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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周賀

  第7章 周賀

    會試將近,我要離開了。


    最後的時日裏,我更全心投入到應試的準備中,自晨起溫書,一坐便是大半日,隻得在傍晚時分的片刻閑暇才能去看看她。


    她還是如以前那般,一見到我便高興地揮動著手臂喚我的字,仍是迫不及待地與我說著坊裏的趣事,抱怨著老醫僧的壞脾氣,似乎從未察覺到即將到來的分別。


    但她是知道的。


    她不再隨意地闖進小院,興奮地向我炫耀自己采尋的稀奇藥草;  不再讓我到病坊幫忙,也不讓坊裏的孩子纏著我講他們喜歡的稗官野史;  不再主動拉著我到處遊逛……甚至,哺時來到病坊,才坐片刻就催促著我快些回客舍溫書。


    “你走的時候別告訴我,我可沒空送你。”前些日子的某天,她一邊擦著藥爐,一邊裝作不經意地說道,“我這兒還有這麽多藥草要整理要煎要熬的,抽不開身。”


    我當時隻是笑笑,覺是她的一句玩笑便並未放在心上。


    可後來,她似是真的忙得沒時間再見我。


    有時望向窗外,春光明媚、樹青花嬌,眼前突然出現了她的笑顏,但再一凝神那影卻是不見,才驚覺幻夢一場。


    時而,我倚在案邊閉眼小憩,耳邊恍然間聽到她的輕笑,心裏暗暗欣喜,待一睜眼卻是並無其人的空蕩。


    少了她這隻“嘰嘰喳喳”的小鳥,我竟有些不習慣了。


    收到父親的手書時,我心中沒由來的感到煩悶。他說接我回京的隊伍已經上路,不日後便會到達。


    我是真的要離開了。


    那天,我無心溫書,腦子裏滿是這幾月來與她共處的點點滴滴。


    越是回想心裏便越是覺得惶恐。  自此離開,以後怕是再難相見。亦或是,再見,也不複從前……  我不想這樣。  急匆匆地來到病坊,我提出和她最後再一起到後山走走。  路上,雖然知曉離別將近,但我們都默契般地絲毫未提。她還是一如既往地分享著平淡日子裏的一絲新鮮,說著家長裏短。


    我則很少說話,通常散閑時我是一個聆聽者。一來是我盡日溫書對周圍很多事情都不甚了解;二來是她每次談起自己的生活,便顧不得讓人應答。那神采飛揚的模樣,我也不禁有些入迷。


    她走路不似大家閨秀那般的束帶矜莊,而是自在隨性,甚至興起時還會雀躍著小跑向前。


    兩隻蝴蝶在她身邊上下翻飛,姿態輕盈,如此靈動。


    我盯著她頭上那支木簪,出了神。


    那是她阿爺親手給她做的,雖然隻是尋常之木,樣式也不比市集上販賣的精致,但她卻是喜愛的緊。  如果那時她轉身問我在想什麽,我應該會說,“在想送你一個什麽樣的簪子。”  她戴什麽樣的都好看。  不覺間走到了她曾崴腳的那處山道,我想起了自己那次的不顧一切,心裏頓時湧起股難耐的悸動。


    一路上不斷泛起又壓抑的異樣就要破出胸膛。  她像隻雀躍的小鳥,展著雙臂小跑向前,又轉過身來倒退著看我。遠山處的落日餘暈印在她的身上,那靈動嬌俏的模樣似乎真的就是白居易筆下的綽約仙子。


    瞬間,我潰不成軍。


    “襄兒”,最初時我總是禮貌客氣稱她“林姑娘”,但不知道什麽時候起我也習慣了這般親昵的喚她閨名。


    還記得第一次脫口而出,喚她“襄兒”,我便意外地不覺陌生,好似早已在腦裏喚過千遍。


    眼前人是心上人,是日夜縈繞在我心間念念不忘的伊人。


    “我想娶你。你——可願意?”


    她一下愣住在原地,許久都沒有開口。


    我其實也隱隱震驚於自己的脫口而出,也害怕自己的唐突會讓她覺得冒犯甚至厭惡,但心裏又不住地生出些期許和希冀。  我沒有催促,也沒有慌亂地解釋,隻是靜靜注視著她的麵容,望著那句“願意”。畢竟自此一別本就是再難有機會相見,我不願再掩飾自己對她的情感。


    沉默良久,她慢慢抬起頭似要開口,但話還未說,卻是不住地流淚。這幾月來,我從未見過她哭,即便是之前差點掉下山崖,她也隻是嚇白了臉,仍沒心沒肺地說笑著。


    看著她站在那處,眼裏不斷溢出淚水,如與父母走散的孩童般無助、悲傷,我心裏慌亂如麻,也倍感心疼。


    我知道她在擔心什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便是如此。


    但,這次我想真正自己選擇……


    我快步上前,一把擁她入懷。她有些掙紮,我一時不顧失態,收緊手上力道,頗為急切地向她說道:“父親曾說此次殿試得中狀元便允與我一個自主的承諾。”


    “我想娶你為妻。決不食言,你可願信我?”  她的頭埋在我的胸口,有些輕噎。


    頃刻,我突覺腰間一緊,接著便是她的輕應。


    “好。”


    她願意。


    我抑不住內心的狂喜和甜蜜,在回去路上還險些踩空石階摔倒。


    眼前是她哭笑不得的麵容,鼻尖是她衣間的皂香,耳邊是她盈盈的笑聲,伴著林間的鳥鳴蟲喚,還有我胸中的陣陣心跳,我覺得今日這片山林是格外的靈動美好。  襄兒,等我。


    ***

    嘉曆六年,我一舉登科,成了當今炙手可熱的狀元郎。  還記得殿試策問中那題,“漢唐以來治民,以今日情勢證之歟。”


    我一下腦海中便想起了普救寺裏的時日,那裏貧苦的百姓、可憐的孩子、辛勞的醫僧,還有她。


    於是,我執筆便洋洋灑灑地寫下大篇,贏得了聖人的青睞。  現在想來,這冥冥中竟也是一種緣。


    ***

    狀元遊街將結束,我便急著回府,想向父親提出求娶襄兒的承諾。


    但剛踏進裏廳,我還未開口,便被一臉喜悅的母親打斷。


    母親歡喜地拉我進堂,上上下下仔細瞧了個遍,眼裏是藏不住的驕傲,嘴裏連連稱好,還直說,“大喜啊!真是雙喜臨門!”


    我心裏念著與襄兒的約定,心裏也是甜蜜,便順嘴一提這另一喜是何事。


    母親輕聲笑著,像是想到什麽,語氣裏的欣喜更甚了幾分,我一時看不明白。


    她不緊不慢地拉我坐下,為我整理好鬢角的簪花,笑稱道:“當然是你的婚事。你父親和我為你定下了許侍郎家的小姐,許君茹。”


    原來他們早已為我定下了許家小姐,一個門當戶對的妻子。  高中喜悅瞬間散為浮煙。我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突然臨至的婚事,一時呆滯得說不出話。


    母親沒甚在意到我的異常,她說,許家是安陵世族,許君茹更是京城中人人稱讚不絕的名門才女。


    “娘見過她,模樣也是個標致的美人,”手裏拿著那姑娘的八字,母親語氣裏皆是滿意和肯定,“長吉啊,娘已經找人合算過了,你們可是大好的良緣。”


    望著那黃紙上的幾行墨跡,我頓時眼裏一酸,心中湧起的猛浪擊得胸口生疼。


    那小姐的八字,和她的很是相似。


    襄兒缺的,隻是個身世。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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