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佳人傷逝

  這天夜裏，曲未央渾渾噩噩睡到後半夜，連連做了許多噩夢。總感覺有什麽事情即將發生，心裏隱隱的不安。


  猛然聽到敲門聲，她一個激靈，立刻下床披衣，然後打開了房門。誰知道卻看到淩熠霄神色凝重地站在門外，半晌後才沉沉地說出一句話：“依柔死了……”


  曲未央大驚失色，狠狠地推開他，跑進了依柔的房間。隻見她平靜地躺在床上，而淩文冉則站在床前黯然傷神。


  “依柔姐姐！”


  曲未央衝過去，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可是她的手那般冰寒，像是從冰窖出來一樣。


  她的臉色極為慘白也極為寧靜，就如同她從前對所有人那般，溫柔安寧。


  曲未央想起多年以前，依柔握著她的手，笑容盈柔：“未央妹妹，從此以後，你我就是姐妹。”


  而如今，曲未央同樣是握著她的手，卻再也聽不到當初的輕聲軟語，更是尋不到當初的情意繾綣。


  她想要流淚，卻發現自己早已沒有眼淚。


  淩文冉悲痛地說道：“本來她一切安好，所以我才放心離開。到了後半夜，我想著要給她按時喂藥，所以就端著藥走了進來。誰知道……誰知道她卻再也沒有睜開眼睛……”


  淩熠霄道：“我聽到消息之後，立刻趕了過來，給她仔細地檢查了，身上沒什麽傷口，而且也沒有中毒跡象。我想……我想大概是這幾年她心中藏了太多事，如今終於說出真相，心裏解脫了，也就再也堅持不下了吧……”


  淩文冉恨然說道：“你還有臉這樣說！是誰將她害成這樣！是誰將她逼入絕路！你身為夫君，不但不能保護她，反而縱容別人對她的傷害，甚至背叛了她！淩熠霄，難道你從來都沒有想起過你死去的孩子，難道你從來都沒有聽到過他的哭泣？多可笑啊！你的妻子死了，最先發現的不是你——而是你的弟弟！不！我早就跟你沒有任何關係！我怎麽會有你這樣絕情無義的哥哥！”


  “文冉，我知道我對不起她。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我跟她竟然會一步步變成這樣！也許不是她看錯了我，而是我自己看錯了我自己。如果從一開始，我就能夠看清自己的心意，我也就不會輕易許諾，更不會輕易娶她！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淩熠霄痛苦地抱著頭，喃喃地說道，“一切都錯了……是我錯了……是我錯了……”


  “那麽你最初的心意是什麽？我不相信你從未心動，更不相信那兩年的恩愛都是假的！我不願相信，是因為我知道，依柔不願相信。我不想再聽到，這段感情比我想象中還不堪！”


  “一開始我確實是深愛著她，想要送她一個天下，與她在我們的天地裏白頭到老。但是……漸漸地一切都變了……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


  “你不是不知道原因，而是不敢！你早已被權欲蒙蔽了心性，所以才會任由別人對她的傷害，也任由自己對她的傷害！你認為她配不上你的天下，認為她會阻止你的腳步。而在你的身邊，有更好的人選，即使你並不愛她們，但是至少她們懂事，她們能夠助你升天！是不是這樣！”


  “文冉……”


  “怪隻怪，依柔實在是太過善良太過溫柔，即使是知道了真相，也不願意再去傷害誰，而是嚐試著寬恕。或許她真的隻是太累了，真的隻是想要好好睡一覺而已……”


  “事成之後，我會送她一座最好的陵墓！”


  “真是可悲！枉你們夫妻一場，事到如今，你居然說出這樣的話！難道你真的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麽！難道這就是你能給出的救贖？”


  “文冉，我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麽。勝者為王，這是我從小到大的信念！”


  “是麽！天下人可都以為，忠君為國才是身為將軍的信念呢！”


  “不管天下人怎麽看我，等我坐上王位之後，他們會看到，誰才是真正的明主！”


  “你以為君陌明會同意麽！”


  “由不得他！”


  “那我就等著看，你會以怎樣的結局收尾！”


  他說完這句話，不再看淩熠霄，而是輕輕地給依柔擦著臉龐。


  曲未央低沉地說道：“讓我來為她沐浴吧。”


  淩文冉腳步沉沉地走了出去，淩熠霄想要說些什麽，也終究隻是默默走開。


  曲未央打來清水，將依柔放了進去。


  想起當初的一切，那樣清寧若蘭的笑容，已經好多年都沒有看到過，而從此以後，也再也不會重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