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真相勾起慈悲心 謊言犯下欺君罪
那女人看了趙煦一眼:「怕你衣死尬?(你是誰?)餓的那拉撒拉米也幼32?(你是哪國人)」
高俅接不上了,他肯定這女人會說漢話,便對著趙煦施禮道:「陛下,臣懇請單獨審訊此人,否則其寧死不招。」
趙煦怒氣沖沖道:「你告訴她!再敢辱罵半個字,朕定要將這村子夷為平地,男女老少雞犬不留!」一甩手,帶著眾人離開了,周侗想要留下,高俅也給打發了:「你到門口守著,任何人不許進來,否則肯定審不出來。」
那女子瞪著高俅,不明白他要幹什麼,兀自嘰里呱啦的說著。
高俅苦笑一番,開始飆演技:「你讓我想起一個人,你們長得很像,真的,她叫朴槿慧,還有她最好的閨蜜崔順石,她們住在金剛山下,喝著金剛江水長大,每到秋天,那裡楓葉如火,十分美麗。對了,她們最喜歡金達萊,就是映山紅,可惜你從小長在大宋,肯定沒有見過。」
高俅看也不看那女子,閉目陶醉,彷彿沉浸在甜蜜的回憶:「阿里郎,阿里郎,阿里郎喲!我的郎君翻山過嶺,路途遙遠,你怎麼情願把我扔下,出了門不到十里路你會想家!」這貨只會漢語唱法,倒也十分動情。
周侗在帳外豎著耳朵偷聽,奇怪極了,高學士還有這麼一段不為人知的異國之戀?而且竟然是一次兩個?真是令人扼腕嘆息,那高麗民女無知狂妄,竟然狠心拋棄高大人這一等一的才子,真是有眼無珠!
「啊!我多麼思念那美味的打糕,還有噴香的醬牛肉蘿蔔塊,令我永生難忘的補身湯,恐怕你們在這裡,只能吃到老媽媽做的泡菜,連牛肉塊也未必能吃到吧?啊!我是多麼的思念那一望無際的稻田、花香,還有穿著契瑪長裙的美麗姑娘,姑娘送給我帶著流蘇的繡花荷包,我永遠忘不了那動人的芬芳.……」
那女子隨著高俅的詠嘆,淚水潸然而下:「我們很快就要乘舟離去,大宋皇帝為什麼攻打這裡?太祖遺詔我們已經做到了!我們何其不幸?守在這裡上百年了,老媽媽臨死前還說,要把她的骨灰葬在金剛山的毗盧峰上,你是來救我們的嗎?你能不能告訴皇帝,我們交出金剛戒,它帶來的只有詛咒和死亡,射日弓也可以還給他,我們只想回家,回到我們自己的故鄉……嗚嗚……」
尼瑪!果然有故事啊!怎麼誆啊?金剛戒?什麼玩意?高俅只能嘆口氣,安慰道:「說吧,你不告訴我,我怎麼幫你們?看在朴槿慧的情分上,我一定會竭盡全力的。」
那女子常年在堡壘居住,哪裡知道人心險惡?聽到熟悉的母語和親切的歌謠,想起老媽媽講過的家鄉山水,竟然十分相信,淚眼婆娑的把自己知道的故事一一道來,簡直讓高俅跌破眼鏡!
原來當初太祖送給韓姬一個戒指,賜名:金剛戒,乃是用金剛山上一種奇異的礦石做制,像翡翠一樣碧綠高貴,又像水晶一般晶瑩剔透,夜晚能發出瑩瑩的綠色幽光,韓姬十分喜愛。不料,太祖自此開始疏遠韓姬,經常數月不見一面,韓姬寂寞無比,太祖愧疚,特製了一把射日弓供她打獵消遣。直到有一天,韓姬在此處射下一隻大雕想要獻給太祖,卻離奇的嘔血而亡。
高俅聽的驚心動魄,太祖果然是有意為之,不知道這金剛戒是什麼厲害的毒物?
當時許多侍女患了虛弱之症,只得奉太祖之命在此守陵,後代全是從附近擄掠精壯男子誕下的後代,男子皆被滅口,綿延至今,不斷壯大,只剩下老媽媽一人活到如今。
直到前些日,射日弓的秘密終於被一個女孩破解,她通過了老媽媽的考驗,成為這一代的陵主,又打撈出當年韓姬的沉船,準備仿製后離開此地,這幾日正在舉行祭祀大典,因為需要貢品,這才劫了築道的牛馬。
卧槽!是什麼樣的意志支撐著老媽媽活了一百多歲?可惜還是沒能堅持到底,禁制被破,泄了這口氣就含笑九泉了!高俅由衷的讚歎,難道多吃泡菜可以長壽?
沉船中有許多金銀器具,其餘的事物均已腐朽,仿製的難度很大,城中缺乏木方,想和朝廷做個交易,老婆婆早有預料,因此全族皆兵,這些侍女當初跟隨韓姬,箭術超凡,代代相傳,到如今只強不弱,宋軍想要攻破堡壘,勢必付出巨大代價。
這是她們唯一的砝碼,到時候陵主會帶著一部分人留下,其餘的人去尋找故鄉的路,再也不要世代困死在這小小堡壘,這是所有人的夢想。
高俅好奇的問:「一百年啊!你們早些時日為何不走?」
女子沉痛道:「那金剛戒帶著神奇的詛咒,相傳只有應詔才能安然離去,曾有偷偷離村採買者,只要離開村莊五里便離奇身亡,死因根本查不出來,老媽媽害怕帶來滅頂之災,再也不許私自外出。百年來全靠和周邊村民交換物資,甚至……那金剛戒如今就供奉在地宮,所有人都要前去拜祭,聽老媽媽講些神秘的故事和故鄉的風土人情。」
高俅十分篤定這是太祖精心策劃的一個布局,手段真是強悍,可憐這些人竟被一個戒指震懾的不敢離開。到底這戒指是何物?能有如此神奇的功效?難道是放射性礦物?那也說不過去啊?天外隕石?畢竟太祖來自二十三世紀,有些知識不是自己能懂的,就算限於古代的條件,對自然的認知也遠勝於己。
這可怎麼交差?如果壞了太祖的布局,自己可是千古罪人吶,可就這樣忍心看著兩千多人灰飛煙滅?高俅的心有些刺痛,也許在太祖的眼裡這些人都是NPC,可自己算什麼?也是NPC吧?
那女子看到高俅的表情有些為難,眼神中透出一些決絕,視死如歸道:「如果你們攻破城門,我們會點燃萬斤石炭,玉石俱焚,你們什麼也得不到。」
高俅搖搖頭:「我們並不需要什麼寶弓和金剛戒,只是你們在錯誤的時間做了不應該做的事,我甚至可以放你回去,但你們肯定不可能全部活下來。」
女子一愣:「你們想要什麼?」
高俅緩緩道:「你們只是在完成一個重要的歷史使命,你們不會理解的。你叫什麼?你說的陵主呢?其實你們也算是大宋子民,你身上難道沒有漢民的血脈?為什麼不出使談判?為什麼要放箭殺人?你們殺了皇帝陛下的勇士,想走就走?」
女子再次流淚了:「是嗎?果然錯了嗎?陵主不相信你們,她說如果放下弓箭,我們都會被殺死,難道不是嗎?難道你們是來保護我們的嗎?我是不是又錯了?我不該告訴你這些?」
高俅沉默了,是啊,我們是來殺人的!
「我叫韓定順,是陵主的姐姐,她叫韓定熙,求你放過她,她才十八歲。」說完,這女子扭動著倒了下去。
卧槽?一言不合就嚼舌自盡?高俅獃獃的看著韓定順緊閉雙眼,鼻口冒血面目扭曲的掙扎著,竭盡全力置自己於死地。
算了,救活也沒多大意思,成全她吧,這根本無解,死了也好,高俅漸漸有了主意。
周侗後面聽的斷斷續續,這時聞到了血腥氣,一個箭步沖了進來,卻見高大人在扼腕嘆息,那女子已經氣絕身亡。
「啟稟陛下,果然如臣所料。這韓姬陵如今乃是一個軍事堡壘,計有控弦者兩千餘人,一女喚作韓定熙,年方十八,剛剛開得寶弓,成為陵主,正欲舉族回國。」高俅跪在趙煦面前,沉著的編造故事,當然,基本是真的。
「百年前,韓姬中毒身亡,太祖命其侍女守陵。后與鄉民***繁衍至今。此族遵太祖詔諭守城抵抗,大宋復興,需踏平此城,但不得血肉墊道,屍骸圍城,百日不下,任其離境。城中短缺,皇族供應,生俘陵主,優待敵兵,城破之日,便是大宋征伐四夷之時,不破此城,安分守成,開疆拓土,浮雲如夢!」
高俅撒起謊來,自己都害怕,可他覺得這是最好的結果,渾然忘記了自己的生死,聲音越來越大,感覺自己渾身都散發出輝煌的聖光。
趙煦驚得從座椅上跳了起來,手指著高俅哆嗦的無話可說,眾人拚命的捏著耳垂,不知是怪夢還是懷疑人生。
高俅以頭頂地,大呼道:「臣不敢欺君,並無一字杜撰,敢問陛下,若發兵五萬,朝夕便可抹去此城,為何百年以來,此城安在?為何罪族不逃?為何全族皆兵?造反耶?自保耶?若換做常人,何苦畫地為牢?何苦難為自己引頸待戮?蠢耶?忠也!此乃百年之約,太祖苦心,誰人能懂?」
靜!異常的安靜!時間彷彿停止了一般,每個人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遠處戰馬的一個響鼻,這裡都能感到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