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床下人皮
第4章 床下人皮
一番插科打諢後,爆發的葉火山進入了冷卻期,對遲宿道:“姓胡的認定江航,可能會下黑手,讓市局派多派幾個人,盯梢之餘也要注意保護他的安全。江航就是真犯事兒了也輪不到他們製裁,蓋棺定論之前,他出事,你也別回來見我了。明白?”
遲宿嚴肅點頭:“明白。”
“小園把昨晚上交給你的資料打印出來發一下,你們都看看,我這幾天找出來的消息很碎,把線索串串,都談談自己的想法,陸晝大致案件經過了解了嗎?”
陸晝道:“隻看了卷宗。”
葉逐明倒挺無所謂的:“沒事兒,夠用,能聽懂在聊些什麽就行了。如果聽不懂,下來再問他們隨便誰。”
陸晝點頭:“明白。”
他在解讀潛台詞方麵向來很有造詣,像現在也聽懂了葉逐明的重點是不懂別瞎幾把插嘴。
向小園依言給每人都發了一個沉重的文件夾,陸晝多分了一份嶄新的卷宗。
文件夾裏麵夾了滿滿的a4紙,圖文並茂,但並沒有什麽卵用,盡是地名人名公司名,除了幾個在卷宗上出現過的,陸晝是沒聽過見過。
他一頭霧水,其他人卻在天書裏看出了門道,最先出聲的是白肅真:“這個p公館我知道,調查顯示死者生前是這兒的常客。”
巴麻道:“說明什麽?雖然p公館是市區內數一數二的高端娛樂場所,但那幾個小屁孩家境都不一般,出入這兒也沒什麽稀奇吧。”
“還真有點稀奇,”葉逐明點了點紙,“看四十三頁。平時他們去的頻率大概在十天半月一次,但案發前,強奸案案發前一個星期,是天天都在。案發後,因為家中管製,他們消停了很久,再次來到p公館是九月二十八號晚上,玩了通宵,二十九號早七點離開,晚上就出現在了海亞公園,命案發生。”
一片嘩啦啦的翻頁聲,四十三頁上是各種略縮圖,都是幾個人勾肩搭背的場景,背景建築典雅矜貴,某些角度照出了流光溢彩的P公館標誌。
“國慶的時候也被刑偵一支的去調查過,並沒有什麽發現。”遲諢道,“況且p公館幾個投資人都是市裏有頭有臉的人物,不好動。”
“虛錘子,給七樓技偵的打個招呼,讓他們把“7,26強奸案”前後一個星期,以及“9,30凶殺案”前後一星期裏p公館外圍的影像資料給我做全息還原,覆蓋個屁,監控資料市局有存檔,越快越好。”
向小園筆記本不離手,聞言劈裏啪啦敲著鍵盤道:“明白。”
白肅真道:“那海亞公園的怎麽不做全息還原?”
“那個工作量太小,殺雞焉用牛刀,海亞公園是個濕地生態公園,裏麵蛇啊鳥的肯定不少,你和巴麻就負責去海亞攀關係套話,主要針對“7,26”江雪盈和“9,30”胡四人,影像什麽時候做完全你兩什麽時候下班。”
他話音剛落巴麻和白肅真便站了起來,二話不說往外走了。
“然後遲諢,”手機突然響了。
葉逐明嘖了一聲,繼續道:“拿過來。”
遲諢依言接通遞給他:“周隊的。”
葉逐明眉頭微皺:“忙著呢,快放!”
陸晝默默摳著卷宗,見葉逐明那眉毛擰得越來越緊,最後道:“我馬上到。”
掛斷電話後他道:“航空大學出事了,小園把p公館所有能搞到的資料都搜集一下,重點排查與胡友為相關的。遲諢收拾收拾跟我出現場。”
“怎麽直接把電話打到你這兒了?”遲諢速度飛快地取下相機手套筆記本,滿滿裝了一包,“什麽案子?”
“車上說。他媽的福無雙至,禍不單行,老祖宗誠不欺我,對了,”葉逐明抓起鑰匙又猛地住腳,扭頭看著存在感為零的陸晝,“你有什麽安排?”
“呃,您還沒安排到我。”陸晝道。
葉逐明若有所思道:“那跟著走一趟吧,帶你去第一犯罪現場開開眼界。”
陸晝:“……好的。”雖然心理準備還不是很充分,但好像沒有什麽拒絕的餘地。
遲諢倒是皺起眉:“他都沒經驗,不合適吧。”
“這不就是在給他增加經驗嘛,”葉逐明指指遲諢背後的大包,“小同誌要有眼力見兒,怎麽能讓美女做體力活兒。”
陸晝趕緊去接:“不好意思遲姐,我來吧。”
“甭理他,又不重。”遲諢拉開副駕駛的門抱著包坐進去,“他就這破脾氣,別人出力,他攬美名兒。別太把他當回事兒,習慣就好。”
葉逐明把警牌大眾駛出夷靖局,聞言笑了:“瞧你說的,我喜歡他才提點幾句,人情世故職場規則總歸要學的,來都來了,你一輩子慣著他?”
他們倆關係顯然不一般,這種十足教育孩子的談話讓陸晝頗為不適,隻好在狗糧的香氣裏選擇沉默。
話題沒扯太遠,葉逐明言歸正傳:“航空大學的招待所發現了一具人皮,市局接的,老周一到現場就找到我這兒了。”
“人皮?”遲諢表情一僵,陸晝從她側臉裏看出凝重的味道,心想我果然不是唯一一個沒見識的。
他腦海裏走馬燈般略過畫皮、人皮客棧、人皮殺手的所有名場麵,一陣寒意。
葉逐明悠悠道:“所以我叫上了你。”
遲諢不言,拿著手機發消息,好一會兒才道:“我的家族沒有外出記錄。”她又一頓,“會不會是。”
是什麽?
陸晝有點好奇,葉逐明聞言咋了咋嘴,道:“最好不是。”
怎麽還打起啞謎了。陸晝心說,給新人來個副本攻略啊。
目的地有點遠,葉逐明開了四十分鍾才到,航空大學校門口有個小警員,見到大眾就迎上來:“葉隊好,周哥讓我來接你。”
葉逐明招呼他上車,順著他的指引把車開進校園,來到一處招待所。
這航空大學漂亮得很,哥特建築風,跟城堡建築群似的,要不是有案件在身陸晝都想下車轉轉了。
葉逐明把車停到一個大坡下,旁邊已經停了兩輛警車,坡上警戒線外烏泱泱圍了一圈人,樓下維持秩序的警察見到葉逐明後艱難給他開道:“同學讓讓,葉隊走這邊。”
葉逐明邁著大長腿風風火火上樓:“在哪兒呢。”
“四樓四零二房,就是這兒。”小警察掀起警戒線朝門裏吼道:“周哥,葉隊來了。”
一個穿皮衣的男人探出頭:“你他媽可算來了,喲,遲美女也在啊。”
“周隊,怎麽淨洗我腦殼。”遲諢嗔怪道。
“我就客觀描述一下嘛。”周隊打著哈哈,拍了拍葉逐明的肩先把他讓了進去,目光落到陸晝身上,“這位是?”
“哦,我們隊新來的,陸晝。這是刑偵一隊的周閱康周隊長。”遲諢介紹道。
“周隊好。”陸晝略微彎腰伸手。
“你好你好,”周閱康模樣端正,笑起來也透著股陽剛氣,“這麽說就是刑偵二支的同事了,我代,”
“聊什麽騷!進來談案子!”葉逐明在屋內怒吼。
周閱康被吼了也不動氣,無奈地聳了聳肩進門,陸晝也跟著遲諢進去。
不大的空間裏站了七八個人,還有兩個法醫,麵帶菜色地做著筆記。
而招待所的單人床被掀翻過來,四個腳望著天。床板下好像貼了什麽東西,人形肉色,薄薄的一層,陸晝晃了一眼就明白過來,沒再走近細看。
葉逐明正低著頭杵在床邊,本來就鋒利的唇幾乎抿成一條線,對周閱康道:“誰報的警。”
周閱康道:“入住客人,午睡的時候發現床底下有東西敲得響,找了幾次沒找到,最後氣得把床翻了起來,然後就發現了這個,人皮。”他頓了頓,“法醫鑒定過了。老王來給葉隊講講。”
那個年長些的法醫道:“死者是女性,年齡應該在20-25之間,身上無明顯傷口,死亡原因不明,”法醫喉結動了動,艱難繼續,“內部組織融化,包括髒器、血肉甚至骨骼,屍液主要從死者陰道、肛門以及足底兩處傷口流出,少量從嘴鼻耳溢出。這都是初步觀察判斷,具體還要等回局裏進行更詳細的皮膚分析和解剖後才能確定。”
他聲音不大,陸晝卻聽得一陣反胃。
葉逐明麵色不改,一邊戴手套一邊道:“等我檢查了就拉市局去,遲諢過來。這兒是第一案發現場嗎?”他指了指地上那一攤不明褐色痕跡,“量不太像。”
“這個要等痕檢科的同事分析了才知道。”周閱康道,“我已經通知,”
“不用了。”遲諢蹲在地上看了好一會,戴著手套的手在地上的痕跡上蹭了蹭,臉上的表情也不好看,“直接讓夷靖局接手吧。”
屋裏的人均是一怔。周閱康一抬手,法醫和其他幾個警察就都出去了,陸晝躊躇了一下,還是站著沒動。
畢竟是他也算夷靖局的。
“你確定?”周閱康凝重問道。
“確定。”遲諢已經開始打電話了,簡單交代了幾句後望向葉逐明,“這是畫皮殺人的手法,腳底劃十字,從左邊傷口鑽進目標的身體,啃噬原宿主的魂魄占據肉身。這個過程中被畫皮鬼啃到的血肉會化成血水排出體外,約摸就是這個量。”
陸晝聽得一愣一愣的,連筆記都忘了記:她說的畫皮鬼是聊齋裏那個嗎?
然而另外兩個人麵色不改,葉逐明甚至能冷靜提出問題:“那為什麽人皮還在這兒?”
遲諢臉色更難看,一手搭撚著人皮道:“它被吃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它被更厲害的東西,連血肉帶魂地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