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第168章
查驗
聯合車隊的隊長辦公室裏麵, 接到電話的羅隊長，正翹著二郎腿, 等待著其他地方的消息。現在, 聽到電話那頭中年男人的話後，整個人愣了愣。然後，想到這次計劃的具體內容, 又鬆了口氣。
“王老板，沒事。海關要布控就布控，你讓他們查，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王老板是這次海關布控的貨物所屬的貨主之一。在聽到海關要求貨主單位協助後，馬上就給聯合車隊打來電話。
打電話的原因有兩個。
一個是因為聯合車隊是他們的運輸公司。另一個則是因為這次進口過來的原材料，有一部分不屬於他的工廠。他隻不過是借了個名頭，給聯合車隊背後的人。用來操作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具體是什麽事情, 他不知道。隻是用腦子猜一猜, 大概也能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左不過是些走私活兒而已。
這個時候, 具備進出口貨物經營權的單位不多。而且還得是國營單位才有資格申請。這種稀缺性, 給部分國營單位一個賺錢的好機會。部分隻看得到眼前利益的國營單位，會把單位的名頭借出去。給那些需要進出口貨物的私營單位使用。
這種使用, 大概跟後世的代理進出口公司差不多。隻不過，這個年代的國營單位並不提供除出借名頭以外的其他服務。也就是說, 即使一家私營單位, 跟國營單位借到名頭。剩下的其他事情, 比如跟國外賣家談生意、安排航運、貨物進口清關手續等等。全部都需要私營單位自己完成。
這麽複雜的操作，直接把大部分有這種念頭的私營單位，給拒之門外。
王老板是一家效益不好的國營工廠廠長。自從被聯合車隊背後的勢力找上門後, 開始了一場發家之旅。雖然工廠的效益一如既往得不好。但是因為有了這樣的業務後, 好歹是撐下來。他一直認為自己做的事情是沒問題。隻是現在聽到海關要布控查驗屬於他們廠子的貨物。王老板很害怕。
“羅隊長, 你能夠保證沒事兒嗎？我這可是身家性命都掛在你身上。”王老板說著，整個人有點瑟瑟發抖。
羅隊長被他問得十分不耐煩，直接丟了句：“想賺錢就閉嘴。老子說沒問題就沒問題。”
說完，啪嗒一聲，直接把電話給掛斷了。
這時候，辦公室的門被敲響。進來的人是米副隊長。這位副隊長也是腳步匆匆的樣子。
“老大，大船靠岸了。但是海關布控。”說著話的時候，米副隊長整個人有點緊張。今天的事兒要是不順利，他們可就虧大了。
羅隊長冷哼一聲：“放心，沒問題的。咱們這次的貨我都安排好了。”
說著，他又加了句：“你先讓手底下的人準備好船，晚上馬上行動。”
有點雲裏霧裏的米副隊長立刻答道：“好！”
見人離開後，羅隊長冷笑一聲，靠在自己的座椅上。這次大船就快要靠岸的時候，他這邊接到了上頭的通知，臨時更改了計劃。本來準備卸在山海碼頭的貨物，現在全部留在船上。這種操作，是因為他們得到消息，海關要加大力度查這批新卸到山海碼頭的貨物。
現在大船是停靠在山海碼頭。但是那些沒有卸下來的貨物，歸屬權還在船公司手裏。隻要大船那邊不把貨物給卸下來，就不會有任何被查到的風險。
想到這，羅隊長高興地笑了起來。笑過後，他有條不紊地下達各種命令。準備半夜的時候，出去搞一票大的。
——
山海碼頭這邊，下午的時候，部分離得近的貨主或者委托人抵達了山海碼頭。
他們都是接到碼頭通知，過來協助海關查驗的。雖然不清楚發生什麽事情，但是大家都不會拒絕配合海關的工作。
安華作為超人玩具的委托人，也夾雜在這行人之中。耳邊聽著他們的交談，眼睛四處打量著這個查驗平台。這個平台是根據貨車的高度來建設。是一個專業化的卸貨平台。從平台往下俯看，距離地麵大概有半米多接近一米的高度。
而在靠近平台的地方，一個個集裝箱被貨車拉了過來。這些貨車在車尾拉著這麽一個巨大的鐵疙瘩。依然可以從容地在查驗平台前方的空地上掉頭。
等整個查驗平台都被貨車擠滿後，所有在等候區的貨主都嗡嗡討論了起來。
安華穿著運輸公司的工作服，這些貨主老板們很容易就區分出安華職業。於是，在這些貨車剛剛掉頭，重新把貨車擺好，等待開箱的時刻。安華接到了很多貨主的詢問。
“這位同誌，我是第一次跑到碼頭來配合海關的工作。請問我們需要做什麽？”
問安華問題的，是一個長得很有氣質的中年女人。聽著對方的話，安華知道這位居然是省城絲綢廠的總經理。這次絲綢廠從國外進口了一批新型機器。結果，就被扣在碼頭。
這人的問題一說出來，附近的人都目光炯炯地看向安華。期待安華說出一些好消息。
安華也沒辜負這些人的期望，小聲跟這些沒跟海關打過交道的貨主，開始科普起國家進出口相關法律法規、海關工作的流程等等。
當然，最後肯定會安慰他們一句：貨物沒問題的話，海關會把貨物原樣放回去的。
眾人說著話的功夫，一個個工人拿著鉗子。順著平台，從左邊到右邊，把所有貨車車鬥上，已經上鎖的集裝箱給剪了來開。
這鎖就是跟集裝箱匹配的封條。這封條上麵的號碼，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由數字跟字母組成。現在，這些特別的小東西，一下子就被剪掉了。
接下來，開始查驗的環節。
因為這次查驗的貨物比較多，所以是分批次進行的。第一批開櫃查驗的，全部都是可以到場的貨主手底下的貨物。
查驗的速度相當之快速，每一個查驗組會匹配五個關員。加上貨主提供的進口貨物裝箱明細、貨主的主動協助。很快，一個個對著查驗平台的集裝箱櫃子被打開。每一次進去沒多久，就有關員出來。
這些出來的人臉上表情變化不大。但是安華可以感覺到他們的情緒。
應該算是一種失望，又像是一種好事的感覺。
安華知道產生這種情緒的原因。整個計劃是建立在，今天這艘大船有走私貨物的前提之下。
現在，花了那麽多時間，那麽多人力，居然沒查到什麽。對這些肩負著守衛國門的人員來說，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自己的想法。
安華作為原始計劃提供人，很明白這些努力守衛國門的關員情緒。隻是這種查驗，真的很難說清楚每一次的結果。但是，不能因為沒有收獲，就放棄這種工作。
等輪到安華的時候，她終於有機會接近這個查驗平台。
這時候，一直等在集裝箱門口的關員說道：“同誌，你是超人玩具廠的代表安華同誌是嗎？”
進來這個查驗平台之前，所有貨物都做好了登記，提供了代表自己身份的文件。像安華這種第三方人士，提供的是超人玩具廠的授權委托書。
“對。超人玩具廠授權我跟進此次任務。保證配合海關同誌。”
“哈，別那麽嚴肅。咱們的工作很簡單。待會兒我這邊從集裝箱裏麵，隨機抽取幾袋聚乙烯出來，開袋子檢查。”
超人玩具廠進口的貨物，是來自H國的聚乙烯顆粒。這種顆粒，是製造塑料的原材料。至於開袋，則是因為聚乙烯顆粒是用牛皮編織袋包裝的。海關查驗不止需要查貨物的數量，還要看看包裝裏麵的貨物，是否存在貨不對板的情況。大部分時候，還要提取貨物作為樣本，進行檢測。
安華對這些流程很熟悉，立刻點頭，表示一定配合海關的工作。
超人玩具廠是一家十分正規的工廠。整個查驗過程很快就結束了。安華在查驗文件上簽字後，就被安排回去等候區。
“怎麽樣？怎麽樣？海關的人問你什麽了。”
等候區這裏，之前人擠人。現在有部分貨主的貨被查驗完成後，已經離開了等候區。剩下的人裏麵，基本上都帶著點焦躁。因為都等了幾個小時，就快到下班的時候了。而外頭，還剩下快十個集裝箱沒有查。
這些人見安華進來後，一窩蜂地湊了過去。各個臉上都帶著好奇，語氣卻很焦躁。
安華見狀，笑著擺擺手：“大家別緊張，也別擠過來。查驗速度很快。關員人很好，大家好好地聽從安排就行了。”
這些人聽到安華的話後，基本上都安靜了下來。當然，這些人裏麵，有一個人引起了安華的注意。之前人多還不明顯，現在就剩下八個人了。這人就十分顯眼了。
顯眼不是因為他的外表怎樣，而是他的表情行為很奇怪。
這是一個中年男人，安華從其他人口中打探到這就是一個普普通通工廠的老板。這家工廠，如果安華沒有記錯的話，他們的產品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百貨商店這種地方了。沒想到這工廠，居然有貿易進出口經營權。想必在二三十年前，這家工廠應該很輝煌。
這中年男人，其他人喊他王老板。王老板每次有人從查驗平台回來，就要問問題。而且問得大多數都是海關怎麽查集裝箱裏麵的貨物。是靠什麽順序的等等。
這時候很少有人能夠問出這麽詳細的問題。再加上這人的表情一直都很奇怪。安華決定留意一下這個人。
結果，下一個就輪到他了。
安華立刻湊到查驗平台那邊觀看。然後發現對方雙腿顫顫地跟著關員走到一個集裝箱前麵。隨著嘎吱幾聲，兩扇鐵質的集裝箱門被拉開。安華看到了裏麵的場景。
那是一個個用塑料膜打好的卡板。因為塑料膜打得太多，安華一眼看過去，看不清裏頭到底是什麽貨物。
不過，她倒是看清楚王老板的樣子。這人看著真的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安華想，難不成裏頭真的有問題？不然怎麽會那麽緊張。安華覺得這人，好像下一步就要被嚇尿了。
這麽明顯的樣子，當然也引起了海關關員的注意。
馬上，查驗就有條不紊地開展了起來。安華看著叉車把一個卡板的貨物叉了下來。有工人上去，拿著小刀把卡板給劃開。
然後，那王老板就已經伸手捂住了眼睛，一副不敢看的表情。
安華簡直要被這人給逗笑了。這麽做賊心虛，甭管這次能不能查到有問題。以後這人怕要被重點關注了。
結果不出安華所料，查完這位王老板的貨物後，還是一無所獲。
後麵幾個貨物的貨物查完後，所有關員臉上的表情並不輕鬆。今天的任務算是完成了，但是他們一點兒也不高興。雖然今天查驗的貨物，隻占今天大船卸貨的三分之一。但是，毫無所獲，是不是說明，這個行動一開始是有問題的呢？
安華看到這裏，很想說句什麽。不過，最後還是離開了等候區。今晚，應該有一場硬仗要打了。
回到安全車隊，已經是傍晚六點多。
孫凱見她回來，趕緊招呼道：“樓上的飯堂，給你留了飯。今天有收獲嗎？”中午的時候，孫凱大概從安華這裏，聽說了一些她在碼頭的事情。
安華搖搖頭：“暫時沒有。”
“啊！”孫凱十分驚訝地站起身來：“為什麽？不是說肯定有一批走私貨嗎？搞這麽大陣仗，啥都沒查到？”
不怪孫凱那麽驚訝。這次的行動，海關那邊可是背負了不小的壓力。現在行動毫無收獲，可以想見大家的心情。
“今天就查了三分之一的貨了！”
孫凱一聽，鬆了口氣：“那還有三分之二，不怕，不怕。”
安華聽到這裏，笑了起來：“等過了今晚，才能確定呢！”
說完這句話後，她沒在囉嗦。直接上二樓食堂吃飯去。
留在原地的孫凱有點暈乎乎地想：查貨的事情，跟晚上有什麽關係？
——
關係可大著呢！
安華正在食堂邊吃飯，邊複盤今天的事情。基本上，這次行動，她是以第三方的身份參與了進來。看到了很多這時候海關、碼頭以及貨主的表現。
說實在話，沒有查到什麽東西，安華並不意外。要真的那麽容易抓到那些走私犯的馬腳，他們就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出來蹦躂了。
按照計劃，今晚應該會有一個大轉折，希望那些人不會讓她失望。
同一時間，聯合車隊這邊，羅隊長也接到了之前那王老板的電話。
“羅隊長，嚇死我了。海關什麽都沒查到。嘿嘿……”
羅隊長不耐煩聽這人囉嗦，直接回了句：“當然不會查到啊！我們車隊可是守法車隊。”
這麽敷衍的話，王隊長並不介意。他覺得自己逃過了一個劫難。心裏開始盤算著需不需要繼續跟聯合車隊背後的人合作。這種好事兒，看來以後不會少。
羅隊長再次把電話掛斷後，伸手看了看手表。已經快到晚上七點鍾了，離計劃的開始的時間，還差五個小時。至於剛剛那王老板說得什麽沒查到。他笑了笑。
身為一個身經百戰的高手，他可不會那麽容易就被海關給抓到把柄。這次的臨時更改計劃，現在就得到成效了。不管今天也好，明天也罷。海關愛查就查，隨便他們查。查到天荒地老也不會查到什麽東西出來。
心裏暗暗得意了很久，羅隊長再次拿過電話，給手下的人撥了去。
“計劃在晚上十二點開始，記得準時到場……”
——
晚上九點多，安華接到了伍隊長的電話。
“安華，今晚的行動你要過來看看嗎？”
安華沒想到伍隊長居然還會給自己打這個電話，愣了愣：“不用了，伍隊長。我相信海關肯定可以把那些人給抓住的。”
“哈哈，你說得對。即使今晚那些人不行動，我們的海關也會繼續努力，遲早要把這夥人一網打盡。”
大家都不能百分之百確定，今晚聯合車隊會不會有相關行動。安華當初提交的計劃書裏麵，關於聯合車隊的行為分析，純粹是靠著對方安排車輛的動作來推測的。今天她已經打聽到，聯合車隊大部分貨車沒有出車。
既然白天的行動沒有收獲，那麽有很大的概率，對方會改在半夜的時候來搞小動作。
“希望他們今晚就行動。”安華最後用這麽一句話，結束了跟伍隊長的通話。
躺在床上，安華有點激動。今晚她可以睡在鬆軟的床。而國門的守護者將要去對付那些走私犯。沒有這些守護者的付出，他們這些普通人也不能過得那樣舒服。
晚上十二點一到，雙方人馬開始集結。
海關跟碼頭的工作人員，已經在相關位置布置好了人手。隻等犯罪分子開始行動，他們就立刻動手。
而另一邊的聯合車隊，十點多的時候，就已經有第一批人員。開著從其他渠道弄過來的小型船隻，朝山海碼頭靠泊船隻的地方駛去。
趁著夜色，開上這麽一艘小小的船隻，接近山海碼頭，是一個比較容易的事情。
這時候，沒有遍布各區域的天眼，沒有紅外線掃描儀器等等高科技手段。所有接近碼頭的水域，隻能靠保衛人員的眼睛來盯梢。這種方法，很容易會漏掉一些蛛絲馬跡。
也就是在半夜十二點左右，小船終於借著夜色，以及大船的遮掩，把船身穩穩地停靠在大船的附近。
大船上，有人並沒有離開船隻。這時候，大船甲板上的船員偷偷摸摸地觀察了碼頭兩個小時。
等確定碼頭這邊安全後，而底下的船隻也到位。馬上，就有人吩咐船員們動手。
“噗呲……噗呲……”
小小的落水聲，在晚上的海浪聲音掩蓋下，幾乎完全聽不到。而隨著一聲又一聲的噗呲聲音後。一個個白色的、四四方方的東西，漂浮在大船背對著碼頭那一麵的海域上。
馬上這些東西就被停靠在一邊的小船捕獲。小船說是小船，那是相對於這艘國際大船來說的。這艘小船，是國內目前通用款的小型漁船。這種船隻因為主要用於捕魚。所以船艙內的空間很大。甲板的位置也很大。
那些白色的東西，被漁船上的鉤子給勾住後，馬上就一個個被拉上了漁船。
這種帶著豐收樣子的場景，如果發生在白天的海洋上，放在甲板上的不是白色包裝東西，而是大海魚的話，相信是一個讓人看著都激動的場景。
隻是現在，這些一個個四四方方的白東西被放到漁船上後，靠近的人就能發現。這些白色的四方東西不是什麽，而是用塑料薄膜包好的一個個大箱子。至於箱子裏麵的是什麽東西。隻能拆開才知道了。
“老米，這次的貨怎麽那麽多？”
大船扔箱子下來的動作一直沒停。他們已經在這裏停留了一個多小時。但是看那樣子，好像還有很多貨物沒有拋下來。
“別急，這次的貨比較多。咱們幹完這一票，可以逍遙很長一段時間。”
老米也就是米副隊長說著，揮手招呼著漁船上的船員趕緊動作。
這些船員都是漁船上麵的老手，幹起活來十分麻利。這一趟，可是能賺不少錢的。等跑完這一趟，他們也可以休息休息。
雖然很忙碌，但是每個人臉上都掛著幸福的笑容。他們都在想象著馬上就到手的那些錢。
終於，時間又過了一個多小時。大船上麵不再有貨物拋下。漁船上的船員終於鬆了口氣。等看到大船上麵用手電筒打出來的信號。大家都高興起來。要不是顧忌著要小聲。他們怕是要跳起來歡呼了。
米副隊長抬手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淩晨三點左右了。這個時間，跟隊長預計的差不多。
見所有貨物都堆好後，他馬上讓船老大盡快開船。這裏可不安全，船要朝外頭開，到離開碼頭的區域後，馬上就可以上岸了。
隻是，這樣的美夢注定是要破碎的。
就在船老大準備掌舵掉頭的時候。忽然，遠處的海麵上，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們已經被幾艘海警的船隻給包圍了。
一盞盞明亮的大燈直接打在這艘鬼鬼鬼祟祟的漁船上。船上，所有的人無所遁形。
這時候，米副隊長心裏隻有一句話：要完了……
作者有話說：
更新啦！還有一章，等洗個白白回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