靈藥種子！」
柳清歡露出驚喜之色，將那幾粒種子倒在手心裡查看，分辨了一下，手不由抖了抖：「癸水幽藍花！」
癸水幽藍花，一種上了黃階的靈花，生於極深之海石縫中，是煉製水性丹藥的極品靈藥。
果然不愧是連化神修士都趕著來的地方啊，此地原主人必定非泛泛之輩，一間小小的儲藏室內隨手拿起一個，便是上階的靈藥種子。
可再一看，卻發現其中有三顆種子已經死了。
種子也是有壽命的，若是長久不栽種，種子的生命力會慢慢流失，最後變成死種。
他不由惋惜，這些種子不知放在這裡放了多久，生生給放死了。另外兩顆雖然還沒死，但也已很是微弱，難以預料以後種下去能不能發芽。
不過即使如此，柳清歡也很是欣喜，小心的將這些種子放回布袋，暫時先收進納戒里。
又拿起另一個袋子打開，這次裡面是一種刺球一般的圓形種子。
這一刻，他有一種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中的感覺！對於他來說，有了種子便如同有了靈藥，讓他如何不心喜。
自從跟著聞道進入這處秘地后，其內被洗劫一空的慘狀讓他以為自己再不可能有收穫，卻沒想到峰迴路轉，他竟被一頭驢帶到了這裡。
柳清歡一邊快速拿起那些布袋察看，一邊樂呵呵地拍了灰驢的腦袋一下：「謝啦，驢兄！」
灰驢響亮地噴了個鼻息，掙脫開他的手。
很快，架上的東西便被他清理了出來，小布袋中基本都是種子，多達數十種，其中不乏外界難得一見、珍貴至極的靈藥。
而架上另外還有五隻盒子，每一隻上都貼有封符，打開后裡面的東西讓柳清歡又是喜又是愁。
喜的是，裡面的種子非同一般，每一個都是稀世之靈藥，但同樣的這些種子要求的生長環境都不盡相同，種植起來需要耗費大量精力。
而且還不知到時能種活多少，但只要還有一點生機，他便相信自己能以青木之氣將之催放出來。
巨大的收穫讓柳清歡欣喜不已，花了點時間將所有東西粗粗整理了一下，但再仔細的事就只能等出去后再弄了。
將整個石室一掃而空，帶著一種吃飽了的滿足感，柳清歡回到上面的石室。
大半個時辰過去，門后已毫無動靜，星力潮汐似乎已經退去。
柳清歡走出石室，外面的通道已然面目全非，等他從半毀的出口處冒出頭，立刻看到由熠熠星光組成的宏大的光柱從原來的大坑所在處直衝天際，而光柱旁，卻有幾人正在緊張的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