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九章 狼口之懸
一進入黑爪山脈的範圍，氣氛就變得緊張，隔著一條大河，兩界的修士列陣對峙，戰鬥隨時都可能爆發。
封閉空間通道時兩邊都要有人保護，就像之前封千頁山時，另一側的明鏡湖就是空無太尊帶了人去牽制。那次雲夢澤利用第一張封天丹符，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所以整個封天過程中受到的干擾並不多。
這一次卻不同了，陰月血界已經知道他們要封閉空間通道，不派人防守是不行的。所以雲夢澤雖然將防線收縮到大河以北，駐紮的修士並沒有減少。
待封天后，這些人等於滯留在了雲夢澤，得另外尋找回界的路，其中之危險、之艱難，難以盡述。
等柳清歡和穆音音匿了身形穿過戰場，進入指骨峰后，就見到了紫微劍閣的凌雲劍尊，以及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聞道。
柳清歡不由吃驚，讓穆音音等在原地，上前見禮，一抬頭才看到聞道身後筆直立著的人竟是張顯妙，那個倒霉的、原身為羅華妖草的、結果卻被聞道收了的妖修。
「哦……張道友？」
張顯妙面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默默地扭過頭去。
好吧，以他們曾經大打出手的交情，現在的確沒啥話可說。
這時，聞道懶洋洋地問道：「涅槃丹你研究得怎麼樣了？」
沒想到對方一開口就問這事，柳清歡回道：「這些年我忙於界面之事，只能抽空研究，所以暫時還沒有頭緒。不過我一直在著意收集一些與神魂有交的靈藥，等有時間了便開始慢慢試煉，看能不能找出丹方上缺失的那幾味靈藥。」
對於這樣的進度，聞道自是不滿意的，但他也知強求不得，只能慢慢來。
「行了，你去吧，再不回去就要被封在這邊了。」
柳清歡遲疑了下，還是問道：「您怎麼在這兒？嘯風大陸那邊……」
聞道沉了臉，目色冰冷地笑道：「我自然是來找玄姬算賬的，那女人要是認為與我訂下的約定想反悔就反悔，那她可就太天真了！」
他收起一瞬間放出來的氣勢，再次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反正要在這邊停留一段時間，你們雲夢澤修仙聯盟請我幫忙，就順便答應了。」
柳清歡心中打了個冷顫，回想起了被強制誓約束縛的那些年，有些同情那位幽冥界的鬼帝了。
不過，有紫微劍閣的凌雲劍尊守在指骨峰，又有了聞道幫忙，想來這次封天能順利進行吧。
他想了想，道：「前輩，黯月境的鳳丘鳳氏從萬靈界請下來了一位獸靈分身，姓孔，玄姬會突然改變主意，恐怕與那人極有干係。」
聞道冷哼一聲，揮了揮手，就見一直跟木頭一樣立著的張顯妙無聲地退了出去。
「呵呵，看來陰月血界都是一群沒有見識的粗鄙之人，像雲夢澤這樣的小世界受到《九天協議》保護，是不允許大界侵入掠奪的。一經發現，整個界面都會受到極其嚴厲的懲罰。萬靈界真的會為了陰月血界冒這個險？我看不見得。」
柳清歡突然想到雲夢澤在冥山戰域內並不被承認為一個界面……不過轉念又想，就算雲夢澤掛在萬斛界名下，九天協議里也明確規定了中世界以上的界面戰爭都只能在冥山戰域里解決，萬靈界若是侵入雲夢澤，便等同於侵入萬斛界，結果是一樣的。
不過他心中有一個存在了很久的疑問，而聞道曾在幽冥界多年，這中間說不定還去過其他界面，此時正好可以問一問。
「前輩，幽冥界這些年不是一直在侵奪陰月血界嗎，難道只是因為陰月血界的人不知道九天協議，沒去告發，所以幽冥界才未被懲罰？」
「幽冥界的情況比較特殊。」
聞道一臉沉思，停頓了會才緩緩說道：「那界曾歷過無數場大戰，以至界面的空間變得十分脆弱，邊緣地帶更是千瘡百孔，與很多界面都有連通的空間裂縫。所以若要追究，除非把所有妖鬼滅殺乾淨，不然那些見縫就鑽的低階鬼物才不管你什麼九天協議。當然，九幽之域也不會同意，幽冥界畢竟是屬於它的界面，所以想追究也是追究不了的，只是設下了些限制。」
「限制么？」柳清歡沉吟道：「據我所知，九幽之域從上至下共有十界，每往下一層，空間便越大。幽冥界只是九幽最上面一層，嚴格意義上來說只能算是九幽的一道大門，第二層以下才算是真正的九幽地界，只有魔修、鬼修之類的才能進入。」
聞道說道：「那也不能改變九幽之域對幽冥界的袒護，只要玄姬沒有大張旗鼓地將整個陰月血界打下來，憑著這份袒護就能逍遙自在。你沒看這麼多年了，那些鬼物還只是在黯月境一地跑來跑去么。真要下死手打，陰月血界能抵擋泱泱鬼禍這麼久？」
柳清歡不由一嘆，看來在哪兒都有一些特殊的存在，招惹不起。
聞道又道：「可他萬靈界又有何特殊之處呢？雖是大界，也不過是普通的界面罷了。除非……」
他不知想到什麼，皺起了眉。
柳清歡心中一凜：「除非什麼？」
聞道看他一眼：「我當年遊歷之時，與人閑談時曾聽過一段故事。說是有一大界看上某一小界，為避開九天的眼線與追查，就施展了一種天地大術，將那界整個空間都封鎖起來，還製造了天下太平的假象。實際上，那個小界與外面的聯繫已被完全隔絕，甚至連飛升都做不到。」
柳清歡一驚：「竟有這樣的術法！」
聞道卻依然平靜：「世間無奇不有，說一千道一萬，萬一呢？就是這個萬一，我們就賭不起！我知道你回去后，定要與一幫老傢伙商量聯繫萬斛界的事，記得把這個『萬一』帶給他們。」
他露出一絲譏諷：「現在有不少人心存畏懼，害怕回去后被萬斛界掠奪侵壓，於是反對的聲浪越來越高。卻沒想過即使不回到萬斛界，我們也已到了狼口，被人剝皮抽骨、分吃乾淨的命運已然避免不了。」
柳清歡這才知道原來萬斛界一事已經在雲夢澤傳開，而聞道之所以會跟他說這麼多，只是要他將他的意思帶回去。
他心情沉重地與聞道道別，與穆音音會回，踏進了通往雲夢澤的空間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