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不經打擊永天真
置身一片桃紅花雨中，顧慕瑤幽幽的嘆了口氣又道：「我不是仙神，只是由靈果塑身，採集天地本源之力塑造三魂七魄，然後延續了第一世『我』的生命的存在而已。
本來這些都不是什麼大問題，我也可以像普通仙神一樣安然無恙的生活下去。
可是在靈界發生了一些事，致使我丟了一魂一魄。原先我還沒有感覺到什麼不適，也沒有察覺出這樣會引起什麼嚴重的後果。
可是……」
說到這，她頓了一下，咬了咬下唇后才又道：「可是我最近才發現，我的身體正在衰敗，就像是破了一個洞的容器，體內用以塑魂的天地本源之力正在急速流失。」
「為何原先無事，最近情況卻突然惡化了起來？你到底在隱瞞什麼？」
藍夢有些怒了，這麼重要的事，她到底還要隱瞞什麼？
顧慕瑤卻只是搖搖頭，不欲多言。
「別問了，藍夢，因為我自己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啊！況且說了也沒用，我已經沒有繼續存在於這個世界的理由了。」
「跟雲傾華有關對不對？」
「藍夢！」顧慕瑤低斥一聲，像是反應過來自己的語氣有些過重了，她緩了緩語氣跟臉色才又道：「我與鳳神之間，已經再無瓜葛了，從此橋歸橋，路歸路，別再將我們二人牽扯在一起，有人會不高興的。」
「你在說什麼啊，小瑤？什麼叫做從此再無瓜葛了，什麼別再將你們二人牽扯在一起？誰會不高興啊，雲傾華喜歡的人，誰敢多加廢話？」
「夠了，」顧慕瑤疲倦地揉了揉眉心，只覺得藍夢每說一句話，那道那未徹底癒合的傷口便又加深了幾分。
「他不愛我了，不管是樂顏上神還是鳳尊傾華，都已經不再愛我了！」
淡淡的語氣，聽起來很是無所謂一般，可怕是只有顧慕瑤自己知道，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有多心痛。
「怎麼可能？他怎麼會不愛你呢？呵，小瑤，怕是你想多了吧。前世你遭受天譴之劫后，他傷心欲絕大開殺戒，不知有多少仙神死在他手上。後來還是祖神集合眾仙神之力，才將其打入輪迴。他為了你都做到了這般地步，怎麼會不愛你呢？我們一起去北冥之地，是我帶你見他的，我一定要為你討個說法。」
顧慕瑤卻甩開了藍夢伸過來要牽她的手，喃喃道：「那都已經是過去式了，他愛淺梧，愛純陽，唯獨不愛我，不愛顧慕瑤啊！」
眼前彷彿又浮現了雲傾華與羽雅棠相擁說笑的畫面，兩人站在一起，像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般，每一處都無比融洽。
心痛的難以遏制，一手揪著心口的衣襟，一手緊攥成拳，掌心被掐出了幾個深深地小月牙，不一會便刺破了柔嫩的掌心，血紅的液體一滴一滴，滴在鋪滿鋪滿桃花的草地上，給粉嫩的花瓣平添一抹艷麗。
「娘親，你若是難受就捏我的手吧，沒事的，我恢復的很快的。」
桃夭走到顧慕瑤身邊略顯笨拙地說道，然後伸出兩隻小手，然後輕輕地掰開她緊握成拳，扣得傷痕纍纍的手掌心，不顧那滿手的血污，自顧用自己並不大的小手包裹著比自己要大上很多的手，彷彿要藉此傳遞給她力量與溫暖。
顧慕瑤愣了愣，猛然從那仿若夢魘一般的幻覺中回過來神來，低頭看著桃夭，精緻的眉眼像極了雲傾華。
她突然知道自己當初為什麼要捏出這兩個孩子了，除了不想讓別人替自己為他包紮傷口以外，就是哪怕她失去了七情六慾，也還是深愛著他的，愛到想與他有個家，然後有兩個孩子，一個像他，一個像她！
再也無法壓抑自己的感情，她蹲下身子，一把抱住桃夭嗚咽起來。
壓抑的悲泣聲，令聞者都不禁動容，心生悲傷。
看著抱著桃夭哭泣的顧慕瑤，藍夢不解地問：「淺梧是誰？純陽不就是你的前世嗎，他不是愛你的嗎？」
顧慕瑤卻只是不住地搖頭，說不出一句話來。
藍夢心知不能再逼她了，看著眼前這一幕，感覺像是在做夢一樣。近來發生的事實在太多了，就連她這個旁觀者看的都累，更何況是身為當事人的顧慕瑤呢？
可是……
看著現在彷彿沒有一點生存慾望的顧慕瑤，她卻感到一陣無力。
她突然有些後悔將她從至陽神宮帶出來，假如她沒有貿然暗自決定幫雲傾華，那麼現在，雲傾華很有可能還不知道她在哪。
兩人可能還沒有見面，雖然這樣，顧慕瑤可能也還沒有取回自己的七情六慾。
可是那樣又有什麼關係呢，至少她能好好地活下去不是嗎？不至於像現在這樣，為了愛，惹得一身遍體鱗傷。
突然，她彷彿抓住了一絲希望般急聲道：「小瑤，你不能就這樣放棄。我知道你現在心裡很苦，可是兩個孩子現在還這麼小，當初你創造出了他們，就有責任撫養他們長大啊，難道你忍心這兩個玉人兒似的孩子這麼小就失去父母，以後過著沒爹疼，沒娘愛的日子嗎？」
顧慕瑤頓住了哭聲，一直乖巧地站在一旁，皺著眉心憋著嘴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灼華適時地走上前，軟軟糯糯的喊了聲「娘親」！
稚嫩的聲音里滿含著委屈和不安，看著顧慕瑤的目光中蘊滿了依戀之情。
「乖！」
顧慕瑤苦笑著抬手摸了摸灼華的頭。
看著眼前的這兩個孩子，她突然想開了。沒錯，雲傾華不愛她了，她更不能不愛自己。
還有眼前這兩個孩子需要照顧，她更不能隨便放棄生命。
她的一魂一魄不知所蹤，一時半會定然找不回來，她得想辦法先凝魂，然後恢復法力，這樣才能保護兩孩子和自己，讓自己不落弱勢。
再次抱了抱兩個孩子，然後站起身，一手牽著一個，看著眼前有著藍色大眼，容顏俏麗的女子誠摯道：「謝謝你，藍夢。」
藍夢上前擁抱著她，用懷抱給予她溫暖與力量，在她耳邊柔聲說：「跟我客氣什麼，我的命可是你救的，這些小事不足掛齒，只是恨自己不夠強大，沒有足夠的能力幫你解決問題。但是若你需要，哪怕與眾神為敵，哪怕會豁出性命，我也定會站在你這邊幫你。
所以放心吧，你永遠不會孤身一人，還有我，夭兒和華兒呢！哪怕為了我們，你一定要好好愛自己，好好活下去。」
「嗯。」
輕輕一聲肯定，藍夢卻知道她既然答應下來就一定會拼盡全力做到。雖然不確定她是否已經解開了心結，但是就目前情況來說，還算良好。
她也不打算再追問到底發生了什麼，因為她明白，當顧慕瑤想說的時候，就算她不問，她也會告訴她，而她不想說，哪怕她拿刀威脅她，她也斷然不會鬆口。
顧慕瑤將自己對雲傾華那份深沉的感情埋葬在了心底，從此塵封，不再觸碰。
雖然還是與之前一般無二的樣子，藍夢卻覺得顧慕瑤無論是眼神還是氣質，突然變了，就像是一下子長大成熟了一樣。
她很喜歡之前純善天真的她，也正因為如此，她才更加心疼現在的她。眼神堅定中透著看盡滄桑的睿智，突然成熟的氣質，還有那拒人千里的漠然氣勢……
若不是她從始至終都陪著她，親眼看著她一點點蛻變，定會以為她被人掉包了！
顧慕瑤遠沒有表現出來的這般淡然，只是她強撐著壓下所有情緒，在心底安安安慰自己，失去未嘗不是一種新的開始，儘管失去的代價太過沉重，沉重到幾乎壓得她難以喘息，可是沒關係，不經打擊永天真，這樣成長起來也好，沒有人總會陪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