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6章 子虛烏有
“娘親！”
隨著這異口同聲的親熱呼喚，曉風和曉歌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雙雙往曲未央的懷裏撲。然而曲未央隻是摟了曉歌在懷裏，全然不顧曉風的傷心。
君月夜並不知這其中的緣由，隻當是曲未央跟女兒親近些，無心中冷落了兒子。他將曉風拉到身前，眼中難得地漾起笑意，然而神色間仍是那般冷酷。他頗為不悅地說道：“為何不叫父皇！我不是教過你們好多遍嗎！”
曉風雖然頗為委屈，但是仍然如實回答： “雖然你對我們很好，可我們還是很怕你！況且……況且我們覺得義父才是……”
“什麽！義父？”君月夜驟然大怒，“你說的是淩熠霄？”
曉風無辜地點頭：“義父可疼愛我們了！從小到大，都是他陪伴我們，保護我們。雖然我們叫他義父，但是我們心裏一直偷偷地認為……”
“認為什麽！”
“認為……認為他其實是……”曉風迅速地躲到曲未央的身後，大著膽子說了出來，“認為他其實是我們的親生父親！”
“啪——”
一聲清脆的掌聲，曲未央毫不留情地摑在曉風的臉頰上，怒不可遏地喝道：“你這個混賬！我是怎麽教你們的！”
曉風迎視著她的目光，倔強地說道：“既然他不是我們的親生父親，那娘親你告訴我們，究竟誰才是我們的爹爹！”
“你們沒有父親！”
“我不是小孩子了，這種話騙騙曉歌還可以！”
“他死了！”
曲未央這句話剛說出口，就被君月夜喝斷：“你這該死的女人！你竟敢咒我！你就是這麽教導孩子的嗎！我的親生骨肉，你竟敢如此虐待！”
“你的親生骨肉？”曲未央冷笑道，“想必這句話你早就跟他們兩個說過吧！隻可惜到了現在，他們依然不肯認你！而且隻要有我在，他們永遠都不會認你！對於他們來說，你隻是一個強行闖入他們單純世界的陌生人！不管你假裝對他們多好，都永遠不可能走進他們的心裏！”
“我見到他們的那天起，就已經跟曉風滴血驗親。曉歌身子嬌弱怕疼，我也就沒有跟她取血。但我已經完全確定，他們就是我的孩子！不管你願不願意承認，這一點永遠都無法改變！我現在已經給他們改了名字——隻屬於皇室的名字！”說到這裏，君月夜俯身看著曉歌，嘴角滿是溫柔笑意，“女兒，你告訴娘親，現在你和哥哥叫什麽？”
曉歌稚聲稚氣地答道：“現在我叫君如歌，哥哥叫作君如風！”
君月夜滿意地笑了：“喜歡這個名字麽？”
曉歌點著頭：“你對我們這麽好，名字又取的這麽好聽，我們當然喜歡！”
君月夜繼續誘導：“那你應該叫我什麽？”
曉歌天真地答道：“你既然是我們的親生爹爹，而且又是闌華國的皇帝，我們自然是叫你父皇了！”
君月夜滿意至極，挑釁地看著曲未央，一切盡在不言中。
曲未央氣極恨極，跟曉風同時說了句‘叛徒！’，曉歌卻滿臉無辜，隻管賴在娘親懷裏撒嬌。
君月夜道：“我把你們安置在安全之處，叫你們在那裏等我，怎麽你們竟然跟過來了！可知道這樣多危險！”
曉歌道：“我們很想早點見到娘親，所以就偷偷地跟過來了。況且我知道，不但哥哥會永遠保護我，而且父皇也會不惜一切——就像上次在戰場時一樣！那時候所有人都想殺我們，可是父皇抱著我們殺了出來，都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對了，父皇，你怎麽又受傷了！”
君月夜沉凜答道：“傷口是王者的榮耀！”
曉歌懵懵道：“我不懂！”
君月夜道：“你不需要懂，我和哥哥會永遠保護你，永遠都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曉歌更是懵懂：“父皇為什麽對我們這麽好？既然如此，五年前為什麽不要我們！娘親帶著我們，真的受了很多苦，父皇為什麽從來都不管她！當時在戰場上，娘親為什麽要殺父皇！”
這麽多的問題，也正是多年來糾纏在君月夜心中的痛。然而他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為何而惑，又為何而痛！
身上的傷口撕裂開來，陣陣劇痛侵入心胸。已經強撐了太久，此刻見到兒女無恙，他終於昏倒在地上。
曉歌撲在他的懷裏，用一雙小手按住他鮮血噴湧的傷口，驚慌地哭了起來：“娘親！你快看看他！他就要死了！娘親救救他！”
曲未央冷笑道：“終於盼到了這一天！若不是你們在場，我一定會將他碎屍萬段！”
“娘親為什麽這麽恨他！他可是我們的父皇！雖然我一下子難以接受，也難以叫出口，但是滴血驗親的時候我確實看見了！”
“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仇恨，你們不要管，更不要被他所騙！他根本就是畜生不如的暴君！即使他真的跟你們有血緣關係，那也是你們的恥辱！”
“娘親……你為什麽這麽說……”
“我們走！”
曲未央拽起地上的曉歌，帶著曉風往前走去。
曉歌拖著步子走了幾步，忽然掙脫她的手，滿臉悲傷：“父皇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那些事情我並不知道……但是我卻知道……他是第一個肯承認我們的人！”
見她跑到君月夜身前，極為認真地給他按著傷口，曉風也忍不住說道：“娘親，你跟禦天離開之後，小豹一直都茶飯不思，每天都守在門口望著遠方。禦天回不去了，小豹一定很傷心。但是我跟曉歌不一樣，我們從未見過父皇，現在他忽然出現在我們麵前。雖然我們感到很陌生很奇怪，但是我們卻很喜歡這種感覺，更加害怕會失去這種感覺！娘親跟父皇之間有什麽恩怨我們並不知道，但是我們必須救活自己的父親！”
說完，曉風也跑了過去。
兩個小小的孩子，一左一右，吃力地扶起了君月夜，艱難地朝前走去。
再怎麽狠心的母親，也終究看不得自己的孩子如此受罪。許久之後，曲未央終於走上前，從他們手中奪過君月夜，滿臉冷漠：“死亡是一種解脫，我為何要成全他！君月夜，我們之間的遊戲才剛剛開始！”
娘親肯出手，兩個孩子已經歡喜萬分，也不敢再多問些什麽。曲未央又道：“他已經是一個死人，沒有誰能夠救醒他！我最多就是幫你們埋了他！”
曉風慌忙說道：“我以前在古書上看到，在闌華國和雪羽國的邊境處，有一個神醫穀。那裏的主人世代為醫，醫術都十分高明，甚至可以起死回生。也是因為這樣，才會在古書上有記載。”
曲未央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知道的倒挺多。然而那也不過是子虛烏有的傳說，又豈能當真！”
“不是的！不是的！神醫穀真的存在！甚至兩國朝中都有許多重臣去那裏求醫！”
“是麽！”
“娘親，我們這就出發去尋找神醫穀吧！”
“尋找那傳說飄渺的幽境——為了一個我恨之入骨的仇人？”
“娘親！如果娘親不願意，我跟曉歌自己去！”
“隨你們！”
話雖如此，曲未央又怎忍心任由自己的孩子冒險！終究是不情不願地拖著君月夜，朝那未知的神秘之地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