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誓與門派共存亡
說是陣盤，柳清歡拿出的那物更像是一張小巧的碧綠蓮葉，一拿出便有清氣升發，數丈之內濁氣頓清。
空無疑惑道：「這是？」
「這是紫星虛靈陣的操縱之匙。」
「紫星虛靈陣？」
柳清歡打出陣訣，那碧綠蓮葉泛起瑩瑩潤光，如枝蔓般的葉絡浮現出來，蓮葉清香更濃。
「當年我派立八座分峰之時，開派祖師文始真人曾將一朵十二品紫星虛靈蓮，分而化之煉入八峰中，並以此布下一座護山大陣，便是紫星虛靈陣。」
空無張口結舌，難以置信：「你怎麼知道？」
隨即又疑惑道：「我好像沒在門內經傳中看到過這條記載，還是祖師爺當年布下的？那為什麼這麼多年門內都不知道這個大陣的存在。」
柳清歡三言兩語解釋不清這事，直到現在，他都還弄不清楚到底是紫星虛靈陣先存在，還是因為他進入陰陽墟天后改變了歷史與時間。
「回頭我再與師兄細說吧，現在先將大陣啟動。」
他極目遠眺，九霄城方向塵囂漸大，魔宗那邊應該已經得到了消息，增援隨時都會到達。
手中的陣盤緩緩浮起，隨著一道道法訣打在其上，柔嫩的蓮葉彷彿被風輕拂著，輕輕搖擺，整個文始派的上空漾起層層碧波，瀰漫不散的血腥氣被一掃而空。
霧纏雲繞虛遠意，高山流水清蓮心。
縱然九死魂猶在，不叫污濁存世間。
不死峰前，激烈交戰的雙方不約而同的停下手，呆愣愣地抬起頭來。
不少文始派弟子看到了立於空中的柳清歡，不由得淚流滿面。
含垢忍辱，泣血吞聲。
哀絕痛哉，苦辛難耐。
但總會有光，穿透黑暗，帶來希望！
巍然屹立在文始派數萬年的莫邪峰，突然爆發出浩然劍意，峰頂經年不散的雲霧消散開，一支脆生生的蓮柄虛影立在山頭。
與此同時，其他幾座分峰也紛紛震動，蓮瓣、蓮子、蓮蓬一一出現，隨後往中間一聚，便合成一朵疊瓣重蕊的紫蓮虛影。
那蓮影輕輕搖曳著，飄然灑落無數璀璨的星光，天空彷彿突然裂開了一條縫，一道洪大的光柱降下，轟然向四方擴散！
整個文始派重回大陣光幕的保護之下，範圍甚至比之前更廣，外圍大片的文始山脈也被納了進來。
所有雲夢澤一方的修士都精神一振，還沒等他們歡呼出聲，又有雨落下，草木氣息為之大盛。
「啊！」一位文始派弟子突然大叫道：「我的傷、我的傷好了！」
他欣喜地摸著自己胸口，那裡被開了個大洞，湧出的鮮血浸透半身，原本已是強弩之末，但現在這個洞在快速復原，雨滴甚至久戰的疲憊也一掃而空。
「青霖！這是太尊的青霖之術！」
「我們有救了，門派有救了！」
不少弟子喜極而泣，就連那些幫忙的紫微劍閣門人以及一些散修，都滿面喜色。
與之相對的，卻是魔宗一方，灑下的青霖就像長了眼睛，竟是一滴也沒落在他們身上，唯一被照顧的是那些被陰陽宗的屍魁和屍鬼。
青木之氣蘊含著極其濃郁的生機，對生靈來說是療傷的聖葯，但對死靈卻是劇毒一般的存在。
在眾人駭然的目光中，那些屍魁被雨一澆，青僵的身體就像浸入滾油中變得坑坑窪窪，肉塊腐爛，眨眼間便被洗刷成一架白骨，隨後骨頭亦跟著一起融化。
少了數以千計的屍魁，文始派這邊的壓力立刻大減。
「好，太好了，天不亡我文始派！」空無大為振奮，但轉眼看到被毀的前山景況，猶在浴血奮戰的弟子，又不禁恨怒齊涌。
「師弟，將乾坤塔打開，把塔中的弟子都放出來！」
當日，見敵人來勢洶洶，連大乘修士都已現身。為留下最後一點火種，門內最有天份的一批弟子被送入了大須彌乾坤塔。
柳清歡點點頭，將手中小塔往地上一放，塔身迅速恢復原狀，大門一開，立刻便有弟子衝出塔來。
這些弟子年齡有大有小，修為也有高有低，但每一個都天姿上乘，是極好的修鍊苗子。
領頭的元嬰弟子只略掃了周圍一眼，便看到了柳清歡和空無，砰的一聲跪下請求道：「太尊，別送我們走，就算死，也要與師兄師弟們死在一起，請允許我們出戰！」
「請太尊允許我們出戰！」
弟子們一個個都紅著眼請求著，這時，不死峰下，不知是誰突然高喊了一句：「誓與門派共存亡！」
壯闊蒼涼、豪情激烈之辭瞬間傳遍整個門派。
「誓與門派共存亡！」
「殺！殺光他們！」
「殺！殺！殺！」
男兒寧當格鬥死，安能怯戰苟且生！
一時間，門內山呼海嘯，喊殺聲震天。
一個門派的魂，不是鮮花著錦時有沒有人趕來依附，而是大難臨頭時門人的凝聚力。
文始派建派五萬餘年，能傳承至今，不止是太平年間的安道靜修，還有弟子對門派強烈的歸屬感，和滿腔的熱血。
空無老懷大慰，高呼道：「好，各峰弟子聽令，殺光來敵，還我文始派清靜！」
說著便沖了出去。
戰火在短暫停歇後，重新燃起。然而一方氣勢大漲，另一方便為之減弱，那些魔宗門人也知不妙，驚慌失措的開始潰逃。
柳清歡不由失笑：這老小兒，不管修為多高，還是這般性烈如火，也不知是誰前一刻還在擔憂魔宗那邊的大乘修士。
大乘……
這是個棘手的問題，如果對方趕來，還真不敢說他們能不能頂得住。
「好傢夥，有你的！」雲錚利落地斬殺了一位魔宗空階修士，繞到他身邊，難得地嘆了口氣：「幸虧你趕回來了，不然我們怕是堅持不了多久了。」
柳清歡與他擊了下掌，道：「還沒多謝你呢，你們劍閣這次應該派了不少弟子過來幫忙吧。」
雲錚不以為然地擺手道：「謝什麼，我們四大門派，乃至整個雲夢澤，面對大難時都是一體的。」
「對了，少陽派那邊現在情況如何？」
「很難……你也看到了，陰陽宗和浮屠魔宗都是萬斛界的頂級宗門，此次傾巢而來，所圖甚大。少陽派那邊……唉，隱仙派的人去了，而他們憑藉著大日浩天焚仙陣，應該能抵擋一段時日吧？」
柳清歡不由沉默，再怎麼厲害的護山大陣，面對大乘修士，又能抵擋得了多久。
雲錚臉色陰沉地道：「再不濟，大日浩天焚仙陣還有自毀一途，少陽派還能與那些魔宗之人同歸於盡。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大家都別想活！」
柳清歡素來了解雲錚的性情在某些時候會非常激烈，勸道：「不至於此，總有轉機的。回來前，我已經給仙盟那邊去信，我們當年的協議還在呢，就算他們之前在裝聾作啞，現在也肯定無法繼續裝下去了。」
「說得容易，你知道這次來的大乘是誰嗎，浮屠魔宗的神火真君。」雲錚道：「對方既然來了，顯然就是勢在必得的，仙盟？哼！」
他挫敗地抹了把臉：「仙盟已不足為信，所以，你現在可還有對策，不然整個雲夢澤危矣！」
柳清歡目光微微一閃：「有倒是有，就是……唉，要看別人買不買我的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