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直男粉碎機
第9章 直男粉碎機
又是p公館?
陸晝沒記錯的話,強奸案和殺人案的主角好像也和這個p公館有點關係,是巧合嗎?
“據p公館的經理說,付蘭兩年前到p公館做兼職。她個人條件一般,但化妝技術非常好,風格多變,所以經理還是錄用了她。一開始隻是做普通的侍應,後來攢了點錢開始整容……”向小園念著念著眉頭就皺了起來,目光掃了幾秒後繼續道,“我不照著口供念了……付蘭的化妝品開銷非常大,實際上是攢不了什麽錢的。這時,她注意到p公館裏提供特殊服務的公主少爺收入不菲,就起了進一步的念頭。經理說付蘭的外形條件不行,要求整容,甚至無條件借錢,聯係了整容醫生,把付蘭打造成了現在我們見到的模樣。”
葉逐明盯著付蘭精致的麵容,道:“無條件借錢?不可能,付蘭這張臉,沒有一兩百萬拿不下來。”
向小園點頭:“是的。無條件隻是無息,付蘭的整容費用高達二百一十六萬。她和經理簽了協議,在未來兩年內,付蘭每出一次台,p公館都要從裏麵提取百分之八十的抽成,隻是抽成,並不算還債。”
遲諢皺眉:“這她能認?”
“認。因為這是借款協議裏的附加條件。p公館給她做的定位很高,一次出台費是八千八,小費算她自己的。”向小園道。
“那打一次出台一萬,付蘭個人收入是兩千。一個月怎麽也有小一萬吧。”巴麻抱著份黃桃蛋糕啃,芒果的早被吃完了。
“遠遠不止。”向小園垂著眼,“她有個小賬本,剛出台的時候月收入能達到十幾萬。”
沒等白肅真的“臥槽流弊”發出來,葉逐明就問:“支出多少?”
向小園道:“不一定,少的時候五六萬,多的時候二三十萬。”
葉逐明笑了:“讓我來盲狙一下,付蘭的支出大概是這麽幾個方麵:欠款,化妝品,衣物,在p公館的住宿開支,以及整容費用。”
陸晝忍不住道:“她都這麽漂亮了還用整啊?”
葉逐明看著他:“站在刀尖上的美貌是不牢固的,刀口會鏽,隻有源源不斷地往下堆刀子才能站穩。當然,這是比喻,付蘭的臉雖然沒有再動刀的必要,但後續的美白針、玻尿酸以及其他微調修複是少不了的。她除了美貌一無所有,必定不會吝嗇在這上麵花錢。p公館不缺漂亮女人,稍有懈怠就會被比下去,她敢嗎?”
陸晝點頭表示受教了。
“再說p公館,作為本市頂尖娛樂場所,肯定有一套經營之道:給愛慕虛榮而實力不足的女孩撕開所謂‘上流社會’的一角,給她們一種‘原來世界還有這樣的一麵,我墊墊腳也能夠到’的錯覺,用金錢鑄就的繁華迷惑她們上鉤。她們以為自己進了天堂,其實是一頭栽進了地獄。”葉逐明慢條斯理道,“整容隻是開始,借的錢就是本金,你在這條路上走得越遠,本金也就跟滾雪球似的越滾越大。商人最會巧設名目,有一百種方法讓你心甘情願掏腰包。”
“完全正確。”向小園道,“p公館並不會對公主提供免費住宿,業務需要,她在p公館租了長期客房,月租金三萬。而且p公館旗下開著本市最好的美容院,付蘭也是那兒的VIP客戶。入不敷出,隻能繼續向公館借錢。”
“喲,盲狙全中,看不出來你還是個行家。”遲諢譏諷葉逐明。
葉逐明謙虛道:“一般一般,主要是覺得哪天犯了原則性錯誤,被迫下海前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行情。”
“那是什麽行情啊?”白肅真興致勃勃。
“你賣膽都睡不起的行情。”葉逐明笑了。
白肅真做了個鬼臉。
“言歸正傳。p公館既然有這麽條產業鏈,付蘭肯定不止是唯一一個,我之前聽到過些關於p公館的傳聞,說裏麵時常有女孩子莫名失蹤,但沒什麽證據也不好查。現在正好,巴麻負責和市局溝通,鋤頭挖深點,搞清人皮這事兒是個例還是冰山一角。”葉逐明道。
巴麻道好。
向小園戴著個無線耳機瀏覽著頁麵,嘖了一聲,把某段視頻放上了投影儀。
“葉隊,看看這個。”
這是段監控,畫麵裏是一處牆角,靜了幾秒後灌木叢裏突然晃動,裏麵鑽出了一個戴著帽子的男人。
他站起來的時候像是有些迷茫,看著自己的手立了好一會兒,這才深一腳淺一腳往花壇外邊走。
眼看著就要走出監控範圍,男人突然回頭看了一眼,一直隱匿在帽簷下的臉也露了出來。
陸晝看著很眼熟,白肅真直接叫了出來:“江航?!”
陸晝恍然大悟,強奸案受害人的父親,凶殺案案的嫌疑人,江航。
“這是航大招待所後牆的監控,就在前天下午。”向小園暫停放大了江航的臉,他的年紀不到四十,長得很端正,麵容平靜而溫和。
至少外表看著完全不像嫌疑犯。
“隻有這一處監控拍到了他?”葉逐明問。
“是的,招待所裏麵沒有攝像頭,但外圍路上有兩個監控是對準招待所大門的,並沒有拍到他進入。甚至學校大門也沒有拍到他進入,他隻出現了這麽十幾秒。”向小園道。
“我記得招待所隻有那麽一道門,”遲諢摸著下巴,“會不會是爬窗戶?”
陸晝搖頭:“那間房在四樓,安了防盜窗,還是鐵製的,焊死的。”
遲諢哦了一聲。
葉逐明倒是看了他一眼:“記性不錯。”
陸晝謙虛地笑笑。
“周隊準備傳喚他,人已經在來的路上了,讓你半小時後到市局一起。”向小園看著手機道。
葉逐明點頭:“我去。”
這時石英鍾也報點了:“下班下班!吃飯吃飯!”
陸晝抬頭,時針正指向十二點。
“會先開到這裏,”葉逐明收拾文件,“大家各司其職,這會兒先去吃飯吧,白肅真你別動,一會兒和我去市局審訊,把東西收拾一下,吃什麽讓巴麻給你帶。給我帶份花甲米線,多放辣。記得說是我要的。”
巴麻一把攬住陸晝的肩,道ojbk。
白肅真說完自己的需求後,怨念地看著他們哥倆好地走遠了。
這會兒是飯點,食堂的人比昨天多了不少。陸晝還注意觀察了一下,並沒有出現什麽牛頭馬麵奇形怪狀的生物,略微放了心,道:“為什麽葉隊要強調是他點的?”
巴麻啃著糖醋排骨模糊不清道:“一會兒我表演給你看你就懂了。”
陸晝便乖乖嗟起了麵條。
兩人飛快地解決完,巴麻先去給白肅真打包了雞排飯,來到花甲米線窗口道:“一份花甲米線打包,多放辣。”
阿姨麻利地往錫紙裏加湯加調料,最後用手抓了一小撮花甲,大概三五個丟了進去,就準備合攏。
巴麻道:“阿姨,這是特動隊的葉逐明隊長點的哦~”
阿姨看了他一眼,手上頓了頓,又加了些米線進去,再重新挖了一大勺花甲蓋在上麵。原本隻有一半的錫紙碗瞬間滿了。
陸晝:“……”
阿姨煮好花甲米線,大概是怕坨,又給額外打了高湯,還到隔壁窗口舀了碗酸梅湯一起打包好遞給巴麻,囑咐道:“告訴小葉,小心燙。”
巴麻嬉皮笑臉地應了,拎著花甲米線走到一個餐桌邊,環視四周後鬼鬼祟祟開了錫紙盒。
陸晝:“喂,你幹嘛?!”
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這麽快就想念豌豆公主的屁股了嗎?
巴麻把剛才多順的兩雙筷子遞一雙給陸晝:“這麽多,葉逐明吃不完的。這兒的花甲味道超級好,就是分量超級少,一般人買最多三五個。”
他掰開筷子夾了一個進嘴裏:“哇!”
那表情實在陶醉,加上味道是真的誘人,陸晝便也嚐了一個。
真香。
於是兩人你一口我一口,半碗花甲吃得隻剩了薄薄一層。
葉逐明打開蓋子的時候眉毛瞬間皺起:“怎麽隻有這麽點?你沒報我的名字?”
巴麻也裝模作樣地伸著脖子望了眼:“不少吧,報名字了,阿姨說今天沒剩多少,盆子倒空了也就這麽多。”
花甲有點辣,陸晝正喝著水,聞言差點嗆出聲。
好在葉逐明趕時間沒多問,他三兩口解決完,帶著白肅真和巴麻出了門。
遲諢和向小園雖然在辦公室,但也是忙得陀螺一樣連軸轉,陸晝幾次詢問有沒有他可以幫忙的都被拒絕,最後遲諢道沒安排到你你就不用管其他,做好自己本職工作就可以了,月底有你忙的。
“你這個位置定位就是這樣的,習慣就好。”向小園補充道。
陸晝便無話可說了,坐回辦公桌上無聊地翻分錄。
盡管和兩個大美女共處一室,陸晝卻完全生不出點旖旎的想法,兩個女人的破壞力也相當大,辦公室裏全是高跟鞋踩地、打電話、敲鍵盤、翻書的聲音。
陸晝揉了揉太陽穴,耳邊傳來一個突兀的聲音:“葉隊,好久不見。”
是個男人的聲音,陸晝詫異抬頭,發現某個液晶顯示器打開了,江航穿著保安製服坐在審訊室裏,兩手拷著,微笑地和對麵的人打招呼。
葉逐明拉開椅子在他對麵坐下:“實話說,我並不是很希望見到你。”他手指了指四周,“至少不是在這兒。”
“我倒不是很介意,”江航微笑,熟男氣息盡顯,“隻要對象是你,哪裏都可以。”
葉逐明微微挑眉:“你結婚了。”
江航笑容不減:“已經離了。”
葉逐明意味深長地勾起嘴角。
“小遲,這個江航怎麽不太對勁。”向小園有點擔憂地看了屏幕一眼。
遲諢喝著星巴克,掐了掐眉心道:“葉逐明嘛,取向狙擊手,直男粉碎機。江航當過兵,不都說十個兵哥哥九個……”遲諢露了個你懂的笑容,“葉孔雀金玉在外,臉確實不錯。我要是個男的我也想肛他。”
陸晝對她的說法感到很不解,你是個女人不正好嗎,怎麽非得變成男人攪基?
這話是沒能問出口的,屏幕裏周閱康一拍桌子:“嘴巴幹淨點。”
他把江航麵前的茶杯拿開,板著臉道:“十月二十號下午,你在哪裏?”
江航略微沉吟:“那天我排的晚班,白天在家裏睡覺。”
“放屁!”周閱康沒好氣道,“監控顯示你當天下午六點出現在了航空大學,躲在個灌木叢裏鬼鬼祟祟,你在謀劃什麽?”
江航哦了一聲:“這麽一說倒是有這麽個事兒,我醒了無聊,就去航大轉了轉。不可以嗎?還是說又有什麽案子了?”
“你隻用回答,提什麽問。”周閱康不耐道,“航大隔你住的地方坐地鐵都要半小時,你為什麽跑那麽遠?你是怎麽進去的?”
“中國最美院校之一,去看看也無可厚非吧。”江航道,“怎麽進去……當然是走進去的啊。”
“從哪個校門?”葉逐明盯著他。
江航眨眨眼:“哪個都不是,航大進門收費,我是逃票翻牆進去的。”
周閱康冷笑:“就你還他媽當過兵……”
江航麵色不改:“生活所迫,說起來,還多虧你們辦案得當。”
周閱康劍眉一豎就要發作,葉逐明摁住了他,道:“江雪盈的事,的確,”
“葉隊,”江航臉上的笑淡了,“這個與案子沒關係吧。”
葉逐明道:“哦?我還以為你很愛她。”
江航臉上的笑終於完全隱匿,剛毅的臉上透著股薄情:“她太不自愛了,我是個傳統的男人,想到她就惡心,連帶著生她的女人一起,不然為什麽離婚?”
“那可不好說。”葉逐明笑了笑,話鋒一轉,“你去招待所幹什麽?”
江航嘴唇動了動,複揚起笑:“招待所?什麽招待所?我就在學校裏轉了轉,然後隨便找了個地兒睡了一覺,就是周隊監控看到的那兒。”
“為什麽監控隻拍到了你出來,沒拍到你怎麽進去的?”葉逐明問。
“睡相不好,大概是從其他地方滾過去的。”江航摸了摸下巴,“睡昏了,記不太清。葉隊,逃票不對,睡覺也犯罪啊,大不了把那十五塊錢補上嘛。”
雖然資料裏顯示江航是當過幾年兵,但這人身上總是不經意流露出匪氣,尤其是看向葉逐明時,眼神讓陸晝這個旁觀者都覺得不舒服。
他的思維很敏捷,葉逐明問的這幾句話都是在訛他,但江航完全沒上當。
試探了幾個來回都沒問出什麽破綻,葉逐明索性閉了嘴,給周閱康遞了個眼神,後者例行問了幾句,最後一起出去了。
江航獨自坐在審訊室裏,微低著頭玩弄手上的手銬,肩背挺得很直。
陸晝半路出家,對案子一知半解,問遲諢江航的“多虧警方辦案得當”有什麽內涵。
遲諢解釋,江航當年當兵退伍後分配工作進的林業局,在這之前也是個正科級領導,結果江雪盈出事沒得到公正地解決,他當時氣不過直接在派出所動手打人,拘留十五天出來後,工作也沒了。胡友為四人家裏挺有權勢,江航找不到工作,隻能去一家酒店當保安。
“他還上訴過幾次,胡主任提前打了招呼,根本沒用。江航也就放棄了,後來沒過幾天就開始家暴江雪盈和他妻子,罵她們惡心,說賤人生賤種,和妻子離了婚,江雪盈的撫養權也給了他妻子。這都是他前妻說的。”遲諢道,“八人工作群裏有案件相關的所有資料,好奇可以去翻,別傳出去哦。”
陸晝道好,屏幕裏江航也被解了手銬帶走了,他便坐下來開始翻看群裏的文件夾。
大多數卷宗有收錄,間或夾著幾個審訊視頻,陸晝一個個看過去,覺得江航這個人真是很奇怪,在派出所打架的架勢活像頭暴怒的野獸,掰著民警的腦袋就往牆上撞,血糊了一手,四五個民警都製不住他。
一片混亂中,小姑娘衝上去用滿是淤青傷疤的手死死抱住了他:“爸爸!”
淒厲的哭喊瞬間把他從震怒中叫醒,江航喉結動了動,麵容悲愴,丟掉手裏的警棍摟住了她:“我的盈盈啊!!!”
江航被民警扣走了。
視頻放完,哭喊聲和江航最後的淚眼都在陸晝腦海中久久不散。身為父親的悲痛和作為男人對自己無能的憤怒在江航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陸晝絕不相信江航不愛江雪盈。
有作案動機,這個身體素質也具備獨立作案條件,懷疑江航還真不是沒道理。
但另一個酒店的監控視頻顯示,胡友為四人死亡當晚,江航一直都待在值班室裏,從未離開監控超過五分鍾。
甚至在傳訊他時江航都很淡定,甚至毫不避諱道:“這就死了?可惜,我都還沒來得及。”
即便有著完美的不在場證明,江航這個國慶還是待在了拘留所裏,審訊視頻錄了十多個,終於還是把他放了。
案發地沒有發現任何除了被害人以外的指紋或者其他有用信息,再懷疑江航也半點證據都找不出來,最後隻能放人。原本都要以自殺定罪了,又被葉逐明攬了過來。
“又是自殺?欺負死人不會說話?”葉逐明冷笑,“就是變成鬼,也先把怎麽死的給我交代清楚了再去投胎。”